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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旧事 作者:岩城太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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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朝堂之上 市井生活

 
过了很久,宋清平才听见我的这句话,又说:“父亲让殿下做什么?”
 
“看奏折。”
 
仍旧是过了很久,他说:“看什么奏折?”
 
“定平二年江南水患的奏折,宋丞相让我和二弟一个月之后一人想出一个对策来。”
 
宋清平合上书,做出与宋丞相一模一样的揉鼻梁的动作。
 
我说:“宋丞相还说这个月我们都不用再来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一个月之后再来。你说我明日去哪儿?”
 
“不如和我一起去史馆?”宋清平又重新翻开刚合上的书册,“去史馆看看前朝有没有这样的事儿,再看看那时候的君王是如何处置这种事的,殿下还可去问问几位年老的史官,看他们对当年的这件事有没有印象。”
 
我应了一声,又想起那时候在城楼上我答应了父皇在这一年要好好做事,便道:“宋丞相说不许你帮我。”
 
“我不帮殿下。”宋清平温声道,“殿下已然有肩负起天下苍生的心思了。”
 
我梗着脖子辩道:“我没有。”
 
我最后肯定不会当皇帝,宋清平恐怕要失望了。
 
====
 
第二日我便跟着宋清平去了史馆,翻了很久也没能翻见有关江南水患的记载,更不要说是对水患的处置了。
 
后来还是宋清平凭着记忆帮我找了一些,一整日下来我净帮他扶着梯子,让他登高取书了。
 
其实水患常年都有,但是那个斥千万白银的水坝却不常有,还是在它建起的第二年就倒了。
 
若我是父皇,我能气得一拳把桌子给砸烂。纵是宋丞相也要拍桌子骂上一句“混账”。
 
可是他们两个现在一个整日里笑嘻嘻的,另一个虽不苟言笑,却也实在温吞,我想不出他们在几十年前是怎么处置这件事情的。
 
我想起那时候宋丞相拿出那张纸的表情,他很平静,扫了一眼确定是什么东西就交给我们了。
 
等沈林薄抄完了,把纸张还给他的时候,他也只是随手一折就把它重新塞进那本书里。
 
他是不是真的为这件事情生过气、发过愁,甚至还流过泪?我不知道。
 
我去问蔡史官,蔡史官对我说:“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帮师父整理史稿的徒弟,上朝时站在最末。只记得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全国都下了好大的雨,陛下连派了几个钦差下江南,一夜之间不知道斩了多少犯事官员,鲜血淋漓全流进了河道里。几个钦差走遍江南,将受灾乡县的情况一一记录,发回朝廷。后来还是连着半个月的大雨,陛下就率领群臣冒雨祭天,我站在队伍后边,也不知道暴雨里有多少大臣晕过去。”
 
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我甚至不知道定平二年江南发生了水患。
 
后来我还去问陈夫子,他却反问我:“他拿这件事给你们练手?”我点头,陈夫子又说:“要当时真是你们这帮人在位做事,可怎么办?不得亡国了?”
 
陈夫子说得对,我足足想了一个月也没能想出一个切实的法子出来。
 
我知道水患来时朝廷要斩贪官、要拨款赈灾、要安定民心,水患去时朝廷还要安置百姓、要预防瘟疫。
 
若是我、若当时真是我,我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那些官员后边牵涉到谁,也不知道户部有多少银子。
 
这不像摆弄木头,雕坏了还能重新找一块来。
 
我没想出很好的办法来,就在交文章的前一天晚上熬夜赶了一篇出来交差。
 
我若做了皇帝,指定是天底下最没用的皇帝。
 
 
 
第21章 这章宋清平怨我没有真心
我写文章的本事是宋清平教的。
 
倒不是陈夫子教的不好,是我当初不大愿意学。
 
这是很多少年人都有的臭毛病,总觉得这世上什么既定的东西全是不好的,总想着要把一切东西都革新变换。
 
宋清平笑话我:“殿下说写文章重在一个意境,既如此,又何苦用这个样式?既不喜欢,又觉得不好,非要破了它,何苦用它?”
 
后来宋清平教我写文章,写出来的东西只勉强入陈夫子的眼。
 
这回宋丞相要的文章倒是让我随便写了,我反倒写不出什么东西来。
 
二月十六的早晨我去史馆,先找宋清平帮我看看文章。
 
那时宋清平正站在梯子上伸手去够高处的书,拿着了一本就递给站在下边候着的学徒,我挥了挥袖让学徒忙自己的事情去,然后靠在书架边上等宋清平。
 
我双手举过头顶,捧着宋清平找来的书,活像被陈夫子罚站的模样。
 
宋清平又丢了两本书给我,最后爬下梯子来:“殿下这么早?”
 
