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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睿脑海中涌过无数关于后妈如何残害原配孩子的桥段，心里就更加难受了。等顾成均又有了小孩，小哲就更成了多余的吧！

　　等哭够了，小哲仍抓着韩睿的衣服不放，韩睿心里也是不舍的，于是说道，"你平时也是在学校，等你放了假，而我也在伦敦，再来看你，好吗？"

　　小哲抽抽搭搭地说道，"那今晚别走，行吗？"

　　这样的要求，韩睿也拒绝不了，只得再留了一晚上。

　　睡觉的时候，小哲抱着被子和枕头挤到韩睿的床上，俩人低声说着话。

　　"小妈，你以后要常来看我哦！我妈她……怀孕了，以后……我是真没家了。"

　　因为担心会影响小孩的姓向，韩睿不敢太靠近小哲，只能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你是大孩子了，这些东西没有就没有吧！我也没有家，现在不也长大了？主要还是看你自己。"

　　"小妈，那个女人还没有过门呢！奶奶就激动得不行，一直催着老爸快点结婚，好再生一个孩子继承家业。我觉得自己好多余啊！"

　　韩睿又拍了拍他的背，"不多余，你在我心中是唯一的。"

　　小哲难得地诉说着心中的伤心事，而韩睿则一直安慰着他。

　　不过……原来顾成均和那个官小姐都已经谈婚论嫁了！

　　而他，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韩睿伤心之余，又觉得庆幸，幸亏他没多爱顾成均，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韩睿又安慰自己，还能去死不成？

　　这世间，除了嗷嗷待哺的婴儿，谁离了谁还不是照样活？

　　韩睿回雷丁没几天，就被公司派到波恩出差，德国电信那边有个项目需要他去支持。

　　因为最近公司改革，这时已不再给出差的员工提供宿舍了，需要自己去订酒店。不过，他们公司波恩分处在火车站附近一家不错的酒店有长包房，虽然是地下室，听着好像不怎么样，但其实内里还可以，而且还包早餐。

　　看了图片后，韩睿就懒得费劲再去找酒店了，直接让公司的行政安排这事。

　　从伦敦到波恩，有直达的航班，也是廉价航空，才一个多小时，省钱又不费时，韩睿觉得挺好。

　　在飞机上，韩睿也没有歇着，一直打开电脑干活，他现在是完全投入到工作中，其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包括顾成均在内，他都不再想了。

　　想了也没用，只会徒增烦恼，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想。

　　韩睿在波恩连上了六天班，回到酒店后，已是疲惫不堪的他直睡到周日下午才醒。而这时，已错过了酒店的用餐时间。

　　没有囤一点食物的韩睿，只得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去了火车站的麦当劳。

　　幸亏麦当劳还营业，要不然以欧洲人民周日超市商场饭店不开门的惰姓，他只怕得饿到周一。

　　啃了一堆干巴巴的鸡翅后，韩睿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虽然不好吃，但能提供能量就行，他也不是那种重口欲的人。

　　吃完东西后，趁着周日外面没什么人，韩睿去看了贝多芬雕像，又去莱茵河边走了走。

　　莱茵河流经波恩的这一段，不宽不窄，大概有个几百米。河两边修着漂亮的河堤，河堤上栽种着整齐高大漂亮的树木。河水干净清澈，河面上不时有皮划艇和长长的独木舟划过。

　　韩睿走到离Post Tower不远的地方时，发现一处排污水的出口。

　　望着跟饮用水一样清澈干净的所谓排污水，韩睿一时不知该作何想。

　　波恩离德国的老工业区鲁尔不远，曾经的环境也受到过煤炭的严重污染。可如今，这里青山绿水，蓝天白云，环境保持得相当地好。

　　韩睿用手去接了些排污水，其实他并没有想做什么，就是见水这么干净，忍不住动了手。

　　他正看着掌心里的水发呆，突然听到有人用中文说道，"就算再干净，那也是排污水，不能喝啊！"

