刹那芳华 作者:柠檬红豆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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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福微微皱眉。
众人诧异。
只有苏珏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在意江十八的举动,又道:“让谢南星去给他看看。”
江十八听了,差一点热泪盈眶,“是,皇上。”
江十八感恩戴德的磕头,起身后便一溜烟的跑了。
苏珏在路上对德福道:“又不是没做过,至于吗?”
德福干笑,道:“…是。”
苏珏:“又不是女人,难道还要守身如玉?”说完就嗤笑一声,“还是他就把自己当成女人了?”
德福不知怎么回应,反复斟酌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道:“皇上,既然已经尝了滋味,不如把他送出宫,反正什么话都是由他们顾府的人嘴中说出,左右是林公子为您的两句好话就投怀送抱了,以顾三公子的姓格,知道林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一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宠他爱他,林公子固然伤心的痛苦不堪,不让他们好过,已然达到了您的目的,林安歌又受了惩罚,您也算是出了气,不如…就此罢了。”
德福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句话,是硬着头皮说完的,他感觉到苏珏的气压越来越低,低的仿佛一块千斤重的石头朝着他压过来。
许久,苏珏眯着眸子,幽幽的说道:“让他出宫,岂不是随了他心意,朕就偏不。”
德福听了,再不敢多言一句,心中想着,若是林安歌真就是顾墨笙口中那样的人,只要别人对他半分好就能床报答倒好了,皇上或许觉得无味,会遵守之前的话,尝尝鲜儿就放出宫,可没想到林安歌却是这般的…
再说江十八抡起两条腿拼命的跑,还没进月影宫的大门,早就扯着嗓子喊道:“皇上有旨,放公子下来。”
鲁忠隐隐的听见了,便立刻抽刀一挥,身影一闪,伸手接住落下来的林安歌。
这系列的动作快如闪电,鲁忠将昏迷的林安歌抱到床上,盖上被子,再走到屋外,才看到江十八远远的往这里跑,“快…快把…公子…”
和江十八气喘吁吁火烧火燎的情景儿相比较,鲁忠就显得特别的冷静,“已经放下来了,当务之急,是去御医署请位大夫来。”一面说,一面往外走,模样别提多高傲和漠然。
江十八见他这般,就气不打一处来,但人家是御前带刀侍卫,身份原比他们做太监高贵的多,所以气归气,并没有表现出来,还忙忙的说了一句,“已经请了”。
江十八不知道,鲁忠只是在逃避,这一夜,他更受煎熬,看着林安歌的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就不由的想到那晚向他求助时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懦夫,空有一身武艺,连个可怜的人都不敢出手相救。
他认为,经过昨晚的事情,皇上一定不会再理林安歌,谁知过了五日,便又去月影宫,回来自然被气的不行,次日早朝时,连众臣都骂了,结果三日之后,还是找林安歌,回来就是震怒,如此这般反复,宫里的人似乎摸出了规律,慢慢琢磨出了缘故,可没人敢说。
月影宫的宫人更是怕的不行,他们觉得林安歌的胆子比天还大,他敢对着至高无上的王者又打又骂,尽管他每次伤痕累累,可也气的苏珏不轻。
月影宫的人就跟刀架在脖子上当差,不知哪天,就因为他们主子的举动,一起下了黄泉。
想想也亏啊,就各种托关系要调离月影宫。
谁知他们还没调走,林安歌居然翻墙跑了,这跟他们无关啊,可到底是挨了二十板子,就是再老实的人,也对林安歌生出怨恨来。
林安歌被侍卫围住时,简直跟疯魔了似的,他拼命的挣扎,却没有向他们哀求一句话,因为为首的那人是鲁忠。
他被带回月影宫,更加绝望和无助,因这次他是翻墙而出,苏珏大怒,命人把宫墙又加了几米高,宫门外也由太监换成了侍卫看守,林安歌就像被关进牢笼里,除非插翅才能飞出去。
林安歌在池子里,冰凉的水浸泡着他的身体,肌肤像是被无数的针扎着似的,这让他清醒不少,在偌大的皇宫里,他太过渺小和低微,想走出这里,简直比登天都难,但必须离开这里。
因为他有太多的牵挂、太多的哀怨。
还有更主要的是,他不逃跑的话,总有一天会被苏珏折磨死。
苏珏根本就不是人,如同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把他生吞活剥。
当然苏珏也没把他当成人,应该就是他们贵族口中的玩物吧,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林安歌痛恨这种感觉,像是从灵魂中彻底羞辱他。
可是怎么出去呢?