外边的房间有很多的史官在翻书写字,拢共排了五列五行的桌子,因宋清平是后来的,他的桌子就在最后一个。
 
宋清平和我挤在一条板凳上坐着,我随手翻了翻他桌上的书,全是他抄过一遍又加了批的。他确是勤奋。
 
宋清平一边挽着袖子磨墨,一边问我:“殿下怎么有空过来?文章交了?”
 
“没有。”我打哈欠,从袖子里拿出叠得齐整的文章给他,“我过来求你帮我看看文章。虽说他们不许你帮我——可我从来也没听过他们的话。”
 
“那我帮殿下看看。”宋清平看了两眼,却转头对我说,“殿下昨夜没睡?”
 
我凑过去看,看见纸上的水渍和晕染开的墨迹:“那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茶,不是口水,你跟我一起睡了这么久,怎么连我睡觉不流口水都不知道?”
 
宋清平并不说话,又低头看文章,过了有一阵子,他才道:“殿下做得不错,还算周全。”
 
“好罢,你这么说,恐怕宋丞相这一关我是过不了了。”我站起来准备回去了。
 
宋清平把文章叠好交给我,道:“殿下少一颗真心。”
 
其实我不大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话,或许他是在拐着弯儿怨我什么。
 
于是我撩撩衣袍就准备走了:“估摸着宋丞相下朝了,我去交文章,过会儿再来。”
 
====
 
我到宋府时正遇上沈林薄也站在门口,我想他大概是在等我。
 
他这个人总是很重礼数,他大概觉得我还没来,他就自己一个人先进去不太合礼数,而且容易显得自己喜欢显摆。
 
我说:“外边吹风这么冷,下回你早来了就先进去。”沈林薄想说些什么,大概是推辞的话,于是我说:“说不定我一时高兴今儿就不来了呢?那你不得在门口站一整天?”
 
沈林薄不说话了,我们两个便一前一后走进宋丞相的书房去。
 
宋丞相这时还没回来,沈林薄惦记着他书房里的书,拣了本好的就地看了起来。
 
我为了这篇文章一个月没怎么碰木头了,好容易得了机会,便从袖子里拿出新的小锉刀试试手,这一把是宋清平年节送给我的。
 
又过了一阵子宋丞相才回来,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先看看痴迷读书、浑然不觉的沈林薄,再看看痴迷木雕、浑然不觉的我。又缓过一阵子,才想起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两篇文章摆在宋丞相的案上,专等他开口说话。
 
我原是不怎么在乎的,若是宋丞相能大骂我一顿最好,这也能显示我确实没有什么当皇帝的才能。
 
可惜他没有。可他没有骂我,却反倒让我松了一口气。
 
这篇文章大抵像是我的一个木雕,它若卖不出去,总摆在铺子里,有时还招些骂,教我挺心疼的。
 
宋丞相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但我知道,他不会骂我,也绝不会夸我。
 
他说:“二殿下说的详尽,什么都想见了。太子殿下——不说真话。”
 
好么,他们宋家父子,儿子说我没有一颗真心,老子说我不对他说真话。这一对果然才是父子。
 
宋丞相问我:“太子殿下果然是这么想的么?”
 
我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东西来答他,便随口回道:“不是。”
 
“既如此,太子殿下会想什么?若是太子殿下在定平二年处置此事?”
 
“本太子以死谢罪。”
 
宋丞相点头:“这是太子殿下的真心话,下回的文章就这么写罢。”
 
感情他们父子是盼着我死?我想不明白,却只好点头称是。
 
宋丞相又道:“这回还是烦劳两位殿下各写一篇文章给我,还是定平二年江南水患的对策。不过得添上一条:定平二年西北匈奴犯我北疆,窥伺中原,北疆各城守军节节败退。时限是两个月。藏书阁、翰林院等地准许二位殿下随意出入,若是想跟着我去早朝也可。二位殿下可以问我任何问题,可以问我朝中有谁可以领兵,也可以问我当时军队状况。不过这些事情,陈夫子他们记得比我清楚,太子殿下或许也都问出来了。”
 
他一直知道我在问朝臣们定平二年的事情,我就差没问父皇,我怕父皇骂我投机取巧。
 
宋丞相却说:“陛下那儿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有什么事儿也可以去问他,他会告诉殿下的。”
 
宋丞相现在连我在想什么都看得出来,我有时候怀疑宋清平也是这样,他们宋家的人好像什么都知道。
 
最后沈林薄留下看书,我去史馆找宋清平。
 
宋清平正一边抄书一边做批,我拍了拍他的肩,叫他挪过去点儿,我们还挤在一条板凳上坐着。
 
宋清平问起我的文章的情况:“父亲怎么说?”
 
“他说我说假话。”
 
“那殿下后来可说了真话?”
 
“我说我‘以死谢罪’。”
 
宋清平握着笔的手一顿,墨迹一凝,就晕开小小的一块墨点。他把那张纸拿到一边去,又重新开始抄写。
 
我又说:“他又给我们出了题目,这次的期限是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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