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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荒村孤堡8

李一帆好不容易才放开邹浩，两个人的呼吸乱作一团。

 

“我要睡觉了！”邹浩立刻转向另一边，把脑袋也藏进被子里。他的嘴唇已经被咬得湿漉漉的，脸颊烫得可以煎熟鸡蛋。

 

李一帆又贴上来，将他和被子一起抱住。“邹浩，如果之后我发生了什么意外，韵玲会保护你的。你跟着她，千万别乱跑。”李一帆依然在微微喘息，说着有些奇怪的话，声音却十分冷静。

 

“什么意外？”邹浩刚被亲得晕头转向，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

 

“你别管。”这回李一帆反而摁着邹浩，不让他回头。“反正听我的话就对了。乖乖睡觉，明早我们去爬山。”

 

邹浩哪里睡得着，又是晚上的恐怖游戏，又是这个湿答答的吻，又是李一帆莫名其妙的话，全都搅在心里，搅成一团乱麻。

 

李一帆倒是心大，竟然真的就那么抱着他，沉沉睡去。

 

毕竟坐了大半天的车，又经历了不少事情，邹浩虽然揣着心事，还是带着疲倦睡着了。

 

清晨，山谷中的空气寒冷刺骨。

 

邹浩醒来时，床上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哆哆嗦嗦地下了楼，许大爷正在厨房里熬奶茶，周围围着一圈人，都是一身户外运动的打扮。

 

“小邹，快过来！”唐芸很热情地招呼他，把许大爷刚盛出来的奶茶递到他手里。

 

邹浩捧着茶碗，连连道谢。

 

“又是你最后一个起床，”耳边传来彭莉莉酸溜溜的声音，“你就留在保安室值班好了，怎么还厚着脸皮跟别人公司一起旅游？”

 

周韵玲的眼神在邹浩和李一帆中间来回移动，暧昧一笑。“人家夜里可忙着呢。”

 

“忙着干什么？看监控？”彭莉莉没听出周韵玲的弦外之音，还忙着酸邹浩。

 

邹浩正在喝奶茶，听了周韵玲的话，一不留神呛到喉咙里，捂着嘴咳了好几声。

 

“可别冲着我咳，脏死了！”彭莉莉连忙躲开。冯翰昭递了两张卫生纸过来，李一帆十分自然地走到邹浩身旁，抬起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邹浩怕被人看出来，慌慌张张想躲开，却又撒了自己一手的奶茶，烫得他直吸冷气。

 

熬好了最后一锅奶茶，许大爷放下勺子，走到窗边，墨镜折射出远处的山峰。“你们想去爬的那座山，汉文名字叫公主峰，是这里的圣山。传说，很久以前，这个山谷曾经遭遇了一场旱灾。一位公主登山祈雨，却被告知，这片土地已经被神所遗弃。眼看自己的子民即将干渴至死，公主用一把匕首割破了自己的血管，她的鲜血流下山来，经过砂石的层层净化，变成了清澈的泉水，而公主却永远地留在了山上。为了纪念她，就取名叫公主峰。”

 

“这个地方可真有意思，虽然人烟稀少，可是每件事物背后，都藏着凄美的传说。”唐芸望着山峰，目光充满向往。“真期待上面的景色。”

 

“那个传说，还有另一个版本。”许大爷慢悠悠地说。“公主流尽了鲜血，却因为违背了神的旨意，被神变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永远留在那座山上。如果大雾天气上山，就会遇到那位几百年前的公主。”

 

彭莉莉很是不屑。“打从昨天起，你就一个劲儿地吓唬我们，到头还不是什么都没发生。现在光天化日的，我可不信你那一套了。”彭莉莉说得理直气壮，似乎完全不记得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了。

 

许大爷笑着摇摇头。“反正话我是传到了，信不信都随你。”

 

邹浩透过狭小的窗户望出去，陡峭的山峰巍然屹立，山尖披着皑皑白雪，美不胜收。可是听了许大爷的话，邹浩总觉得有些不舒服。这里的所有传说都和死亡有关。想到这里，邹浩又兀自摇了摇头，怎么跟李一帆一起呆久了，自己也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吃完早餐，一行人道别许大爷，向着公主峰出发。

 

“我们只去半山腰，过了中午就往回走。司机晚上会来接我们，去下一个目的地落脚。”临时小导游周韵玲宣布了行程。

 

离开村子，地势很快陡峭起来。走了还不到两公里，彭莉莉就坐在石头上不走，跟李一帆撒娇：“帆总，我刚才踢到一块石头，脚趾头都疼得快断了……”

 

“是吗？”李一帆一抬眉毛。“那你就留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们一会儿下山的时候带上你。”

 

彭莉莉语气娇嗔：“帆总，您怎么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你都受伤了，怎么还能让你冒险走路呢。还是留下来休息吧。”李一帆无动于衷，继续朝前走。

 

彭莉莉立马站了起来，快步追上去。“帆总，你等等我呀！”

 

周韵玲忍不住笑出声来，冲邹浩使了个眼色。邹浩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却假装没有看懂，闷头朝前走。

