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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三端点心和茶来了,还有早上吃的粥、鲜肉包子和甜酱黄瓜,还有鸡汤煮的细面条儿;盛星待没仆人在了,才应答她,问:“他怎么不算?”
“要寻找爱情是好的,可江念微是什么样?哪儿都容得下他,哪儿都能纠缠,不说我了,你自个儿怎么放心?他真是会笼络人心,去外头五年,一回来就住进你家里来了。”
“他从容、聪明、胆大包天……我是不放心过,可现在放心了,要是他这次回来了,能不能继续过下去不重要,看他没死我就高兴。”
凌莉润转过脸去,忽然,她看着了另一边儿柜子上相框里的照片儿;人们站在五湖园大门的前头,有陈岳敏和陈盘糯,也有江菱月。
盛星仍旧冷冰冰一张脸,他得把早饭吃了,凌莉润在尝秦妈蒸的鲜肉包子,她慢悠悠喝一口粥,抿着殷红的嘴巴,说:“的确没死。”
盛星手上汤匙里是粳米小米的稀粥,他忽然抬起头来,像从一个漫长的梦里醒了,黑眼仁儿重新发光,可眼下仍旧是很重的乌青。
“我能让他回来,也请你帮我个忙,”凌莉润忽然深吸一口气,她吃完了一个包子,往盛星近处凑,说,“我相信你们是相爱的。”
盛星看着凌莉润的眼睛,他察觉到了一种忽然翻滚着的、满载绝望落魄的仇恨,他没后退,在听她说完。
她说:“杀了陈岳敏。”
第四十七章 遥看峨眉月
盛星不解凌莉润面儿上的绝情,他看着她,察觉一切都比自己想象得悲惨凄凉;凌莉润的眼里,是种丝毫不含温度的深沉,她不是个只懂享乐的太太了,她有许多许多,难以言说的故事。
脚下很厚的雪被上,留着几串行人弯曲的脚印,凌莉润竟然不明白到底是不是与盛星真正疏远了,她带给他的好处,竟有时候成了要求和要挟他的资本。
“留步吧,就到这儿,如果事成了,我会把你的人救出来——”年轻女人吸一下被寒风吹红的鼻子,她又说,“但我没瞒着你多久,我也是,昨儿才查到他在哪儿被关着,有条件不是因为苛求,而是我的人去也算冒险……至于除掉他,能不能是你帮我一个忙?”
盛星穿着件水蓝色绸子的斗篷,他忽然说:“我不会杀人。”
仆人带着凌莉润的皮包,在前头走着,只剩下凌莉润和盛星凑一块儿,凌莉润看着他薄眼皮上睫毛扇动,看他在积雪天儿里一张冷冰冰也稚嫩的脸,忽然,无法再劝说了,她深吸一口气,然后伴着嘴里的水汽吐出,说:“我下不去手,昨儿夜里去看他,忽然就想起来很多事儿,我想回到那时候,我不想做现在的我了,我什么都没有。”
风吹拂在脸上,盛星瞧见凌莉润眼眶染上红色;她仍旧高贵、沉稳、漂亮,她在期盼一场无心开始的救赎,她矛盾,随即,又转过脸来,说:“可他那时候,背叛得太潇洒了……我很恨他,他心里从来没有过凌莉润,他心里只有陈太太,也不止陈太太。”
“你想成为凌莉润,有爱情的你自己,而不是别人的财产或者……附庸。”说完了,盛星站在了原地,他看着凌莉润的脸,不明白如何再界定与她的关系;可盛星知道,他与凌莉润难以相互信任了。
这大约是一辈子交流的尾声,盛星只想救江菱月,于是暂且软弱圆滑几分。
他所钦佩的凌莉润,是个难懂的人。
盛星独自在巷子里,看着满目纯白的积雪,他转身要回去了,安静走着,可心里那样难耐焦灼;他仰起头看着灰白色堆满了云朵的天,察觉那如同自己现在的生活,种种阻碍纠缠,解不开。
时间像钻进房里乱溜的细风,眨眼跑了很远;真正的春天在几十天后来了,杏儿花打苞,墙边儿上砖缝里嫩绿的草,疯长起来了。
天空亦像是全新的,变得清透蔚蓝,大朵的云彩在那上头挂着,像成片的船帆在水里;盛星牵着李渐宽,站在长了星点嫩芽的槐树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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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妈在厨屋门前,正捡着笸箩里新采的荠菜,她的背在一个冬季以后更佝偻了,眼睛越发混沌脏污,像春季里出了泥的两根短虫子。
她说着:“吃不吃饺子啊……吃不吃饺子?”
“渐宽乐意吃,是不是渐宽?”盛星觉得李渐宽大了,可今儿,他竟还笑着抱他起来,他搂着小孩儿的身子,转了个圈儿,亲他的脸颊,说,“您包了,和渐宽、郑三你们吃,我夜里得出去,别人请了酒。”
“什么酒啊,你自个儿走?”秦妈将笸箩在怀里捧着,她抬起了布满沟壑的、衰老的脸庞,问着。
盛星仍旧在逗着孩子玩儿呢,他笑着,说:“听戏的一个老板请酒,去聊聊坐坐,有车来接。”
秦妈的影子,亦是那样佝偻,郑三在院子那头儿,修着盛星一双坏掉的皮鞋,他的锉刀在嘴上咬着,识趣地不讲话。
忽然,大门从外头开了,盛星抬起头,预备责怪郑三不锁门的粗心,他的呼吸,却在这段愈来愈近的脚步声里,变得微弱,甚至快停滞。
头顶树梢在盛星脸上透着斑驳的影子,灼热的阳光,让人有些晃神了;似乎一切都慢了下去,盛星盯着来人的脸看,再往他澄澈坚毅又带笑的眼睛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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