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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之时 作者:B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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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好衣服出来,张风起还睡着。
 
    他坐下,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看着他,就觉得满心欢喜。
 
    原以为即使相逢,他也不会认识他,可是,他错了。
 
    他也曾想过两人若能再见面该怎样相处,是否会有一番前尘往事,沧海桑田的感慨。
 
    结果,他的思虑竟如此多余,除去增加几岁年纪,并没有什么改变,他们自自然然的就又和以前一样了,仿佛他只是出了趟远门。
 
    确实,他们都出了趟远门,只不过各自往返的时间地点总是交错,所以,他回到这里等他。
 
 
风起之时 正文 6
 
    屋外的雨下得很大,幸亏家里有菜。向北起身到厨房做饭。
 
    北方的番茄炒鸡蛋与南方的西红柿炒鸡蛋不同。
 
    北方把鸡蛋炒成一块块的再跟番茄烧,南方则先将西红柿炒得差不多,再把搅拌均匀的鸡蛋淋洒进去,因此炒出来的鸡蛋呈汤汁碎沫状。
 
    张风起是江北人,但他的家乡位于南北分界线上,口味偏南,平时也以米饭为主食。
 
    向北家烧的是番茄鸡蛋,不过自从张风起来这里后,向北开始炒西红柿鸡蛋。
 
    饭做好,张风起仍然在睡。
 
    蹲到沙发前,用手背轻划他的脸颊,没能叫醒他。
 
    缓缓的,他靠近他的脸。
 
    就要触碰到的距离,张风起忽然睁开了眼睛,向北忙往后一闪,堪堪躲过他的拳头。
 
    一拳落空,看清眼前的人,张风起松懈了下来。
 
    向北道,“别人真偷袭,你出手就慢了。”
 
    “不是在你家吗?”张风起道,“哪有别人。”
 
    向北扬起嘴角,“饭好了。”
 
    菜比较清淡,只有西红柿炒鸡蛋和一点咸鱼。
 
    吃了几口,向北用筷子指着西红柿说,“这菜有什么好,你特别喜欢。”
 
    “特别喜欢?”张风起不解。
 
    “我们去饭馆,你都点这个菜。”向北道。
 
    张风起想了想,说,“小时候我妈每天炒西红柿鸡蛋给我吃,所以这个菜名我最记得。”
 
    向北问,“为什么每天都烧这个菜?”
 
    “因为我不喜欢咸菜。”张风起道。
 
    向北道,“别的呢?”
 
    “别的什么?”张风起问。
 
    “除了咸菜,就没有别的菜了?”向北问。
 
    “没有,”张风起忙着刨饭,“他们都吃咸菜。”
 
    向北递水给他,“是我烧的好吃,还是你妈妈烧的好?”
 
    张风起老老实实答道,“我妈妈烧得好。”
 
    向北道,“小傻瓜,哪有人这样实话实说的,好不好都要说好啊。”
 
    张风起点头,“你烧得好。”
 
    “你这哄三岁小孩呐?”向北笑道,夹鱼肉放进他碗里。
 
    春寒一点点褪去,天气晴朗明媚,没有风,暖洋洋的。
 
    在水龙头前冲了手,张风起走向后面的小门,准备到外边买东西。
 
    刚跨出门,突然有人从旁边伸手把他拉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张风起道。
 
    向北说,“来看看你。”
 
    “不上班?”张风起问。
 
    “中午休息,”向北道,“最近老不下雨,都见不着面。”
 
    张风起笑道,“你天天盼着下雨呐。”
 
    “是啊。”向北说。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工人从门里探出头,“风起,吃了饭,我……”看见向北,忙道,“没事没事,你们谈。”边说边把头缩了回去。
 
    张风起看看向北,道,“我去吃饭了。”
 
    向北说,“好。”
 
    张风起转过身,向北望着他走进了门。
 
    找张风起的人叫田祥,和张风起处得比较好。
 
    
田祥读过高中,本来他的成绩考大学没问题,只是他家境贫寒,填高考志愿的时候,校方说他一直没缴学费,不能算学校的毕业生,必须另交七百块钱报名费。他交不上,没有拿到志愿书。
 