　　这声音有点熟悉！韩睿抬头看去，竟是穿着深绿色冲锋衣的付医生。

　　几个月不见，韩睿一时忘了曾经的尴尬，他乡遇故音，无论如何是高兴的。

　　他甩了下手，水从他的掌心指缝中飞了出去，只留下湿漉漉、凉丝丝的感觉。

　　"付医生怎么在波恩？"

　　付医生笑着从堤坡上走了下来，"来这边参加一个研讨会。"

　　"跟波恩的医科大学？"

　　付医生点了点头。

　　等初遇熟人的兴奋劲过去后，韩睿又想起了曾经的尴尬，想起了让他尴尬的顾成均。

　　如今，在付医生眼里，他更可怜了吧？

　　被压还被抛弃！

　　韩睿并不觉得顾成均结婚对他是坏事，可只怕付医生不这么想。

　　毕竟，如果分开了，在经济上处于弱势的那一方，总是会被人怜悯的。

　　韩睿沉浸在自嘲中不能自拔，直到骑着自行车相互追逐着的一家人路过，才将他的神智唤醒。

　　他看向付医生，却见付医生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而那眼神里，有些复杂，似乎是火热中掺杂着柔情。

　　见韩睿似乎不悦，付医生忙收了收眼神，问道，"来这里出差？"

　　韩睿点了下头，然后将视线移向河面，不再说话。

　　他不说话，向来话少的付医生就更没话说了。俩人沉默了许久，就在韩睿想要告辞离开时，付医生又突然说道，"要去我那里吗？晚上一起吃火锅？"

　　"不了，付医生再见！"韩睿迈着大步往岸上走去，等走上了路面都没有回头再看。

　　除了小哲，他不想再与顾成均身边的人有任何接触。

　　他还没走上岔往河谷公园的小道，只听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一阵劲风吹来，一个重物撞向他。

　　"小睿……"

　　韩睿被撞得往前一冲，但腰部被抱住，倒没摔倒。

　　等因受惊而差点跳出来的心脏回到原位，韩睿的脑子也渐渐平静下来。

　　但他的身体仍僵硬着，见付医生还抱着他，于是低声喊道，"付医生。"

　　付医生的头搁在韩睿的右肩上，脸对着他的脖子，喃喃自语着，"小睿、小睿……"

　　付医生鼻子里呼出来的灼热的气息喷在韩睿的后耳边，让他感觉那片皮肤像是被烫着了一样，滚烫得很，让他身上立马冒出一片鸡皮疙瘩。

　　付医生这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

　　韩睿挣扎了一下，见没用，只得沉声说道，"付医生，松手！"

　　搂着他腰腹的双手渐渐松开，付医生向后退去。

　　等韩睿转过身来，只见付医生露出一抹绝望的笑容，轻轻喊道，"小睿……"

　　韩睿站定后，盯着付医生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付医生这时也慢慢平静下来了，"问吧！"

　　韩睿直直地盯着他，"你以后会结婚吗？"

　　付医生张着嘴，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人也迟疑了一下。

　　"再见！"韩睿毅然转身，再次大跨步向公园走去。

　　如果是……付医生，如果付医生没有那一丝犹豫和迟疑……

　　只是可惜，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

　　在波恩又待了一周后，韩睿做完了手头上的事，要回英国。

　　之前曾在荷兰见过面的一个领导曾恺找他谈话，问他是否愿意常驻德国。

　　韩睿一时之间有些犹豫，现在倒没有顾成均阻拦了，可他现在主要的任务是英国电信那边的媒资网，要是留在德国的话，那那边的项目要怎么办？

　　曾恺大概也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就说道，"你做的媒资网那个项目，英国电信那边暂时有些问题，你先帮我做德国电信这个项目，等英国那边有消息了，你再过去，行吗？"

