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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也由不得你了。”秦嫣脸色一沉，一团水雾从她手中的小瓶子里喷了出来，瞬间笼罩住二人。

 

虽然大部分辣椒水都喷在了李一帆身上，邹浩的鼻腔还是立刻感受到一阵火辣的刺痛，很快蔓延到喉咙，双眼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流泪。邹浩难受得不断咳嗽，忽然被人抓住了胳膊，用力朝外拽。

 

邹浩努力睁开糊满泪水的眼睛，朦胧之中，看见秦嫣正将他拽向走廊。他用尽全身力气往后退，却因为咳嗽完全使不上力气。

 

李一帆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像是一把木头剑。“秦嫣，放开他。你要是自己走，不再回来，过去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如果你敢动他一根手指，我们就一件一件，把所有事情都算清楚。”

 

秦嫣松开了邹浩的手，一步步退向大门，脸上挂着冷笑。“李一帆，你太自信了。你会输得很惨。”她推开大门，消失在黑夜里。

 

邹浩扶着墙，弯下腰不断咳嗽，突然被李一帆一把搂过去，塞了一颗口香糖在他嘴里。“嚼两下就没事了。”

 

邹浩照做，薄荷的清香在嘴里弥漫开，辣椒水喷雾引发的刺痛果然渐渐退去。邹浩缓过神，立刻从李一帆怀里挣脱出来，最后咳了两声。“嫣总去哪里了？”

 

“跑了啊。不会再回来了。”李一帆答得轻巧。

 

“到底是怎么回事？”邹浩突然看到地上的彭莉莉。“也别管怎么回事了，我们先送她去医院……”

 

邹浩走回客厅，正要去抱彭莉莉，却被李一帆伸手拦下。“她没事。是我下了毒。”

 

“啊？”邹浩更加莫名其妙。

 

李一帆蹲在彭莉莉身边，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这山里有一种毒蘑菇，吃了会陷入暂时的昏厥，过几个小时就没事了。我把蘑菇汁涂在她烤的玉米上了。”

 

邹浩也把手指伸到彭莉莉的鼻孔前，果然有微弱的气息。

 

“李一帆，你到底在干什么？”邹浩有些生气，感觉自己被李一帆耍得团团转。

 

李一帆挑起眉毛。“我可以跟你讲。但是，我要先听你的鬼故事。”

 

“我没有鬼故事。老子压根儿就不信鬼。”邹浩一口回绝。

 

李一帆从地上捡起那半截蜡烛，硬塞给他。“你不讲，我就不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邹浩无可奈何，只好关了灯，点燃蜡烛。黑暗中，两个人相对而立，地上还睡着个半死不活的彭莉莉。

 

邹浩犹豫再三，缓缓开口：“我十一岁那年，外婆去世了。我从县城的学校连夜赶回去，还是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我跪在她的棺木前，守了整整三天的灵。外婆给我讲过那么多鬼故事，我那几天一直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她能坐起来，或者鬼魂能现身，再见我一面。”

 

“我一直等，一直等，却什么都没有发生。世界上最爱我的人，都没有为了我变成鬼。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邹浩吹熄了蜡烛，伸手去摸电灯开关，却突然被人迎面搂进怀里。

 

“将将，”那人在他耳边低声说，“我抓住你了。”

 

 

 

第25章 荒村孤堡7

“你知道吗？只有那些死不瞑目的人，才会变成鬼，来人间复仇，或者完成心愿。外婆一定知道，你会平安长大，然后有一天，会遇到一个照顾你、保护你的人。没有变成鬼，说明外婆离开的时候很安心。”

 

黑暗中，被李一帆抱在怀里，邹浩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再遇到李一帆之前，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珍而重之地拥抱过，现在连他都忍不住觉得，自己大概是个很重要的人。

 

“帆总，故事讲完了，上去喝杯茶吧。”房间里忽然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邹浩毫无防备，吓得浑身一颤。

 

李一帆笑了起来，安抚地揉了揉邹浩的肩膀。“好，我们把莉莉也送上去。”

 

邹浩打开电灯开关，猛然看到许大爷站在门口，片刻惊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从李一帆怀里挣脱。

 

“你怕什么，”许大爷笑道，“我是瞎子，什么都看不到。”

 

“你明明就看到了！”邹浩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三个人好不容易才把毫无知觉的彭莉莉搬到了二楼的房间里，七手八脚喂她喝了水，又帮她合上眼睛。安顿好彭莉莉，许大爷领着他们去了走廊尽头自己的房间。

 

冯翰昭、唐芸和周韵玲围坐在火盆边，身上裹着毯子，手里捧着茶杯，正有说有笑。

 

“你们……真是在搞恶作剧？”邹浩看着三人，又转头看了一眼李一帆，打从心眼儿里火大。“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周韵玲吐着舌头，拌了个鬼脸。“大家难得出来玩一趟，开个玩笑嘛。”

 

“对了，莉莉和嫣总怎么没跟你们一起过来？”唐芸问。“她俩还在楼下讲鬼故事吗？”

