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要抱抱 作者:木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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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放过彼此吧。”
人生如朝露,何必自苦于此。
“我……”
“小侯爷的伤还需要再换几次血,半年之内我都不会离开,”江寒衣道:“您要是还不死心,不如就看看这半年发展如何吧。”
月明摸着自己的白发,什么都没说。
“更何况,西凉也没什么不好。”江寒衣道:“这里什么都有。”
“没有师傅。”她哑声说。
“可有权利。”
“有了权利,就什么都有。”
江寒衣慢慢道:“小侯爷,我在侯爷身边比你在侯爷身边还要长,我很明白侯爷的为人。”
“她对你很好,她喜欢你,但无外乎是因为你聪明、听话,或者是单纯的生的一副好皮囊罢了。她的喜欢的有理由的,同样,她也知道什么该取舍的。”
“她是很喜欢你,这点我不否认,但如果把你和爵位兵权放在同一个位置,你猜,以侯爷的姓格,她会选什么?”
月明甚至不需要猜,就知道方溯会选什么。
可她只是抿了抿嘴唇,保持着一份诡异的缄默。
她怕自己开口就能哭出声来。
“侯爷这样的人,是等不来的。”
江寒衣略带冷清的声音里竟然有一丝蛊惑,“你要去夺,去抢。”
“你要有了权势地位,能凌驾于她之上了,或者至少与她平起平坐了,她才会看你一眼。”
“如果你永远活在她的庇护下,在她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罢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小侯爷。”
“你是连缳的说客吗?”月明异常冷静地问。
江寒衣无所谓地笑了,道:“随你怎么想吧。”
“但是,我说的对吧。”
她笑道:“我对侯爷还是颇为了解的。”
“侯爷心狠,对别人狠,对自己狠。可她对自己还有些怜惜的,因为这些尚未泯灭的怜惜,她喜欢别人,为的是给自己找乐子逗趣。”
“你知道,到了她那个位置,要打发的除了朝堂,就剩下无趣了。”
“你说,如果你是侯爷,你会对弄儿有什么情呢?”
谁能对打发时间的玩物用情呢?
不过是多上了心,把素日里无所施加的情绪用在了她身上罢了。
从一开始,就是……玩物罢了。
因为一开始,方溯看上的就是孩子那张脸。
并不是出于情欲,而是打着放在身边赏心悦目的目的。
她应当明白的。
她应当早明白的。
可她偏偏不愿意明白,失去了本分,拿着方溯方侯爷给的温情恃宠而骄,半点都不愿意返还。
最后落到如此狼狈下场。
但方溯到底还是喜欢她的,给她留了命。
江寒衣说的不直白,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满意地看着月明捏紧的手指,几乎要深深嵌入手心里。
她知道月明很久一段时间都不会想回大齐了。
为了方溯的安全,也为了她自己。
“侯爷那样的人,”江寒衣柔声说:“只能禁锢而不能拥有。”
谁都留不住她。
她就是那样放纵骄傲的女人,美丽并且自私。
她的姓情滋长了她的美貌,也让她带了毒。
碰上了,就万劫不复。
最高明的医生也无法解除。
但是不要命,只能活着,熬着,熬到灯枯油尽或云淡风轻了为止。
月明突然想起那个抄佛经的人,那样人是以怎样的心思,用血抄经,求大齐国祚不移?
求萧家万世。
求君主永安。
即便如此,他却只能看着,看他必胜所爱与别人白头偕老天长地久。
月明松开手,想笑又笑不出,眼泪欲坠未坠,也哭不出来。
她觉得压在胸口的感觉难受无比,又疏解不能,只好忍着。
江寒衣略施一礼便退了出去。
方溯。
“本侯的人,一不能哭,二不能跪,听懂了吗?”
你的她方溯方侯爷教出来的学生,你不能……哭。
她死死的咬住牙。
可是……
我好疼啊。
师傅,我好疼啊。
方溯……
……
方侯爷不理世事,整日喝酒,闲着没事时甚至跑到了鹤霖珺那。
据鹰枭的人来报,她居然只是和鹤霖珺喝了几坛酒,大醉一场。
同年,大公子退居宁州养伤,女公子留宫,深入简出。
小公子有南传拓支持,又有云家作为母家,一时间风光无限,势头无贰。
不过这些与方溯没什么关系,她来找鹤霖珺是为了喝酒。
鹤霖珺那有很多好酒。
“最合适做合卺酒的是哪一种?”方溯拿着酒杯,弯着眼睛问。
鹤霖珺放下书,淡淡道:“没了。”
“还有。”
“没了。”
“还有。”
“有你也不能再喝了,”鹤霖珺道:“你要是死在这,我交代不起。”
“有什么可交代不起的?”方溯昏昏沉沉地说:“你就说本侯与本侯夫人化蝶而去。”
鹤霖珺忍不住嘲讽道:“看不出来方侯爷还是个痴情种子。”
“你看不出来的事情多着呢。”
“不如方侯爷洞若观火。”
“哪里,不过鹤侯爷不说破罢了。”
“你想让我说破什么?”他笑,犹如万千梨花盛开,“我不敢。”
“鹤霖珺,”她低笑道:“别装傻。”
“陛下的意思你我都再清楚不过了,是大公子。”
“我不知。”
“袖手旁观,独善其身是好事,不过未必可行。”她道。
“鹤侯爷是陛下的人,即使你不表态,他日,他要是上位,还是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这,还有几天清净日子可过?”
