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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了下来,房里一直没有开灯,落地窗外的华灯初上足以让他们看见彼此。月亮正圆,满溢的月光夹带着霓虹灯的星星点点映照在高祺因的侧脸,他双眼微垂,使得睫毛仿佛在眼下映下了一道阴影。
乐臻知道,这道阴影下的一双眼睛是极好看的,从他亮着眼眸说做自己听众开始。
或许再追溯一下,从他在环泉公园见到高祺因的那一刻,从自己上前买专辑时对方望向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沉溺在了这双眼眸中。
他一直认为,音乐是会说话的,每个音乐人的作品都是他们的一次诉说。
而那时他才发现,原来会说话的也不仅仅是音乐,还有那冬日的昏暗和蒙尘的镜片也抵挡不住的明亮神色。
他忍不住,想要抬手,想要去触摸那仿佛透着光的脸颊,想要看看对方那双使自己沉沦于初始的眼眸。
可是手上一动,却被对方按得更紧,外带一声抱怨:“老板别动。”
手上揉捏的触感依旧明显,高祺因的手比他小一些,这会儿用双手包裹着他的右手,左右来回按压揉捏。时而捏着他的单根手指,时而近乎十指相缠。接触处似乎有些灼热,不知是自己的手随着时间被对方揉得升温,还是因为这一大两小三手之间如胶似漆般的缱绻交互。
莫名地,他觉得心里似乎也有些燥热,甚至想要发疯般地和对方说,不要叫他老板了。
可作为公司旗下艺人的他,不正应该叫他老板才是最正确的吗。
高祺因觉得按摩得差不多了,便放开了那只手,去够茶几上的按摩膏,不过刚才丢过去的时候已是这么艰难,再要拿回来还是有些够不着。于是他下了沙发,将盖子盖好。
乐臻一直没有出声,这会儿突然说道:“给我唱首歌吧。”
高祺因刚站起身,闻言愣了一下,似是惊讶于乐臻竟主动提出这类要求,随即抿着嘴笑了开来,露出了那轻易见不着的梨涡。他把按摩膏放在一旁不碍事却随时能拿到的地方,又走了几步把吉他拿了过来,继续盘腿坐回沙发上,问乐臻:“你想听什么?”
乐臻想了想,只说:“随便。”
要是平常,“随便”对选择障碍症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最灾难性的一个答案,因为自己抉择不了时才问的问题又被原封不动地抛回,选择权又传到了自己手上。
不过还好,高祺因觉得在这个问题上他还没有到达选择障碍的水准,并且这正合他意。
自从醒悟自己对乐臻的感情早已不是简单的对上司、对知遇之人的感恩,而是对乐臻这个人的喜欢后,他一直盘算着想要探探乐臻的心思。
他虽然一直都是心直口快想啥说啥,可在感情方面还是头一遭,要是直接莽撞地冲上去未免不会撞个头破血流,而且作为工作上的上司和下属,总要留一个表面情谊在。
他之前一直觉得,乐臻对自己似乎是特别的,他带着自己去长岛吧,他们一起去听演出,他送自己唱片,虽然当作是加班费,但他心里清楚,这个加班费本就可有可无,只是一个噱头,并且去长岛吧也并不是真的被强制的加班。
然而所有的事都一直有个不可忽视的大前提,就是他是乐音的第一个艺人,乐臻放在他身上的心思绝对是会多的,这毋庸置疑。
除去这点,哪怕他是在乐音已经发展起来后再加入,只是旗下一个与他人并没有什么区别的艺人的话,乐臻还会不会像这般对他就不得而知。
带着一点小试探,他说:“给你唱一首没唱过的,是高中写的一首小情歌。”
那时候的创作还是小试牛刀,不同于高祺因现在的创作风格,这首歌没有什么复杂的调子,他几乎是清唱,偶尔拨动一下琴弦。
他的声音本是清冷,音高有些高,这会儿硬是压下来了一些。听着歌词的意思,似乎是一首讲初心萌动的暗恋的歌曲,不过曲调倒是不怎么沉重,反倒是有一丝轻快,以至于他嘴角还擒着笑,身体随着歌唱左右晃动着,视线却一直在对面的人脸上,而乐臻也终于如愿以偿地回视了那双一直勾着他心的眼睛。
唱着歌的高祺因同时怀揣上了歌曲内表达的心情,与歌同体,以至于那眼眸中仿佛带上了一些青春少年的情窦初开,像是能溢出糖水来。而两厢一对比,竟是比那月光还要明亮一些。
这也不是一首完整的曲子,只由一段主歌和一段副歌组成,一分多钟就唱完了,和以前一样,他笑着问乐臻如何。
从乐臻见到高祺因在玄关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头就晃过了许多情绪,惊讶的无奈的,悸动的无措的,他甚至无法分析清自己为什么突然提出了想让对方唱首歌的要求。而这众多情绪最终都变成了焦躁,却又神奇地在对方仿佛能治愈所有伤口的歌声和彼此的对视中得到治疗。
不过此时,即使他极力克制还是“哼”了一声,略带嫌弃地说:“小小年纪怎么还这么多小九九。”
高祺因见鱼似乎有些上钩,借着低头移开视线,掩饰嘴角那更深的偷笑。他摆弄着弦,好似朋友间闲谈一样无所谓道:“那时候暗恋其他班一小姑娘,就闲来没事写的曲子。”
要在平时,乐臻哪听不出他语调中的那丝偷乐和语气中的故意,但现在却仿佛整台处理设备都因为数据太多太卡而当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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