 

走到半山腰，太阳渐渐升高，气温越来越低。他们找了一块平台，暂作休息。

 

邹浩早上喝了太多奶茶，实在有些憋不住了，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自己钻进了一片树林。

 

“邹浩，你去哪儿？”没走两步，李一帆就追了上来拉住他。

 

“你别管我。”邹浩真的一秒钟都憋不了了，有些不耐烦地挣脱李一帆的手。

 

“我不管你管谁，彭莉莉么？”李一帆故意气他。

 

“我要找个地方撒尿啊！”邹浩忍无可忍。“你再跟过来我就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李一帆哑然失笑。“竟然这么凶吗。那你自己小心点，别走太远。”

 

再三确认李一帆没有跟上来，邹浩这才走到树林深处，舒舒服服地解决了个人问题。等他拉好拉链，抬起头来，树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大雾，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除了树和雾，什么也看不见了。

 

邹浩有点慌了，他完全无法分辨自己来时的方向。掏出手机，只有一格2G信号，根本打不开GPS。

 

邹浩努力冷静下来，选定了一个方向，开始朝前走。他记得树林并不大，走出这片树林，总比困在里头好。

 

可是真的当他走出树林时，周围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雾，似乎变得更加可怕。

 

不知道走了多久，脚下依然是荒芜的砂石。邹浩停下脚步，茫然无措。就在此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一帆？韵玲？”邹浩循着声音追上去，一个身影渐渐在雾中浮现。“唐芸，是你吗？”

 

身影越来越近，显露出更多的细节。那是个穿着皮袍的女人，手里摇着转经筒，口中喃喃念诵着经文。

 

“请问，您知道下山的路吗？”邹浩迎上去，却忽然看见女人的脸。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脸——一半光洁白皙，正直青春韶华，另一半却干枯龟裂，色泽枯黄，宛如风干的尸体。

 

 

 

第27章 荒村孤堡9

邹浩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踩到一块石头，脚底一滑，差点跌倒。

 

女人缓缓走近，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两只眼睛注视着邹浩，一只清澈透亮，一只浑浊无神，没有瞳孔。“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你刚才问了第一个。”

 

女人的嗓音也很奇怪，像是能同时发出高低两种声音，自带混响效果。说着，女人抬起那只枯黄龟裂的手，指向邹浩右手边的方向。“往那边走就能下山。半路上，你会碰到你的朋友。”

 

邹浩转头看过去，目之所及，只有无尽的白雾。邹浩猜想，应该是刚才没起雾的时候，女人看到了他和其他人在一起。“您也要下山吗？”邹浩问。

 

女人摇摇头。“我哪里也不去。你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我没什么要问的了，谢谢您。”邹浩向女人道了谢，打算离开。

 

“你还是问吧，我知道你有心事。”女人站在原地，咕噜咕噜，一圈圈摇着转经筒。“用你们的话说，我是个先知。你可以问我关于未来的任何事。”

 

邹浩停住脚步。他从来不信什么算命占卜，可是听女人这么一说，他突然想到李一帆昨天夜里说过的那些话。

 

邹浩转向女人，有些迟疑地开口：“我有个朋友，说他之后可能会发生意外……”

 

“他会死。”女人的微笑丝毫未变，此刻看起来却变得有些诡异。“而你，是唯一可以救他的那个人。”

 

“他会死？”邹浩重复了一遍女人的话，心知自己遇上了骗子。他儿时在农村，也见过不少这样的阴阳先生，故意将客人未来的运势说得险象环生，然后再高价出售转运的咒符和道具。

 

邹浩正想和女人理论，女人却从他身上移开了视线，重新念起经文，一步一步走入浓雾中。

 

“这算什么事情啊……”邹浩看着女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兀自摇了摇头。他还是将信将疑地顺着女人指的方向走过去，没走多久，便隐约听见有人在叫他。

 

“邹浩！”

 

“邹浩！你在哪里！”

 

邹浩将两手拢在嘴边，大声喊回去：“我听到了！你们别动，我马上过来！”

 

他迈开脚步，开始小跑，却撞上李一帆迎面从雾中跑出来，一把将他抱进怀里。

 

“我不是叫你别走太远吗？”李一帆喘着气，口中吹出柔和的白雾，额头上沁着一圈汗珠。“你没事吧？”

 

“没事。遇到一个有点奇怪的女人，好像生了什么怪病，但还是好心给我指了路。”邹浩拍拍李一帆的背。“你快松手，别被他们看到了。”

 

“看到又怎么样？我倒要让他们看看。”李一帆一把牵住邹浩的手，拉着他往前走。 

 

“李一帆，你别这样！”邹浩挣扎着想把手抽走，却被李一帆紧紧攥着，怎么也拗不过。

 

两个人拉扯着前行，浓雾渐渐散去，露出半山腰的平台。

 

“邹浩！”周韵玲第一个看到他，冲他挥了挥手。

 

唐芸和冯翰昭也迎上来，唐芸连连拍着胸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真是吓死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