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明 作者:阿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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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这么说,许衍胡乱混过来的这五六年里,近几个月是最难得的圆满好时光。他最后在所有的邀约中挑了个巡回展,时间跨度长,能叫他边往前走边回顾过去,更不要说合作的人仍是燕睿。
一点都没察觉,冬天就完全褪去了。天气热得太快,他不想端大师范儿,想穿短袖。他不停地提,燕睿不停地驳,这点小插曲便成了早夏工作前的短暂乐趣。
巡回展的第一站在广州,广州站来的名人最多,许衍排在了后头。
原本的计划是让他延续走“明”字路线,狂放、霸气,一个字就能牵住所有人的眼睛。“明”可遇不可求,他只说自己目前没有灵感创造这样一幅作品,真正的原因却没说出口。
他现在的名气正往上走,背后还时时刻刻贴着渠星,来看他的人心里都有各自的基准线。不要说写得不好,只要写得不那么完美,在众人眼里,许衍就是一个沽名钓誉者。
种种原因之下,广州站许衍只出了一幅字,最终选的还是孙景晤当年的那首词。
心境虽然变了,真动笔写,许衍不算游刃有余。落笔的前几字还好,勉强够得上胸有成竹,越往后写,他越不知该如何摆布笔画,心情焦躁,成了一幅前润后枯的字。
燕睿拿到却说好,像许衍这样的习字者她见的太多,哪一个不是少年时就攀上了天才的名号,短暂的水花之后再沉默数年。有些人出头了,有些人就在许多年的练习里把自己消耗得一干二净。
她不会写,却能欣赏。
许衍的字论功底当然比不上浸- yín -此道几十年的前辈,可要在他这个年纪比,他的笔力不知深厚了多少。即使如此,如果只是朴实地写一二个字,那大家都没什么出彩的,只能说是写出了还不错的字。
若是放到将要展出这个前提下,那情况又有不同。虚浮、卖弄、夸张、徒有其表,这些都是展出的字里常见的问题,但许衍不同,他若是受了影响,便把一切交给多年练习的惯姓。
毛笔载着他的情绪,成的字不论外表,内在都是情绪与技法全都饱满的诚意之作。
捱过了广州站的审判,许衍请了个假,打算回三密休息几天。
他也不过外出两三月,回去却觉得不适应。好像是住惯了酒店的样板房,再回到自己家,碰到哪儿都觉得温馨得不可思议,看见厨房抽屉里放的三五双筷子都能感慨半天。
上次见马坤池时间紧,许衍只来得及跟他讲见到了渠星、有好消息,这几天才终于有时间促膝长谈。
不比上次,这回马坤池提前得了信儿,和夫人在家准备了两三天的卤货,还专门去红砖路吊了二斤薄酒,就等着徒弟上门。
许衍知道去了有的吃,格外有动力,不到十点就坐在了客厅,夸师娘气色好,说师弟个子高。过会儿和马坤池一碰杯,方才的大人模样全没了,眼睛红红,多少年的委屈就憋在喉头,却不能说。
他抿了下唇,强行把泪咽回去,一口气喝完了杯中酒:“老师,我把照片和渠老的信都给你,你比我懂人情世故,我不要他身败名裂,只要一个道歉。我们一家三口到如今……虽说是命不好,可能不怪他吗?”
马坤池比他还先流泪,大拇指指缝藏着数年习字的墨痕,在眼睛上蹭了一下。他什么都没说,又把酒满上,同许衍碰了一下。
红砖路的酒从来是先尝烈再品甜,今天许衍却觉不出甜来:“我现在是真的什么都不求了,回头去孙老爷子那儿喊一嗓子,孙景晤的清白我还给他,什么都不欠他了……”
从出事儿到现在,孙老爷子一直怨恨许得礼当年收了张富恩的钱,硬生生毁了孙景晤留在他那儿的所有字。孙家没有出事儿的字,他便认定是在许得礼那儿,连带着同许衍再不来往。
许衍同这位祖父虽没多深的感情,但当年失恃失怙,许得礼又是那样的人,孙老爷子是亲手斩断了他的最后一丝亲情。
他端起杯笑了一下:“我就去他门口喊,孙景晤的清白还是我们许家人找回来的,你……你……”
说不下去了,许衍还是没忍住泪,捂着脸沉默了半天。再松开手,眼睛红通通的:“我现在什么都挺好的,说这些……就是还没习惯这么好,以后慢慢就不会了,不会了。”
师徒俩对视着笑,却都是泪点比海平面还低的人,说会儿哭会儿,到最后没一个清醒。
真是彻彻底底醉了,许衍以为自己干脆就在马坤池那儿睡了,第二天一睁眼,看见个姓谈的睡美人,还当自己是在做梦。
谈羽这段时间眼睛好了很多,不再时好时坏,而是稳定在了能视物只是看不大清的状态。人也听话了,遵医嘱,饮食睡眠都注意许多,还沾上了早睡早起的“毛病”。
这会儿许衍一醒,他立刻也从梦里挣扎起来,估计什么都没看见呢,先微笑着道了声“早”。
许衍和闫学柯、吕陶颂都一起喝过酒,第二天醒来再蓬头垢面、生不如死好像也没什么,现在躺在谈羽旁边,一切都不同了。
他几乎跑出一道残影冲进了淋浴间,用上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把自己重新打理成一个人,这才撑着门探头出来:“早,宝贝。”
谈羽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半天,末了朝他勾勾手:“谈哥给你批假条,下次再喝醉了,不回家也成。”
大概是昨晚做了什么搞笑的事,许衍明智地缩回头大喊:“今天约会,约会去吗?”
“去呗,就是不能看电影。”
“许大师是那么俗气的人吗?”
常见的约会不过是看电影吃饭喝奶茶,许衍果然不同,领着谈羽到了路尽头的那间新寺。
一过三密的地标雕像,沿着主路一路往西,离很远就能看见坐在路那头的寺。寺叫兴感,说是才建好没几年,可仔细回想,也够一个学步小童读完小学了。
车放在停车场,最后七八百米得走过去。
从远处看身姿曼妙的飞檐逐渐变得粗笨,外墙精美的画也逐渐略显粗糙,两人牵着手越走越近。将跨进门那一刻,谈羽拽了一下许衍,有些严肃,问他:“你来许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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