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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看着斯内普，消化着突然涌来的过多信息。一会之后，他说：“可你为什么今天突然告诉我这些？”

　　“我想我大概知道邓布利多对你说了些什么。”斯内普思考着说，脸上现出嘲讽的微笑，“你母亲的复仇者，一个毁了自己前半生，又想用后半生赎罪的，走错过路的人？你以为你是我惟一的软肋，你还妄想我会把你当作惟一的特别？波特先生，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再依赖，自己解决事情呢，不要摇摆不定，有主意到像你无视所有人的警告坚持惹祸一样？”他说，像是为了阻止自己抽出魔杖咒哈利一样突然抱起双臂，“你抓住那些记忆不放，以为它们是我的全部人生，无数次要求我坦诚，甚至毫无教养，冲我大喊大叫。那么很好，我可以再向你重复一遍——最后一遍，我该死的什么也不在乎，我本来可以安稳地摆脱一切，是你又把我卷了进来！你的放不开让我重复了一遍这样的地狱！Please，伟大的救世主，你行行好，不要再继续纠缠我了，让我顺其自然！”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惊讶于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却一直都装作没注意到。经过大半年，他们终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一切伪装都被揭开，一切曾假装看不到就不存在的东西都暴露在外。

　　哈利体味着这些新的陌生感情，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语言：“我只是感到抱歉……”

　　“我不需要你的抱歉，波特！你学会了死咒，剩下的一切黑魔法你的精神状态都足够支撑了！我只希望你在剩下的两年时间里不要再骚扰我！”他抬起手，用一个坚定的动作拒绝了哈利的补充，“如果你真的感到抱歉，就该还我——一个因为你的任姓被搞得一团糟的可怜人——一点可怜的清静！”

　　哈利低下头。斯内普说他学会了死咒。但这句话连一年级的学生都不会相信——他的决心最多只能杀死一只受伤虚弱的老鼠。他的精神状态绝不足以如斯内普所宣称的一般支撑其他黑魔法。众所周知，斯内普教学的标准异常严格，这稚嫩的死咒显然离他的及格线还差得远。哈利确信他如今说着显而易见的谎话，只不过是想让他赶紧离开他的办公室。

　　他没有动，继续抱着膝盖蜷在斯内普的气息里。在打了多年交道之后，他知道斯内普虽然脾气暴躁，但几乎不会拒绝回答问题。哪怕他的回答有可能只是一声叫他滚出去的咆哮。

　　“那么，先生，即使在那一切之后——在你对我父亲和母亲的感觉都消失之后，在我们重新在一起相处两年之后，你现在还是很讨厌我？”

　　“显而易见的事实，波特。”斯内普回答他，没有假笑，“你终于让你脖子上面的圆球发挥了一点用处。”

　　这暴躁的男巫不耐烦得连嘲讽都吝惜。但在这一刻，哈利忘记了之前的彷徨。一丝欣喜在他心中逐渐扩大——他一直以为他们依托他母亲而联系，一旦失去这个桥梁，他们之间的联系就会彻底不复存在。但显然斯内普和他的联系经由时间琢磨已变得不仅仅只是如此——尽管斯内普拒绝承认。他直起身体追问：“你讨厌的是哈利·波特吗？不是因为我是我爸爸的儿子？因为我自大，我鲁莽，或者是无礼、愚蠢？而不是因为我的这些缺点和我爸爸一样？”

　　“我不得不说救世主男孩经过第二次人生，总算对自己的自大、鲁莽、无礼、愚蠢有了点正确认识。”斯内普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那些贬义词，他的语气像是刀锋般锐利，“现在滚出去，波特，你在我这待得够久了，不要继续挑战我的耐心。”

　　他顿了顿，继续用冰冷的语气说：“还有一点。如果你再敢对我嚷嚷些废话，我会给你灌一服唠叨汤，让你这辈子都停不下来。”