 

“嫣总她……”邹浩正要说话，却被李一帆打断。

 

“莉莉回房间先睡了，嫣总说有急事，联系了车子把她接走了。”

 

“诶？”唐芸一脸惊讶。“怎么突然就走了？”

 

李一帆面不改色。“我也觉得很奇怪。她早就联系好了车子，但是没跟我们说。好像是家里有急事。”

 

“这样啊，希望她家里没事……”唐芸完全相信了李一帆的话，没有再多问。

 

许大爷给邹浩和李一帆也倒了两杯热茶，他们捧着杯子，也坐到火盆边。李一帆很快加入了其他三人的谈话，说着公司里的趣事，不时哈哈大笑。

 

邹浩窝着一肚子的火，实在听不下去，随便喝了几口就放下茶杯。“我要先回去睡了。”

 

其他人正聊得开心，谁也没拦他。只有李一帆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又转过头接着闲聊。

 

邹浩一个人回到房间，用不怎么热的热水凑合着洗了个澡。镜子里的男人留着很普通的短发，小麦色皮肤，五官还算顺眼，怎么看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也不知道李一帆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擦干身上的水珠，邹浩打开电热毯，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翻了好几次身都没有睡着，只好趴在床上打起了游戏。

 

打了两把李一帆才回来，一推门就看到他。“怎么还没睡？”

 

战局正打到最激烈的时候，邹浩随口“嗯”了一声，没空再搭理。李一帆也不再打扰他，自己进了卫生间，洗漱淋浴。

 

邹浩打完了那把游戏，丢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听着卫生间里淅淅沥沥的水声，邹浩突然想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好在床还算大，也有两床被子。邹浩掖紧被角，来回滚了几圈，把自己裹成一条毛毛虫。卫生间的门锁一声轻响，邹浩赶紧面朝墙壁，紧上眼睛装睡。

 

李一帆踩着拖鞋走出来，邹浩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努力通过声音分辨李一帆的每一个动作。床突然一沉，李一帆坐在床角，用毛巾擦起了头发。

 

邹浩等了好一会儿，李一帆终于放下毛巾，关了灯，在他身旁睡来。

 

邹浩紧张到极点，凝神屏息，心脏一阵狂跳。可是三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听着李一帆的呼吸渐渐平稳，邹浩松了口气，以为终于可以放心睡觉。他刚要松懈下来，李一帆突然转过身，伸出一只胳膊，把他连同被子一起搂住。

 

“睡着了？”李一帆问，呼吸暖洋洋地吹着邹浩的后脑勺。

 

邹浩咬紧嘴唇不说话，决心继续装睡。

 

李一帆又问：“你不是想知道今天的事情么？你要是睡着了，我就不说了。”

 

“我没睡着！”邹浩脱口而出。

 

李一帆笑起来，又将他搂紧了一点。“之前的这段时间，百世大楼里一直都有人装神弄鬼，做了不少坏事。为了找出这个人，我们特地安排了这次旅行。许大爷是我的熟人，专程来帮我的。”

 

“这个人……就是秦嫣？”邹浩问。

 

“一开始我也不敢确定。但她竟然能认出墙纸上的咒符，又在唐芸和彭莉莉被吓坏时无动于衷，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晚上的游戏也是我们刻意安排的，想逼她露出马脚。没想到她比我们预料的还要心急。”

 

“她好像很想让我跟她一起走。”邹浩回想起秦嫣举着辣椒水喷雾，注视着他的样子。

 

“我才不会答应。”李一帆的胳膊紧紧环在邹浩腰上，往自己怀里拉了拉。“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想挑拨你和我的关系。你可不许被她骗走啊。”

 

“可是，她给我看过监控，你在走廊里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还在电梯里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可我全都不记得了……她说你才是坏人。”憋了这么久，邹浩终于当着李一帆说了出来。

 

“这可就奇怪了。”李一帆听起来有些吃惊。“那些监控，我明明都让陈三岩删掉了。”

 

“她是直接从监控记录里调出来的。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我们的监控系统挺难用的，她却轻车熟路，操作得很熟练。”

 

李一帆一声叹息。“应该是陈三岩被她买通了吧。我知道陈三岩的女儿生病了，也一直很关照他。有时候，人心真的比鬼更恐怖。”

 

沉默了片刻，邹浩依然耿耿于怀：“可是，李一帆，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你转过来，我就告诉你。”

 

邹浩隐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可还是按耐不住好奇，转过身去。温热的气息忽然靠近，等邹浩回过神想躲开，已经太迟。

 

嘴唇轻柔交叠，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温软潮湿的奇妙触感旋即麻痹了大脑，混沌一片。

 

“你别这么紧张，放松一点。”黑暗中，李一帆的声音听起来都是湿润的。

 

李一帆再一次贴上来。邹浩舌尖一热，被另一个人紧紧缠住，陷入更深的亲吻里。竟然尝起来还有一点点甜。

 

听着李一帆愈发混乱的气息，邹浩忽然觉得有一点点感动。这个人，大概真的很喜欢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