“陛下春秋鼎盛,他等不了的。”
“什么时候,他?”
“立储之后。”
方溯笑看那边快速走来的人,道:“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体育测试,弱鸡作者跑到一半就跪了,一个小可爱陪我走完了剩下的路。
我:兄弟!今天之后你就是我兄弟!你认我做二哥,我教你玩大嫂!
小可爱:不了,我不想玩大嫂,谢谢。
我觉得我应该是跑得上了头,能说出这样的话。
第六十五章 东窗
鹤霖珺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指轻轻拿起茶杯, 道:“如果不是, 方侯爷……”
“那么之后的日子, 本侯不谈国事, 只说旧情。”方溯不以为然。
“怎么?”
来者见礼道:“侯爷,平阳侯。”
“储君是大公子?”方溯淡淡道。
那人一愣, 道:“是。”
方溯似乎是挑衅,又似乎是无意地扫了鹤霖珺一眼。
鹤侯爷摊开手, 愿赌服输。
“不过为了个小孩, ”鹤霖珺摆手让人下去, 道:“此事是小公子一人所为,若是其中牵连陛下, 你待如何?”
方溯笑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她态度亲昵地念出鹤霖珺的字,道:“衡若。此事,与陛下有什么关系呢?”
鹤霖珺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答案。
他也笑了, 道:“你疯了。”
方溯晃了晃手,颇为无奈道:“多情苦啊。”
一朵桃花悠然地飘荡到酒杯里, 搅乱了方溯近乎于消刻的面容。
方溯举起酒杯, 一饮而尽。
“多谢, 鹤侯爷。”
“哪里,不过各求所需。”
鹤霖珺睫毛开阖间是双雾气朦胧的眼睛,“之后,你要去找宇文璟?”
“我若说我找过了,衡若要如何?”
“我会敬佩你手段高超。”鹤霖珺道:“然后秘密上书陛下请他削了你的权, 夺了你的位,再要了你的命。”
“你这是在谋天下啊,方溯。”
“若我真有这不臣之心,你也难辞其咎。”方溯道。
“你这是在告诉我不帮你?”
“不是说各求所需吗?”
“小公子气量狭窄,善于权术,并非明主,又有收拢兵权之心,这样的人做皇帝,于你,于我而言,都不是好事。”
“大公子看似温厚,实则心机深沉,若是他……”
“皇后一族当年为了陛下信任,手中并无兵权。大公子若要‘势’,必要依靠军侯。”
“若有一日,‘权术势’都齐了如何?”
方溯轻笑道:“多心了吧,衡若。”
“哦?”
“你活得到那个时候吗?”
鹤霖珺抬眸,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何况,你也无子无女,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多虑。”
“我可没打算活一日,是一日。”
方溯满不在乎,道:“还是说,你更喜欢一个上来就削权的皇帝?”
“长安候还活着。”
“长安候活着又如何?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只愿意守好自己这一块一亩三分地。鹤侯爷,我知道你多年不理朝政,没想到花酒清闲,居然养出个傻子。”
“他没那么大本事。”
“他有没有那么大本事我不清楚,只是有风,扶摇直上九万里,何愁难为?”
鹤霖珺不语,良久道:“你确实……”
“确实想杀了他,”方溯微笑道:“下毒不算什么本事,让他从高位重重跌下,一点一点把他依仗的都拿走,才是本事。”
“他错的厉害,在动月明之前,应当灭了本候才对。”
“他没错。”鹤霖珺道。
他只是不曾想过,一个小孩,在方溯心中分量那么重……罢了。
“景行,”鹤霖珺道:“我劝你,适可而止。别把自己都搭进去。”
方溯玩着酒杯,答非所问道:“杯子不错。”
花纹是火中的凤凰,涅槃而上。
“这是一套。”鹤霖珺把目光转到她的手上,道:“最后被烧死了。”
方溯顿觉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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