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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悉悉索索的动静逐渐消失,交头接耳的人闭上嘴,原本伏趴的几道背影慢慢直起身。
“努力不一定出成果,但一定会成为你们人生当中的某一种积淀,它也许并不体现在你此刻的成绩单上,而是换了一种形式回报到你的生活当中,说不定是四十多天后的高考,也说不定是在你毕业后踏上社会的某一天。”
“但一定不要随口否认自己的努力,也不要轻易断言自己不行。”
一刹那,班里忽然极静。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在落针可闻的空隙里听见雷婷说。
“老师相信你们,你们所有人的未来都有无限种可能,而这种可能需要你们自己来亲手发掘。”
雷婷看着讲台下一张张抬起的脸庞,嘴角缓缓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
——这些面孔已经和她朝夕相处了将近三年,换算成日期也快有一千天。
一千天,两万四千个小时,一百四十四万秒。
她看着这群人从刚入学时的青葱稚嫩,动辄就在走廊上追逐打闹,到如今经过时间的淬炼,逐渐褪去稚气,磨钝棱角,披上一身名为成年人的外壳,慢慢在自己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那感觉就像看着一片园地,原本还只是一茬柔嫩的绿芽,然而不过转眼,破土而出的芽茎就已经长成了一株挺拔的树,努力抽枝伸展,用力向头顶那片湛蓝的天伸出拥抱的触角。
每个人都在成长。
她一一打量着这些熟悉无比的面孔,像是在用目光缓慢擦拭由自己亲手护送的珍宝。不尽的仔细,温柔而深刻。
半晌,雷婷终于收回视线,从椅子上起身,重新拿起放在一旁的练习资料,“好了,都赶紧把练习册拿出来,我们抓紧时间继续上课。”
全班这才恍然回神。
空气中一些积沙成塔的情绪突然被各种动静冲淡,浮尘般飘向四面八方,教室里的整理声、翻书声倏地大起来。
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道,“雷哥刚才那个眼神你们看见了吗?”
“看见了啊,我都愣住了。”
“亏我还一直以为温柔这个词和雷哥是绝缘的。”
趁着雷婷反身板书,黄斌一拍前排陈宏远的肩膀,凑过去问道,“欸,体委,你刚才课间都和雷哥说什么了?”
陈宏远正在找页数翻作业,没回头,“什么都没说啊。”
“那她老人家今天怎么突然这么鸡汤了?”
“我怎么知道,”陈宏远一脸‘你问我我问谁’的莫名其妙,“雷哥之前就问我心态调整过来没有,我说已经没事了,她之后又说了几句让我别太把这次成绩放心上就让我回来了。”
黄斌还是有些不太信,支着下巴质疑道,“你真没在雷哥面前嗷嗷大哭,和之前那样悲痛欲绝?”
“神经病啊!”
**
天气已经逐渐热起来了。
季春的尾巴已经沾上星星点点的暑气,教学楼两旁的树枝繁叶茂,愈发绿出了夏天的味道,加上好长一段时间徘徊不去的梅雨天,连风中都充斥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闷热。
秦苏越第三次悄咪咪把身上的被子掀开一条缝。
然而还没来得及等冷空气见缝插针的钻进来,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只胳膊,二话不说将那条缝捂住了。
秦苏越,“……”
丁骁炜在秦苏越幽幽的注视下,仔细把被角掖好,顺便还把被沿往上拽了拽,“感冒才好多久?一天天想着贪凉,又想再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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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苏越,“麻烦你看清我脸上的汗再说话。”
“你就说吧,什么人五月份了还盖棉被?”
“这不是空调被前两天送去干洗了嘛。”
“那你倒是拿毛毯啊!再不济你也开个空调吧?谁他妈吹着风扇盖冬被?”
丁骁炜眨巴眨巴眼,搭在秦苏越腰上的胳膊紧了紧,“咱俩啊。”
“……”
几秒钟后,秦苏越猛地掀开丁骁炜沉甸甸压在他身上的手臂,一扭头把热烘烘和蒸炉似的被子往他脸上一糊,转身跳下了床。
被捂一脸的丁骁炜,“……”
造反了。
秦苏越捋了一把湿漉漉黏在额头上的碎发,连鞋都懒得穿,直接赤脚走到衣柜旁,随手翻出来一套换洗衣物就往浴室走去。
丁骁炜听见动静,从被子里挣扎出半个脑袋,朝边走边脱衣服的背影喊道,“不准洗冷水!”
秦苏越把门摔的震天响,“知道了!”
等秦苏越一身清爽的从浴室走出来时,原本闷热难耐的房间里已经充满冷气了。
丁骁炜正从隔壁客房把毛毯搬过来,看见秦苏越走出来,凑过去在他额角亲了一下。
秦苏越头上顶着一块毛巾,看着丁骁炜把又宽又厚的冬被叠好塞进衣柜里,再把薄毛毯摊开铺好,这才慢慢悠悠走过去,直到小腿贴到床沿,面朝下栽进了床铺里。
还咸鱼似的弹了弹。
秦苏越也不管自己满头满脸湿淋淋的水花,一头扎进鸭绒枕头里,放松的蹭了蹭,片刻才惬意的呼出一口气。
不一会,身侧的床垫略微下沉,另一具身体的重量从旁边压上来,“起来,我给你擦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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