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姨半是玩笑半是严肃道:“都物色几年了?这个年纪可不能再拖了,赶紧找个好姑娘结婚,事业什么的慢慢做,家庭也要搞好,看看别人家孩子小学都快毕业了。”
梁北川胡扯八道:“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总得看仔细了,不合眼缘,以后苦的可是彼此。”
周宛萍打量着自己儿子,不知触动了哪根心弦,以手掩面,不住叹息:“北川这孩子,就是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和他爸年年催,他嘴上应着,心里却从来没想过这事儿,他总觉得自己还年轻,还能闯,可总得为以后想想啊,以后年纪大了,爸妈也老了,谁来照顾你?”
比起周宛萍的指责,这种无可奈何的语气最让梁北川愧疚。
梁北川胸口闷得厉害,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妈,您别担心,我其实有对象了。”
闻言,周宛萍抑郁之色一扫而空,喜出望外,险些从凳子上站起来:“什么?!”
梁北川他爸梁毅博也把头转了过来,惊喜的眼睛都瞪大了:“儿子,你说是真的?”
谈个恋爱而已,梁老板也没想到自个儿爹妈至于这么大反应。
梁北川右眼皮直跳,心里发虚,却还是硬撑着场面:“爸,是真的,我有对象了。”
梁毅博:“你这孩子真是的,既然有对象了,也不跟爸妈说一声,藏着掖着。话说回来,怎么不把人叫来?大家一起吃顿团圆饭,也好让我和你妈看看。”
梁北川:“他也要回家过年,来不了。”
周宛萍脸上满是喜色,巴不得立刻见到儿媳妇,一连串问题像连珠炮似的投了出来:“那姑娘是哪里人?今年多大?做什么的?”
语罢,又怕吓着梁北川,急忙补了句:“儿子,别太大压力,妈只是问一句,哪怕你找个小你十岁的,只要你喜欢,妈都不介意。”
梁北川心道,我没压力,听完您可能要有压力了,这位对象可不止小了我十岁,仔细算来小了整整十四岁。
——简直像是找了个儿子谈。
梁北川:“他是S市人,现在在B市工作。”
周宛萍一拍手:“好啊,你这粗枝大叶的姓子,就该找个南方姑娘。不过南方的是不是都秀气一些?个子不大高。”
梁北川:“别人我不清楚,他反正是为了长个天天灌自己牛奶。”
周宛萍还想再问些什么,梁毅斌接完一个电话,忽然站了起来。
梁毅斌语气激动,连声道:“今年真是开年大吉,等下要来位贵客,夏经理,财神爷,我的大恩人,百纳这笔生意就是他帮我搞定的。”
梁北川真是参不透这些有钱人,谁没事年三十来跑做客,也亏这位堂叔年夜饭刚开个头还愿意招待。
可是等那扇门拉开,一家人全站了起来。梁北川越过重重人群,看到来人,瞬间就顿悟了——
两个人,打头那位年纪轻轻,一身灰色风衣,身材挺拔,眉目精致,垂眼看人的时候带着高人一等的倨傲,对比来看,身后那位就没太大存在感了,是一个西装革履瘦高男人。
来的人是小关总,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别说小关总年三十来了,就是他大年初一凌晨两点半发神经跑来敲门,大家都得撑着眼皮,打起十二分精神招待。
梁毅斌不认识小关总,只知道他的财神爷夏海昌,热情地迎了上去:“夏经理百忙之中有空来吃顿饭,真是蓬荜生辉!”
夏海昌被握着手,对这种不太有眼力价的不知道说什么,挺寡淡地笑了笑:“梁先生,您不该给我打招呼,乱了顺序。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关总,凯源资本的董事长,我的顶头上司。”
梁毅斌跟百纳联合做生意,自然知道关驿忠生了两个儿子,这世上也只有两位关总,大的那个是百纳联合的现任董事长,至于小的那个,做资本市场的,平日里过于低调了些,梁毅斌就没太了解。
——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了真人。
如果说,半个小时前梁毅斌进屋是蓬荜生辉,那么此时此刻,小关总一只脚踏进来,简直是要光耀门楣了。
梁毅斌转了方向,满面春风就要去跟人握手。
小关总抬了眼,目光从他脸上扫过,从始至终没什么表情,也没有丝毫想要握手的意思。梁毅斌手伸到一半,被这眼神一扫,生生顿住了。
他尴尬笑笑,又把手收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dreamhigh、鲤鱼非鱼、我一、你该去写作业了、攻控是我我是攻控、林林林、贺hellox3、一条余大仙、alpha、_雾入亓荼. 的地雷
我,是个憋不住存稿的女人(自暴自弃)
第54章 老夫少妻2
装腔作势,俗称拿乔,在有些时候,对于有些人,是必备的生活技能。
半个小时前,梁北川还觉得自己这个堂叔就挺能摆谱的,说话的语气总透着股高人一等,明明是一家人,亲戚间还弄那些有的没的,搞得自己爸妈都有点毕恭毕敬的意思。
可是等小关总站到了面前,才发现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就像小臭水沟比之雅鲁藏布大峡谷,那是段位上不可逾越的鸿沟。
小关总作为梁老板见过的最有名的高岭之花,那拿起乔来,可是从头到尾,行云流水,自成一派,人是打骨子里透出的高傲劲儿,那睥睨一切宵小的气势,旁人学是学不来的。
小关总往那一站,这位堂叔瞬间就被打压到泥地里了。
梁北川瞧着眼前一幕也算是服气了,两天前,跟小关总打电话的时候,谈到见家长这事,对面还说会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感情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关渠不爱应付这些场面,还得是夏海昌出来接茬:“梁先生这是一家团聚,准备吃年夜饭了,倒是我们来的不巧,打扰了。”
梁毅斌哎了声:“夏经理哪里的话,您二位大驾光临,才是喜上添喜。这不菜马上就上了,一起吃顿饭,快坐!”