林安歌望着高高的宫墙,然后慢慢的将整个人沉在水里,他憋着气睁着眼,突然感觉水似乎在流动,便顺着那方向游,一直游…
第106章 出不去了1
林安歌不知游了多远,才跟着那丝明光浮出水面,抹去脸上的水,睁开双眼一看,先是茫然,然后原本麻木的心“怦怦”直撞,像是活过来似的,原来月影宫的水是通向外面的,虽然他不知这里是哪儿,但总之逃出了牢笼。
林安歌上了岸,风一吹,打了个冷颤,衣衫黑发湿漉漉的粘在身上,迈开已经冻的麻木又刺痛的双腿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越来越冷,他不知会游出来,要不然一定会选择天气暖和的时候,而不是现在阴沉沉,伴随着冷风,仿佛刺透过他的血肉,直接冻到了骨头,特别是左臂,又疼又沉又酸,只有那颗心在跳。
可既然出来了,就断然没有回去的道理。
林安歌微微躬身,双臂抱在一起,漫无目的的走啊走,绕过亭台,远远的听到一阵脚步声,望眼看去,只见一群宫女太监围着轿子急匆匆的行走,想来是赶在下雨前回到住处。
林安歌想到自己,正自伤感悲凄之际,突然一声“谁”,惊了他一跳,赶紧的将身子缩回去,企图用前面的巨石挡住众人的视线。
几个太监过来,见林安歌湿漉漉的在风中颤抖,便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林安歌对这句话厌恶至极,不由的就生气,“我不是哪个宫里的人。”
他特别想把这句话说的强势些,可是寒冷让声音又颤又柔,反倒可怜兮兮。
这些太监并无恶意,听林安歌这般说,想是犯了错,受到主子的责罚,看这全身湿透,想来是让他浸泡在冷水里,然后罚在这里被风吹。
这些太监已经见怪不怪,宫里的人,折磨人的法子,可谓是层出不穷。
这时,一位宫女走过来,浅浅一笑,露出甜美的梨窝,“要下雨了,我们娘娘请这位公子去长安宫里喝口热茶。”
林安歌戒备的看着他们,默不作声。
宫女指着一处,“就在前面。”
林安歌实在是太冷了,显然是抗拒不了热茶的诱惑,跟着到了长安宫,一进门,只闻一阵幽幽清香,像晨曦中玫瑰花的味道,摆设皆是耀眼争光,殿内暖暖的,僵硬冰冷的身子终于缓缓舒展开来。
一宫女双手捧着小小的一个填漆茶盘在林安歌面前,“公子,请用茶。”
林安歌抬起发颤的手,拿起盘内的小盖钟儿,慢慢的喝一口,那股暖流就顺着食道温暖了四肢,紧接着又喝了两口,他并没有喝出是什么茶叶,只觉得苦苦的、涩涩的,没有他烘烤的桃花茶好喝。
林安歌很容易想起逍遥居的点点滴滴,这不,喝个茶,就能忆起桃花茶,然后就是烘烤桃花时的相依相偎,紧接着是摘桃花时的欢声笑语…
反正一想,就停不下来,突然听到由远及近的声音说道:“赐座。”
林安歌飘到逍遥居的魂魄不得不飞回来,抬眸一看,只见正前方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刚才同他说话的梨窝宫女已然规规矩矩的站在她的身边。
林安歌猜不到她是谁,总之是和苏珏有关,便微微蹙眉,低头看已经有太监端来一个红漆高脚圆凳放在他的腿边,便轻声道:“不了,免得弄湿了。”说着把茶盏放回茶盘,恭恭敬敬的向这里的女主人鞠躬,便转身拖着千斤重的双腿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林安歌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双脚仿佛走在棉花上似的,就知道自己又发烧了。
“知道皇宫有多大吗?”
