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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陈可南笑着摇了摇头,“你能别这么别扭吗?要去就去啊。”
“我哪儿别扭了。”
陈可南没跟他争辩,只摇了摇手,带上了卧室的门。
秦淮欠身一望,见陈可南的卧室门半掩着,于是起身走到五斗柜前,低头一一端详上面摆的小玩意儿,不时伸手拨弄一下。一听见推门声,他连忙撤回手,假意在看中间的那幅版画。
“你要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送你几个。”陈可南说。
“不。”秦淮背着手说,“小孩子玩儿的。”
陈可南笑了一声,倒像是反唇相讥。
“我记得第一次来你家那回,不是还有两三张电影明星的签名照吗?送人了?”秦淮问。
“没有,收起来了。”
“你也喜欢劳埃德·珀西?”
“那是朋友送的。”陈可南解释说。
秦淮听了一耸肩。
“你喜欢他?”
“还成。我喜欢他演的《昨日危机》。”秦淮比划了两下,“就那个,讲美国特工在——”
“我看过那个。”陈可南点了点头,打断了他,“我喜欢他演的《华沙的最后一支鸢尾》。”
“什么时候的?我都没听过。”
“八四年的。”陈可南冲秦淮一笑,看到他脸上出现自己意料之中的古怪表情,“文艺片,你多半没兴趣。你东西收好了吗?”
秦淮背上书包。陈可南递过去一条围巾,“要不要?”
“不要。”秦淮想也不想,“我又不冷。”
陈可南的笑容里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我问过你了。”他把它随手挂在衣帽架上,取了另外一条纯黑的围巾,又拿上大衣。秦淮回过头,似乎还想再看一眼那条围巾,陈可南已经拉上了门,铁门发出无情的吼声。
两人在电梯里并肩站着,秦淮问:“你去市中心干什么?”
“朋友结婚,买礼物。”
“开车去?”
“坐地铁。我没车。”
“你怎么连车都没有,”秦淮笑嘻嘻的,“有这么穷?”
“是啊。越穷越小心眼,所以你最好听话。”陈可南从电梯门的倒影里看着秦淮,“不然我就跟你爸妈告状。”
“什么人啊你!”倒影里秦淮的脸扭曲了。
二号线似乎永远人满为患,一大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上了年纪的阿姨涌进来,两人被迫站到另一侧的车门边。车厢里也热闹起来,满眼的桃红,柳黄,电光蓝,翡翠绿,几乎令人忘了这是冬天。列车关门离站,其中一个穿粉白羽绒服,带三色扎染,烫着满头酒红色小卷的中年阿姨站立不稳,退开两步,撞到了背后的秦淮。她的同伴赶忙扶住她,打趣着叫她小心。她一面笑,一面转过来冲秦淮摆手,“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秦淮摇了摇头,也朝她笑了笑。余光见陈可南正看着,他立刻收起笑,侧过身子去看隧道里亮荧荧的广告。
车速缓缓放慢,渐渐地能看清广告上的字了。秦淮正注意看上面的电影海报,旁边的陈可南说:“《最后一日》要上映了。”
“我要去看。”秦淮立刻说,忍不住看向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这电影是游戏改编的。”
“我知道。”陈可南会意一笑,眉毛微微一扬,好像对他多余的解释感到诧异,“我以前玩过。”
“真的?”秦淮眼睛一亮,“我最喜欢第三部!”
“我只玩过一,也没通关。我更喜欢《血誓》。”
“《最后一日》比《血誓》酷多了好吧,能自己合成武器,《血誓》每一部就那么两样,没意思。”
陈可南会心一笑,“我猜你也是。”
“什么意思?”
“不用动脑子,带上一背包的满星武器就行。”
“放屁!高级图纸和材料很难做出来的,懂不懂?哪像《血誓》就知道让你杀怪,整个一切菜工。”
“那《最后一日》里天天让你在废墟里翻垃圾又是什么,追踪犬?”
“我才没有——”
“下车了。”
一时间人们都往车门拥去。两个人被挤开了,秦淮隔着三四个打扮得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似的女孩子看向陈可南,冲他扮了个鬼脸。陈可南朝他笑一笑,那笑容立刻就和女孩子们繁复闪亮的头饰连成一片虚幻的影子。
第22章
两人穿过昆虫巢穴一般的长而复杂的地下通道去百货商场,秦淮略微有些不耐烦,“干嘛不走地上,近得多。”
“怕你冷死。”陈可南说,“不用谢我。”
秦淮呸了一声。经过咖啡店,他要买咖啡,陈可南就在外面等。店里人多,好一会儿他才出来,提着咖啡袋,问:“你不喝咖啡的?”
“喝了晚上睡不着。”
“那你平时喝什么?茶?”
陈可南看了他一眼。秦淮恍然大悟,“酒鬼。”
商场里温度高,秦淮终于不再冷得缩头缩脑。他被陈可南领着直接坐电梯上六楼,发现是家居精品专卖,不由问:“你准备送什么?”
“盘子。”
“盘子?”
“餐具。”陈可南轻松地说,“我每次都送这个。”
走进店里,秦淮几乎被四面八方的灯光晃花了眼睛。清亮如水的玻璃器皿,古典得像是从欧洲复古电影里取出来的银烛台和银餐具,镶金嵌铜的各色摆件,看得人眼花缭乱。还有不知道是香薰蜡烛、香包或者是落地大花瓶里的大簇干花发出的馥郁厚重的香气,让秦淮感到醉酒时才有的漂浮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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