    他妹妹去年冬天被同乡骗去珠海打工,最近才得着信,她困在那里做包身工,境况极为恶劣。通过电话“交涉”,那边同意放她,但是必须“赔”一万块的“违约金”。
 
    要凑到这笔钱,对田祥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而珠海离这儿何止千里,就算给了钱,他们放不放人也两说。
 
    他听人讲广州珠海遍地红灯区,害怕自己妹妹会被卖去做小姐,心急如焚。
 
    思前想后好几天,他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关系最好的张风起。
 
    工棚人多,说话不方便。两人吃完午饭,坐在工地边商量。
 
    最后,田祥道出了他考虑许久的筹款途径,说白了就是“抢”或者“偷”。
 
    “这个方法不好。”张风起道。
 
    田祥道,“你不敢?”
 
    “不是,”张风起蹙眉道,“还是先想想别的办法吧。”
 
    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小轿车,田祥道,“哪儿还有别的办法?”
 
    两人都沉默了。
 
    附近的省立大学门内出来一个时髦标致的姑娘,挽着黑人的胳膊,卿卿我我的经过他们,走向街对面那座星级酒店的金字招牌。
 
    
田祥低下头,盯着自己破旧的鞋,道,“规矩都是城里人定的,我们风吹日晒,土里水里一年才种成的粮食,他们几毛钱收了去,反过来巴掌大的面包卖给我们要几块钱。什么高收入高消费,其实就是让别人安分守己的替他们白做工,我看消费再高,他们收入也绰绰有余,还有什么双休日黄金周。我们每天累死累活十几个小时,一年挣的不如坐八小时办公室的一个月多。”
 
    
讲到这里,他抬起头,鄙夷的看了一眼繁忙的城市大街,“城里人觉着自己做的都是风光体面的事,比乡下人有用,可要是我们不种地不盖房不干苦活脏活,他们一钱不值。人和人说到底交换的是劳动,他们干得少,赚得多,我们干得多,赚的少。其实就是被他们光明正大的抢劫,可道理都归他们说,我们抢钱犯法,他们抢得再多也是合法收入。”
 
    说到最后,他表情凝重,他说得对不对,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必须这样说。不止说给张风起听,也说给自己听,是在说服张风起,也是在说服自己。
 
    
他的中学成绩以政治经济最好,当年的老师曾经说田祥是那所乡镇中学唯一有希望凭文科考上重点大学的。但普遍的重理轻文使得县级以下的学校均以理科为主,校长终究没因为“所谓的希望”而发给他志愿书。
 
    张风起沉思了一会儿,既没附和,也没反驳,只说,“钱我再想想办法。真要动手,我一个人去。”
 
    “为什么?”田祥问。
 
    张风起道,“两个人目标太大。”
 
    张风起打了几次电话回村,想和父母商量从房款里拿些钱。
 
    他自己家没有电话,要先打给村委会办公室,再让他们叫人,但话筒里只传来号码是空号的声音。
 
    李德财年纪大了,小同庄的领导班子易主,换了新的支书和会计。张风起在村里时,曾听说村委会要重修办公房,也许现在动工了,所以电话拨不通。
 
    他们庄还没有私人安电话的,而张风起也只有“公家”的号码。
 
    若让田祥替自己写信给父母,去途遥遥,回音起码要等一个礼拜。而从田祥得着消息到此时已过了好几天。离珠海那边给的期限剩下不足三天。
 
    除了田祥的方法,别无他路,张风起开始“勘查地形”。
 
    其实他想过向韩书山借钱,毕竟韩书山是他在城市里认识的唯一有钱人,但最终他没有去。
 
    
田祥不知道他已经决定动手,对张风起而言,抢钱都要讲一大堆道理的田祥是个书生,说起来条条道道,做起来未必那么回事。而田祥却以为张风起不愿意冒这样的险,越发焦急起来。
 
    他们俩干活不在一个组,收了工,有人问起,张风起才知道晚饭后,田祥就不见了。
 
    一万块并非随便找个路人就有,田祥的办法是到附近的大酒店寻觅机会。
 
    进这种酒店,张风起有经验,只要他泰然自若的往里走,通常不会有人拦他。长相就是他的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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