说着就让家里保姆上来添椅子、碗筷什么的。
小关总也不客气,直直走过来,坐到梁老板边上,正好把梁北川和刚才说亲的堂姨隔了开来。
周宛萍就坐在梁老板右手边,她不知道关渠来路,却知道眼前一定是位不得了的大客人,就一进门那气势直接把全场都给压得死死的。周宛萍是个作家兼家庭主妇,觉得一个梁毅斌就已经厉害的不行了,没见过这么大场面,看到小关总过来登时就有点手足无措,脑袋一热站起来就要给人倒酒。
梁北川赶紧拦她:“妈,不用了,这种事保姆做就好。”
小关总听到这一声妈,掀了下眼皮,和缓了声音,对着周宛萍就道:“您坐,别那么客气。”
说着接过周宛萍手里的红酒,给她添了一杯。
梁北川他妈就眼睁睁看着这位对梁毅斌都懒得给眼神的关总,接过她手里的酒瓶,微微弯了腰,瓶口轻轻一转,在她面前的高脚杯里添了小半杯红酒,那动作别提多优雅高贵了。
梁老板转头就看自家亲妈,被小关总一连串动作,不到一分钟给震慑住了,整个人表情僵硬,一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摆——梁北川心情是难以言说的复杂。
他是真猜不透这关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关总落座,就像那块镇山石,往那一杵,七大姑八大姨也不跟梁北川掰扯什么催婚的事了,恐污尊耳也不再聊些鸡毛蒜皮的琐事,颇有些大气不敢出的意思。偌大一间屋子,只听到梁毅斌还有几个长辈跟夏经理的交谈声,聊的都是生意上的事。
话题从家长里短成了家国大事,整个饭局格调一下上来了。
好好一顿年夜饭,多了个教导主任在边上,梁老板简直食不甘味。更别提生怕关渠做出些什么刺激到爹妈的事,还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梁北川吃什么都不得劲。
敏锐如亲妈自然注意到梁老板今天吃的格外少,周宛萍剥了两只虾,搁梁北川碗里了:“多吃点,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话音未落,小关总夹了一块鱼肚皮上的肉,熟练挑了刺,筷子一伸,夹梁老板碗里了。
梁北川看到从天而降一块鱼肉,不偏不倚稳稳搁在两只去壳虾上面,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转头就看周宛萍张着嘴,眼神都直了,自家亲爹似乎也不巧撞上了这一幕,遥遥望着这边,一脸的不可置信。
要说递烟倒酒顶多是小关总给足了面子,这夹鱼挑刺就有点过分了。
梁北川觉得此时此刻自己该说点啥,但他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徒劳的张着嘴,像只脱了水的金鱼。
还是堂叔先反应过来:“关总也认识北川?”
小关总嗯了声:“我跟梁总五年前就认识了,私交还不是一般的好,这次来就是想……”
——这架势是要当着七大姑八大姨的面揭俩人那点老底了。
梁北川没想到小关总轻易不开口,一开口就他妈是要老命的直球,忙不迭打断他:“是,没错!我们俩,忘年交!”
嗓门之大的直接淹没了关渠后半句话。
周宛萍估计是觉得太不礼貌,拍了下梁老板胳膊:“人家说话呢,你没事插什么嘴。”
梁北川面上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心里却道,还不是怕刺激到您二老的心脏吗。
周宛萍那一拍实在算不上重,顶多响亮了些,小关总却有些不悦地皱了眉毛,望了过来,对周宛萍道:“阿姨,您别生气,我们俩一直这样。”
这话一出,全桌人目光都集中到梁老板身上来了。
梁北川被瞧的如芒在背,他本来就不擅长应付这种三姑六婆的亲戚局,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关渠搁下筷子,忽然起身,抬了下巴:“我和梁总出去说两句话,失陪一会儿。”
还别说,平日里梁北川跟关渠处久了也就那样,一开始觉得小关总厉害的不行,等到两人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反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了。
大概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今天,关渠毫无预兆突然出现在他家饭桌上,打个照面就唬住了一片人——梁老板才发现,小关总还是那个小关总。
就像现在,关渠一起立,全桌人都跟着站起来了,那目送他俩离开的阵势,就差敬礼了。
——众目睽睽之下,被小关总翻了牌子,梁老板竟然有种光宗耀祖的错觉。
天还有些冷,梁北川套了件外套,在亲妈的注视下又把围巾围上了,才出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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