　　哈利与斯内普对视几秒钟，乖乖地把腿从椅子上拿了下去，穿上鞋。

　　“先生，我的第一堂课算是合格了吗？下一堂课在什么时候？”他站起身仰视着斯内普，假装刚才斯内普叫他自己练习黑魔法的话不存在。退回五年级的身高让他再次不及斯内普的肩膀，而尽管此时斯内普极不友善，他感觉到的仍不是憎恨和危险，是依赖——这男人严令禁止他把它投在他身上的东西。

　　“等我通知。”斯内普盯视他几秒，不情愿地说。他主动从办公桌旁走开，好方便哈利过去。他看上去是真的想用尽一切办法，只求哈利赶紧消失在他视线之内。

　　“谢谢你，先生。”哈利说，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再见，先生。”他回过头认真地说，然后走了出去。

　　他说出再见的时候无比庆幸上次离开时即使暴怒也没有忘记说再见。同时他再次做出决定：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哪怕吵架，哪怕动手，他永远都会对斯内普说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SS为什么从平静一下子怒了？笑。

我是这么设定的：二哈的先入为主就是贝拉的话，SS可从来没说过死咒需要憎恨，只是二哈对贝拉的话印象太深了，根本没注意SS说的不是憎恨是决心。因为都是姓质偏向邪恶的黑魔法，他以为三种不可饶恕咒都是一样的，要想成功使用不可饶恕咒只能用不正当的愤怒驱动，要从折磨别人之中获得快感或者出于憎恨。他可以报复，但他没办法因为自己受伤就去要别人的命。所以SS根据他的姓格特点让他用另一种方式学，只要他能想通，他就能学会，想不通他俩就会一直吵架。

为什么我这么设定呢，因为拿金杯时候夺魂咒小哈用得挺好的。那时候他目的明确，而且为了达成目标什么都不怕，没那么多顾虑。基于原著的这一段剧情，我设定三种不可饶恕咒成功使用的必要条件不一样，其他两种是决心和明确目标，只有钻心剜骨是不道德的，纯粹为了折磨。死咒比夺魂咒更难一点，因为使用之后不容考虑，无法逆转。只有真正意识到后果并且能接受后果的人才能有决心使用它。小哈心软，正直，不会折磨别人，所以钻心咒他学起来更困难。SS也不会让他学。

其实SS之前就提示过他了。用上爱而不是说，正当的愤怒是什么鬼你以为凤凰社就没人用黑魔法吗。可惜二哈总记得贝拉那句话，没听懂。

死咒部分这就写完了，我受够了，这两章就这样吧，等过去这阵子了回头看一下，有问题再说了。现在真是审美疲劳完全看不出来，怎么审都觉得逻辑不连贯，然后又挑不出毛病。总之最纠结的部分过去了，二哈基本被SS调|教老实了，以后不会这么长篇大吵了。也就这样了，如果觉得哪块思维太跳跃了或者觉得铁三角或SS不该这么想不该有某种反应，欢迎讨论欢迎拍砖。

明天SS感情线开始，高甜预警，悠着点别给我拍死了，那就没有了。笑。

 

　　☆、第七十八章

 

　　自持续运行大脑封闭术之后，哈利已经有很久没做过梦了。

　　他在一片黑暗里。他不知自己是站是坐，无法自控地，他在虚空里旋转。

　　一些光带在他身边掠过，他伸出手，却触碰不到。他怀里抱着一个沉重的东西，他猜那是人，但他知道人都是有体温的，而他怀里那个冰冷僵硬的东西没有。

　　那个东西有味道。清冷的，因为失去温度那味道已不再温暖，像是禁林里秋天干燥的树叶或果实，有点熟悉。

　　他知道这是梦，但却怎么也无法醒来。

　　慢慢地，他似乎可以动了。他意念一动，向后飘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放开那僵硬沉重的东西，双手不自由让他感到不太方便，但他不想放开。他向后退，在他眼前展现出来的是一棵五彩缤纷的大树——也许并不确切，它呈现出近似一棵树的形状，但它的每一部分都在闪烁流动。

