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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死了。他不甘心。所以他得回去，他们都得回去。

　　哈利低头看着那具尸体。苍白，死寂。他把视线移回到光树上，意识到这树可能是他们的时间轴。他眯着眼睛，努力从生命的主干分辨出哪怕最细小的分支，一次次抱着失去生命的身体跌进时间的碎片里。长久的寻找和混乱让他逐渐忘记很多事情，他执着地重复呼唤那个名字。

　　他看见有点谢顶的德拉科被赫敏罚跪一个榴莲，他笑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西弗勒斯。

　　他看见斯内普坚定地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他沉默了。

　　——一直以来谢谢你，西弗勒斯。

　　他看见自己扑向斯内普，紧紧地从身后抱住他。那男人在微微颤抖，然而他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

　　——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西弗勒斯。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分支。那分支发着强光，他看见自己的脸在那里浮现。光芒来自月亮。一只黑狗，一个狼人，几个身影在月光下，一只银色的鹰在夜空中翱翔。

　　不知为何，他知道那就是属于他的时间。

　　“我们回去吧，西弗勒斯。”他说。像是祈祷般，他把嘴唇贴上男人的额头，“这一次我们会赢。我们会留下所有人。”

　　******

　　哈利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片白白的天花板。罗恩和赫敏坐在他身边，正在低声拌嘴。哈利听见了一个单词“牙”。

　　他睁开眼睛，两个人一起看向他。罗恩满手满嘴的奶油，显然他蛋糕吃太多了，引起了赫敏的不满。

　　“我在哪？”哈利问。他抓起床头的水杯，一饮而尽。

　　“医疗翼。”回答他的是赫敏，她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斯内普教授对你做了什么？我是不是不该让你去道歉？”

　　“没有，他没对我做什么。”哈利说，毫不客气地从罗恩手里把那盘蛋糕剩下的一半全拿了过来，“我总算学会了死咒。伏地魔老鼠死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只杀了一只老鼠就昏迷了两天。”罗恩抱怨。

　　“我昏迷了两天？”哈利有点惊讶，“那就是说后天就要放假了吗？赫敏，拿出假加隆。今晚D.A.必须练习一次了。”

　　“你还好吗？”赫敏担心地问。

　　哈利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里魔力的涌动。斯内普告诉他，一般情况下，魔力与精神强度有关，而精神强度则与灵魂有关。时隔两年，他终于把一切回忆起来，直到现在，他的灵魂才真正回到二十岁。他成为了完整的自己。

　　“我现在感觉好极了。”哈利笑着说。他一挥魔杖，之前怎么也学不会的消失咒起了作用。床头柜上的水杯消失了。

　　罗恩对哈利的惊叹一直持续到晚上，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彻底学会消失咒。

　　晚上D.A.的训练让哈利感到十分开心。为了防止在不长不短的假期里好不容易学会的咒语再被忘干净，他们两两相对，从昏昏倒地开始挨个复习每一条咒语，大家都做得非常好。当他宣布假期回来他就教他们一些他新学会的攻击姓咒语时——当然就不能用同学来练了，大家的欢呼声几乎震破房顶。

　　就在所有人都簇拥着哈利的时候，哈利注意到有求必应屋的门开了一下又关上了。他皱了下眉。几秒后，他看见多比因挤不进人群而在桌子上蹦跳，大声喊：“哈利·波特，先生……多比来给你报信，但是家养小精灵被警告过，不能说出……”

　　哈利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探出手，果断地对多比使用了一个石化咒。“乌姆里奇要来了，跑啊！”他大吼道。

　　所有人愣了一下，拼命地向出口逃跑。哈利奋力从人群中脱出，抓住多比的手臂给他解除咒语。“多比，不许惩罚自己！”他说，“我命令你现在去厨房和其他小精灵待在一起，如果有人问你有没有给我报信，你就撒谎说没有！”然后他给自己施了一个幻身咒，从长队的末尾跑出门。他最后一个踏出门槛，砰的一声关上了身后的门。

　　其他人跑得很快，但他不需要跑。他很安全。突然，一个身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滑倒了，横向飞出去，撞在墙上才停止。接着，哈利看见乌姆里奇气喘吁吁地转过远处的拐角，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

　　哈利看见那是李·乔丹。他快速跑回男生盥洗室，解除幻身咒，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转出拐角，正好迎面撞上乌姆里奇。

　　“你在这里干什么，波特？”乌姆里奇问，她脸上凶恶的微笑使她像一只恶心的蠢蠢欲动的蜘蛛。

　　“上厕所。”哈利迷惑不解地说。

　　“你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非常好……我抓住了一个——也许你就是第二个！”乌姆里奇说，“波特，跟我去校长办公室。”

　　哈利耸耸肩，跟着乌姆里奇在走廊里快步前进。一路上他数次想要与李想办法通个口风，但李低着头，看上去一点和他交流的意思都没有。“滋滋蜜蜂糖。”乌姆里奇有节奏地说，在石头怪兽滑开之后，她径直带着他们闯了进去。哈利扫视办公室，还是那些人，他也看见了珀西，但他一点也不想嘲弄他。

　　“他正在返回格兰芬多塔楼的路上，我把他抓住了。”乌姆里奇指着李说，“你也抓住了波特？”福吉插嘴道——“波特说他在那里上厕所——可是我不认为他有什么必要非要去那里上厕所！”

　　“是吗？”福吉说，“波特，那么你为什么要去那里上厕所？”

　　“因为我认为那个厕所有种魔力。”哈利说，他想象着卢娜的样子，仰向天花板展开双臂，“每次我去那里上厕所，都感受到极大的快乐。”