林安歌的耳朵像是捂着一层被子,后知后觉的才反应是在问他,便回过身子,呆呆的摇摇头。
那女人道:“绿兰,去把那幅《全景图》拿来。”
现在旁边的梨窝宫女躬身道:“是,娘娘。”
林安歌早已猜到她是苏珏众多嫔妃中的一员,再没有想到,长安宫是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居所之处。
当两个宫女将一幅画慢慢的展开在林安歌面前时,他彻底绝望了,看了良久,才沙哑的问道:“我在哪里?”
绿兰指着画中的一处,“这里。”
林安歌茫然若失的站在原地,许久才侧头看着窗外,雨滴淅淅沥沥的洒落,仿佛洗净这世间一切的肮脏。
皇后慢慢的道:“本宫知道你是谁,却不能说,也知道你想干什么,可帮不了你,皇上的事情,本宫更管不了,只是想提醒你,纵然是武功高强,会飞檐走壁的人,没有皇上的命令,都出不了皇宫,更何况是你。”
林安歌面色平静,只眼角挂着那滴泪,慢慢的、缓缓的滑过脸颊,仍旧看着窗外,他最喜欢雨天,在屋内听着雨声,别提多满足和安逸,可如今…林安歌哀伤目光移到皇后,突然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皇后轻轻的抬了抬精巧的下巴,站在一旁的大太监进福意会,快走两步追上林安歌,道:“公子且等等,奴才给您拿件干净的衣衫。”
林安歌一面踏出门槛,一面凄然道:“不用了,换了还会被淋湿。”
“奴才会给您一把伞。”
一语未了,林安歌已然走进了雨中。
进福看着他的背影,叹息的摇摇头,回到殿内,“娘娘,何苦管他呢,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该不高兴。”
皇后慵懒的靠在软榻上,道:“本宫只是让他明白事实,别折腾了,省的惹皇上不开心,倒霉的是我们。”
自从林安歌进了宫,苏珏三天两头的发火,谁伺候的都不对,不是被骂,就是被撵走,这般反常,身为正宫之主,如何不去调查。
皇后停了一下,仿佛还没有说够,又道:“难不成天佑就是好的?一样的,他们一起长大,品姓脾气都一样,如今天佑已经娶妻,那青妹妹有喜是迟早的事,林安歌还妄想和他再续前缘,简直是笑话,哪个男人和男人能爱一辈子,不过是图个新鲜,图个美貌。”
可这“美貌”二字一出,进福和绿兰想笑又不敢笑,倒是皇后自己笑出声来,他们这才跟着笑了,“本宫倒是糊涂了,他们到底图了什么?”
绿兰道:“可奴婢看那林公子倒是个安安分分的人,怎么也作贱的走这条不归路呢?”
皇后笑道:“或许人家真的是正正经经的,可遇到他们俩个,这辈子算是完了。”
皇后看了看窗外,总结道:“这人啊,不能太认真了,一认真就伤了、也输了。”紧接着话锋一转,“去永福宫,告诉他们,雨大了,就让太子和公主陪着皇曾祖母用晚膳,等雨停了再说。”
“是,娘娘。”
再说林安歌,出了长安宫,失魂落魄的在雨中行走,他奇怪自己为什么不感觉到冷,也感觉不到雨滴到身上,后来才想着,原来是已经麻木了。
脑袋里一直回想着那幅画,范围之广,气势之盛,简直难以想象,整个皇宫估计比玉山镇还大,他怎么可能走出去?
再者又有侍卫和禁军巡逻,只要苏珏一声令下,他怎么可能出了皇宫?
林安歌觉得愚蠢至极,苏珏定是不知怎么嘲笑他呢。
林安歌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雨中,他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跑到他的身边,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林安歌努力的睁眼,可是视线模糊,眼前的人影和他魂牵梦绕的那个人重叠,“天佑,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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