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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 作者:晓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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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都市情缘

 
原家在北平的排场大不如东北,门前连个倒车的地方都没有。仰思姐弟两个在门口等司机倒车进来的时候,正遇见崇学从门外走进来,看见他们,打了声招呼: 
 
“要去哪儿?” 
 
“回家。爹娘来看我了。”仰恩回答。 
 
“哦!” 
 
崇学并没说什么,继续朝里走,走了几步出去以后又回身说: 
 
“我一会儿也出去,送你吧!” 
 
“别了,又不顺路。”还不待仰恩回答,仰思便礼貌地拒绝,“反正家里的司机闲着也是闲着。” 
 
“那也好。”崇学点头,走了。 
 
“他最近忙,现在这形势,够他受的。”仰思说的时候,带着同情。 
 
仰恩再回头的时候,崇学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原府的重重树影里,好似刚刚就未出现过。 
 
北平对仰恩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引擎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九月初,夜色入水,清澈却还不冷。仰恩正好奇地朝车窗外看着,黑暗中的北平城,到处都是幢幢黑影。忽然传出一股烟味儿,好象是什么东西烧着了。司机把车停在一边,下车打开前盖,趴上去检查。 
 
“恩少爷,有条线烧断了,得耽误一会儿了。” 
 
“修的好么?” 
 
“能。” 
 
仰恩只好也下了车。晴朗夜空,灿灿星光,不知为什么,想起几年前的一个夜晚,两个人在坏了的车里,抱在一起取暖……嗯……抱在一起取暖……在那个遥远的国度,多少次,两个人也在皎皎星河下,相拥着,他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 
 
倚着车门,仰恩微微低头,感到一股疲惫正在向四肢百骸蔓延开。回来的途中他几乎没什么睡眠,此刻忽然给安静的夜色包裹,一直崩着的神经难得松下来,竟昏昏欲睡。正在这时,一束雪白的车头灯朝着自己打过来。很快,另外一辆汽车在他身边停下来,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小麦色带着威严的脸: 
 
“怎么了?” 
 
丁崇学。 
 
 
车子摇摇晃晃,路边的树木飞快向后退,在车子安静的空间里拉下变换的影子.崇学亲自开车,眼睛只注视在给车前灯打得雪白的道路.身边的仰恩也非常安静,呼吸均匀,空气中暗暗浮动着一股奇异的香甜. 
 
他竟然睡着了! 
 
崇学的车停在胡同口。肖家的小院就是最靠里的一家小四合院,可胡同窄,他的车开不进去,再侧身看身边这位,双手抱在胸前,头搭在一边, 柔软的刘海低垂着,竟然给他睡着了。那个曾经看见他如惊慌小鹿,总想早早逃开的小孩儿,看来长大的不仅是个子,连胆子也跟着大了,如今在自己跟前睡得那么无辜,那么毫无防备。那肖家遗传的漂亮嘴唇,好象是在跟谁堵气般,倔强地撅着,一双眼睛更加象极了她,不说平日里黑白分明,清澈含蓄,即使此刻这么松松闭着,那睫毛投下来的阴影,竟也是如出一辙般地神似……有那么一刻,崇学感到面前的仰恩,正在跟心里的那个影子,重合着。 
 
“走之前,玉书就跟我说过,你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你相信?” 
 
“相信。他说,你心里有别人。” 
 
“夏玉书还真是够多嘴。他说我心里的人是谁?” 
 
“他……不知道……” 
 
崇学眼睛略过车窗外, 巷口高大的杨树的茂密枝叶间,偶尔透露出零星的月光。给隐藏很深很深的心事,如同重叠枝叶后的星光,露了个亮亮的一点儿。连自己都不知道,心里的那个影子,到底是谁,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先是少年时的梦想,渐渐淡了,化了,然后是雪后的惊鸿一瞥,看到的却是为了别人盛开的花……他能做的,不过是欣赏,而已,而影子,也总有消逝的一天吧? 
 
肖家两老见到儿子,是真叫爱不释手,简直没一刻不盯着看都不行。仰恩自幼极孝顺,离家这么久,对父母更是想念,于是几乎也不出门,专门陪着父母,有时候跟父亲一起看书,写字,跟母亲聊天,讲些海外的趣事,品尝地道的家乡菜肴,仰思偶尔也赶回来,一家人团圆时欢声笑语,这世间最圆满的美好,莫过于畅享天伦之乐。闲暇的时候,仰思注意到仰恩左手的无名指上戴了个金色指环,很简单,龙飞凤舞地写满了英文字母: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她忍不住好奇问道。 
 
仰恩心里有一丝慌乱,脸上却平静地说: 
 
“一句诗。” 
 
“是嘛!”仰思看似随便地说了一句,“这个指头是洋人戴结婚戒指的吧!” 
 
“当时看了喜欢就买了,后来发现只有这个手指能戴。” 
 
“自己买的?” 
 
“嗯。”仰恩连忙换了话题,“带爹娘出去透风,你说去哪里比较好?” 
 