　　那些校长肖像都没有装睡，而是警觉、严肃地看着下面。哈利听见那里面有人发出大笑。

　　福吉显得十分恼怒。他嘟哝道：“看来《预言家日报》说得没什么大错，哗众取宠……脑子也有点不正常了……这边这个学生，你的名字是什么？”

　　“李·乔丹。”李回答说。他一直低垂着头。

　　乌姆里奇响亮地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部长，今天晚上我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说如果我进入八楼的一间密室，就会发现一些对我有好处——咳、十分危险的事情，据说这间密室有时被称作有求必应屋。魔法部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保护小巫师们的安全，我怎么可以置可能的危险于不顾呢？”她朝着屋子里的所有人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而今天我去的时候，发现有许多人四散逃窜，所幸我抓住了这一个。”

　　“嗯——那么，你是说，你在这所学校里发现了一个非法的学生组织？”福吉说，现在他的语调充满了怒气，“乔丹先生，有这回事吗？”

　　哈利看着李，令人惊讶，他竟然点了点头。

　　“好孩子。你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么做可真勇敢。你的行为十分正确。”福吉说，他带着一副难得出现的和蔼、慈祥的表情盯着李，“乔丹先生，你愿意跟我讲讲在聚会中发生了什么事吗？聚会的目的是什么？有谁在场？”

　　李抬起头，也许仅仅是火光造成的错觉，他的眼神很古怪，显得非常迷茫。接着，他皱起眉，小幅度摇了摇头。

　　“乔丹先生，我是魔法部部长。年轻时犯的错误是可以被容忍的，如果你诚实地承认你们的聚会，我保证你可以将功补过。”

　　李的眉毛皱得更死了，很快，他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开始前后摇晃。然后，他又开始左右摇晃。

　　“福吉部长在问你——”乌姆里奇突然抓住李，使劲把他扳过来面对着自己，并举起魔杖指着他的鼻子。眨眼之间，邓布利多已经站起来扬起了魔杖，金斯莱冲了上来，乌姆里奇向后一跳，放开了李，她抓住李的那只手在空中挥舞着，就像被烫伤了似的。

　　“我不允许你对我的学生施咒，多洛雷斯。”邓布利多说，他的脸上头一次显出了怒色。

　　“你应该冷静些，乌姆里奇夫人，”金斯莱用低沉缓慢的声音说，“现在你不该给自己惹麻烦。”

　　“不，”乌姆里奇气喘吁吁地说，抬起头瞥了一眼金斯莱高大的身影，“我的意思是，是的——你说得对，沙克尔——我——我失态了。”

　　她转过头看着哈利，长满横肉的脸上，那双小眼睛放出凶光，“我想我有必要去找一下斯内普教授，叫他拿点吐真剂来。否则一整晚都没有人会说实话！”

　　麦格教授恼火地往前迈了一步：“你不可以给学生用吐真剂，那是禁止的！”

　　“现在教育令允许了！就在今天！”乌姆里奇喘着粗气说，“他们将不再是学生，一旦非法集会被落实，他们就是少年犯！”

　　“用不着你把他叫来。”哈利轻蔑地说，“我来叫——呼神护卫！”他挥起魔杖，银色的鹰掠过乌姆里奇头顶，飞出窗户不见了。

　　福吉盯着那只鹰，他的眼珠几乎都要突了出来。“守护神咒！”他像是喘不过气似的说，“你才五年级，这不是必备的——”

　　“这当然是必备的！”哈利冷冷地说，他推了一把李，让他往前踉跄一步站在了众人中央，“我们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只会教我们念书，等到我们离开学校面对外面的危险，我们甚至都不会注意到旁边的人被施了夺魂咒！”

　　“停止你的胡言乱语！”福吉跳了起来，“这间屋子里有三个傲罗，我倒更愿意认同你被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什么？”斯内普不耐烦的声音从哈利身后响起来，“哦，这么大排场，毫不意外，波特。看来救世主再次违反了学校的规章制度。”

　　“啊，斯内普教授。”乌姆里奇咧开大嘴笑道，“我想要一瓶吐真剂，拜托你了，越快越好。”

　　“你上次搜查我的办公室时撞翻了一排药瓶。”斯内普冷冷地说，“很遗憾，我的最后一瓶吐真剂就在那里面。”

　　乌姆里奇看看他。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甜腻，就像小姑娘一样，每次她动怒时都是这样：“你可以再调制一些，是不是？”

　　“当然可以。”斯内普说，嘴角微微扭曲着，“那需要整整一个月亮周期才能酿熟，所以我会在大约一个月的时间里给你准备好。”

　　“一个月？”乌姆里奇粗声大叫起来，“你还在留用查看期！你敢故意不帮忙！”

　　斯内普抱起双臂看着她，微微扬起眉毛。

　　“好了，好了。”邓布利多拍拍手。哈利转向他，发现他已经惬意地坐回了椅子上，十指的指尖合在一起。“原来你们指的是今天的聚会。那是我组织的。我只是不知道我的学生们那么聪明，竟然知道那个密室。”

　　“你组织——”

　　“没错。”邓布利多愉快地说，冲着吃惊的哈利眨眨他的蓝眼睛，“这个组织的名字叫邓布利多军。”

　　“你招募这些学生参——参加你的军队？”

　　“本来今晚应该是第一次聚会。”邓布利多点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只是想看看他们是否愿意跟我合作。现在真相大白了，请问你需要我写一份书面供词吗，康奈利？要么当着这些证人作出陈述是否也就足够了？”　

　　“那你确实在密谋反对我！”福吉嚷嚷道。他惊骇地上下蹦跳。

　　“没错。”邓布利多高高兴兴地说。

　　“韦斯莱！”福吉哆嗦着大声喊，“韦斯莱，这些你都记下来了吗？邓布利多在密谋建立一支军队，他想推翻魔法部，这些你都记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