　　他打量这棵树。它有一根粗壮的、光芒闪耀的主干，无数分叉从它的主干侧面伸出，有些越伸越远，有些绕了个弯，回到主干里。

　　他绕着那主干飘动，发现分叉之上还有分叉。那些分叉闪着五颜六色的光，每一种色彩都不一样，上面隐隐有画面浮现。他伸出一根手指，探进一束光芒。

　　一阵旋转，他跌进一片黑夜里。他抱着怀里的人，他从未低头看过他，却知道他是黑色的。他左右转头，面前是一座正在破败的城堡。他似乎认得那塔楼，但上面的窗户已经碎了，留下的是没有玻璃的空洞，屋顶塌陷了一半。在那些黑洞洞的窗口里，有各色火光在闪耀。他听见人的嘶吼声，身后的湖在沸腾，广袤的森林随着风声呼喊。

　　这是战争……他得去加入这战争。他必须赢。

　　他站起身想要奔向城堡，却向上飘去——他又回到那片虚空里。

　　——我是谁？我为什么要赢？

　　他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光树。

　　他再次伸出手，触摸另一支光芒。

　　他的膝盖似乎撞在什么东西上，是一张桌子。光线亮得刺眼。“不！”有个声音尖叫，扭曲得简直不像人类喉咙能发出来的声音。“不！他不是——”

　　“你以为你的名望——”

　　“名望？他可能是下一个黑魔王！他怎么能阻挡斯内普被处刑！”

　　——斯内普？

　　“他疯了！”

　　“让我跟他最后说一句话。”

　　一阵沉默。

　　“五分钟，你们只有五分钟！”

　　一阵唾骂声。

　　他站在那里，抱着躯体——他能感受到重量，但却能抱得住。四周的人在光线下模糊成一个个影子，铁链在冰冷的石板上拖动的声音持续、空洞地靠近他。桌子上铺着大红的桌布，可他觉得冷。

　　“离开英国。走得远远的，别再回来。”有个温暖的身体贴上来，他向后倚靠那身体。气息喷在他颈侧，声音轻得像耳语，从胸前环抱住他的双手带起沉重的铁链，轻轻敲击在他胸口。“你是最后一个，总有一天我们会真的赢……封闭你的大脑……活下去，波特。”

　　温暖柔软的嘴唇轻轻碰碰他的颈侧。他想转身，可是转过身后，一切温暖消失了。他仍然面对着那棵发光的树。

　　——波特？

　　他犹豫着，换了一个分支，再次把手伸进光芒里。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车站的站台上，面前停着一列红色的火车。清晨的薄雾之中，有些人影在晃动。

　　这里似乎没有战争，没有死亡。他已经害怕了。几分钟后，他犹犹豫豫地走进去，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人群中有一对父子，他们看上去十分眼熟。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想不起自己长什么样子。但他觉得那就是十年前或者二十年后的自己。两个自己。

　　“可是如果我被分进斯莱特林怎么办？”他听见那个小小的自己说。

　　大的那个蹲了下来。

　　“阿不思·西弗勒斯。”他说，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怀念、温暖和哀伤，“我用了霍格沃茨两任校长的名字给你起了名字。他们中的一个就是斯莱特林，而他大概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勇敢的人。如果你真的进了斯莱特林，那么斯莱特林会得到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他会保佑你。”

　　同样的绿眼睛抬起来。“保佑和怀念？这就是你坚持用亡者为我们命名的原因吗？”

　　“是的。他是我这一生最亏欠的人，而你是最像我的孩子。如果有一天他能知道，他一定会很骄傲是你继承了他的名字。”

　　——西弗勒斯？

　　他被弹出那片薄雾。这次他没再去触摸那些分支，而是怀抱着那具身体沉默着。

　　西弗勒斯。波特。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他跪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地板因灰尘和血液而斑驳。一个少年和一个男人在那里，少年的面庞因悲痛和狂怒扭曲，他们被包裹在一片光芒里。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是谁。他是哈利·波特，英国魔法界的救世主。他抱着的那具身体是西弗勒斯·斯内普，霍格沃茨的魔药学教授，不为任何人所知的双面间谍，一个顽固的执着的老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