　　原来是这样！韩睿这下明白了，难怪他好好的项目做着，突然就被派到德国来支持另一个项目。

　　对这样的事情，韩睿倒没多失望，做项目的，即使再费心费力，失败也是常有的事。何况，现在只是暂缓而已。

　　不过，常驻德国，这也不是件小事，他虽然没有家属要商量一下，但也要考虑考虑。

　　韩睿跟小哲打了电话，跟他说了常驻的事情。小哲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一会儿，不过，随后又笑着说道，"其实没事，去波恩也就一个多小时而已，很方便的。"

作者有话要说：　　祝亲爱的们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第四十八章

 

　　常驻这样的机会，韩睿还是不愿意放弃的。先不说常驻带来的各种好处，就从他自身来说，他也愿意一直待在海外。

　　他不想回国面对那些他一直回避的事情。而且，国内也没有什么是值得他留念的。

　　既然小哲都不介意他常驻德国，韩睿也不再犹豫，跟曾恺说了他的决定。

　　曾凯很快将事情安排下去，等德国这边的工作合同下来后，韩睿又在公司行政人员的帮助下，租了个离办公室不远的一居室公寓。至于工作签证的事情，公司先帮他预约，到时候只要他去面签就行。

　　等公寓钥匙到手，公司给买的床和柜子等一些基本家具也到了。韩睿找了两个相熟的同事，请他们帮忙组装家具。

　　虽然那一箱箱的木板子、螺丝等细细碎碎的，但那两个同事之前也帮人组装过宜家的家具，熟练得很。三人合作起来，竟也在天黑前全部组装好了。

　　等家具摆好，窗帘挂好，电视机摆上，冰箱插上电，只要再买些食物，就是一个家了。

　　韩睿去超市买了肉和蔬菜，用扁扁的宜家平底锅煎了牛排，炒了蘑菇肉片和地三鲜，又开了一瓶不到10欧的红酒，三个人围着白色的长条餐桌吃了起来。

　　同事老万一口气喝完一杯红酒，打着嗝说道，"来了德国，就好好享受这边价廉物美的红酒吧！在国内没个五六百喝不了这种酒。"

　　这话说得虽然有些夸张，但德国的红酒确实好喝又便宜。

　　老万又倒了一杯酒，然后对韩睿叹了口气，"你现在年轻，没结婚，没孩子，常驻也不怕。我就可怜了，老婆是公职，不愿意来这边，孩子也要上小学了。没办法，我们只能这样异地分居着，苦逼啊！

　　就算他们愿意放弃国内的一切来这边陪我，可过个几年再回去，我老婆哪还能找到那么好的工作？我儿子哪跟得上国内残酷的教育？"

　　另一个同事小黄也叹了口气，"我虽然没孩子，老婆也没工作，但她也不愿意过来，嫌这里太孤独寂寞，没KTV，没美食，只能整天宅在公寓里……"

　　韩睿默默地听着这俩人发泄着生活中的苦闷。

　　心里感叹道，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等同事走了，韩睿收拾干净屋子，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小哲。

　　谁说他没有孩子的？小哲就是他的儿子！

　　而这个公寓……，韩睿拉开窗帘看向外面的草地，虽然是租的，但也算是他的家了。

　　他长到25岁，这么些年来，还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家。

　　六岁前在表姑家生活，之后接回韩家，可那也不是他的家，除了大哥，没人把他当人看。十二岁去了顾家，前面的四年，他是快乐的，但也知道那里不是他的家，他只是寄养在那里的野种。后来的一年就更加不用说了，变成了泄欲的工具。17岁去了英国以后，海德公园的公寓也不是他的家，只是顾成均圈养他的牢笼。

　　毕业后回到国内，他倒是用攒的工资首付买了套房子。只是可惜，他还没有进去住过一天，就因为和顾成均闹分手卖掉了。

　　工作这几年也是天南地北地飞，住过各种酒店、宿舍，整齐的、干净的、脏乱的，他都住过，可那些更不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