仰思也不在那个问题上纠缠,尽管她很想知道,上面刻的是哪句诗。 
 
父母都是爱好读书的文人,赶上这天天气好,仰恩便跟他们一起去琉璃厂。那里书斋纸铺古墨坊林立,是淘书的好地方,据说从厂东门到厂西门消磨个大半天都没问题。无奈,父母年纪都大了,刚逛了几家,腿脚就跟不上,只好找车回家,临走前仰恩倒不忘在东首的"信远斋"给仰思捎了些那里的蜜饯儿。记得住在奉天的时候,每次仰思跟原风眠到北平,都会捎回去些杏脯蜜枣儿之类的,她好吃这一口甜食。 
 
“你倒是有心。你姐命苦,又倔强,认一条路走到底,孩子没保住,她连哭都没敢哭,那么死撑着,原家也没人真感谢心疼她。你将来要好好照顾你姐,她个女人家,不容易。” 
 
母亲私下里跟仰恩说。自从他回来,没有人跟他这么提过仰思的孩子,似乎大家有了默契,集体忘记了那个没能降生的男孩儿。仰恩也没询问过,是伤总有痊愈的一天,好不容易结了痂的疤何苦再揭开,再疼一次? 
 
原家也传出好消息,说老太太已经醒了,开始能进食,精神也不错。尚文彻夜守在老太太身边,衣不解带地伺候着,心却又挂念着仰恩,怕他一个人呆在家里闷着,想着去找他,带他出去玩,却又怕奶奶误会,左右为难的时候碰到崇学,便拜托他去找仰恩: 
 
“他爹娘的性子,非把他关在家里养着,肯让他出去玩儿才怪呢!他就是不愿意,也得百依百顺,你对北平熟,带他出去透透风。” 
 
崇学于是带着使命来到仰恩的家,直接说明来意,如意料中,立刻看到仰恩的脸红透,连脖子也难幸免,他心中竟有些快意。 
 
“他干嘛把我们说得跟乡巴佬一样?我们有去厂甸那里逛过书店,只是爹娘年纪大了,走不动。” 
 
虽然最终还是跟崇学出来,仰恩还是忍不住小小申辩一下。 
 
“去厂甸买书?” 
 
“随便看看,爹特别喜欢搜集古书,文卷。” 
 
“北平买古书的好地方,人都说‘一厂两寺’,听说过吗?” 
 
“不知道。哪两寺?” 
 
“隆福寺和报国寺。” 
 
“隆福寺听过,报国寺在哪里?” 
 
“宣武门外。规模不如琉璃厂那头,但老人去能走遍。下次你要去,我找车送你们去。” 
 
“你知道的真不少!”仰恩侧头对崇学说。 
 
“难道粗人不能知道去哪儿买书吗?” 
 
仰恩见他自贬,反倒笑了。 
 
“那是奇怪嘛!你这一身去逛书店,后面跟着一队兵,人家老板还以为是抢劫呢!” 
 
“怎么听起来象土匪?”崇学一边说,一边让司机停下来。 
 
崇学给仰恩看的是由西直门通到海甸的一条路,就在北海团城的外面,抬头能看到翠绿簇拥的白塔,道路两边都是高大的垂柳,一棵挨着一棵,形态亲密。此时似乎正赶上好时候,叶子都还是绿的,却也有的已经透黄,颜色参差不齐,别有一番滋味。北海上吹来的轻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柔柔地掀动长垂的柳树的枝条,如同窃窃私语,引来一阵阵细碎的声浪。 
 
崇学本不是多话之人,美景当前,更不打扰仰恩的兴致,只是默默跟随着,两个人肩并肩沿着青石板的路,不急不缓地穿行在垂柳之间,偶尔笑谈两句,多数都是沉默。从永安桥上了琼华岛,绕着水边走到漪澜堂,在那里等渡船的时候,谈到夏玉书。 
 
“跟他还有联系吗?”仰恩问。 
 
“有。” 
 
“他在上海好吗?” 
 
“还行,自己开了间咖啡屋,生意不错。” 
 
“原来不是给人做艺术指导?” 
 
“他以前唱戏,早给人使唤够了,还是自己做老板来得顺心。他知道你回来了,邀你去上海看他,北平他回不来。” 
 
“回不来,为什么?” 
 
“他在这里得罪过人,不敢回来。” 
 
所以崇学才会带他去东北,任人误会不解释,也是为了给他撑腰,寻仇的人总要忌讳他的势力。只是他这么帮玉书,总是有原因的吧?仰恩一边琢磨着,一边看着面前一片开阔的水面,太阳西移,拉下大片大片的草木阴影,荡漾在无边无际的水波之上。 
 
崇学发现仰恩忽然变得异常安静,似乎是什么牵动了他缅怀的心思,脸上一片寂寞之色,眼光投在很远很远的烟波浩渺之上,让人无法捕捉。那样的表情和他几年前在原家初见的那个少年,如此不同,判若两人。如果他知道原家正在进行的讨论和争取,还能如此不急不躁,淡定宁静吗? 
 
他们在五龙亭上岸,在那里吃了些茶点,沿着水边再向北走,直到后门,已有司机在那里等候。仰恩再回头,暮色降临,晚霞燃烧一样,轰轰烈烈地弥漫天边,楞楞看了一会儿,他终没能止住一声,长长的叹息。而崇学在一旁,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尚文来找他的那天,天开始下雨,空气一片冰凉。母亲不太愿意他出去,却又不好阻止,只好给他穿上件厚外套,一个劲儿地嘱咐早点儿回来。一出胡同口,尚文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上车。车子朝着郊外的方向开,果然,去的是颐和园。虽然只不过一个多星期没有见面,尚文似乎已经不能克制心里的想念,借着大衣袖子的遮盖,一直握着仰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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