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许多暖人心窝的小事,梦到许多教人不寒而栗的场景。
梦终会醒。
好在她还有阿瓷。
她得赶在另外一个自己觉醒前回到阿瓷身边,她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姜槐加快步子,沉如死水的眼眸掀起一晃亮光。
而那亮光尚未来得及蔓延,就再次被黑暗吞没。
流浪汉提了棍子跟在身后,一棍子重重敲在她背脊,棍子应声而断,血从他嘴里喷出来,待姜槐回眸,那人已经倒在雪地里咽了气。
鲜血刺激着她的眼,死气沉沉的眼睛里有一丝杀气钻了出来,姜槐合眼,半晌睁开,叹了声:“何必。”
大雪掩盖了一切痕迹,棋道山上,护道长老愁得白了头,扼腕叹息:“称圣大典在即,山主岂可离山啊?”
棋道殿内,元洗抚着长须无奈地笑了起来:“你还有办法拦着她不成?”
“前辈此言不妥,纵是要寻人,四海联盟那么多人,山主最多再等两日肯定有消息传来,怎可因儿女情长坏了四海功业?”
“这话,你和她说去,棋道山以棋圣马首是瞻,四海棋道联盟更奉棋圣旨意为圭臬,要老夫说,儿女情长未尝不是坏事。”
“诸位不必再议了。”
云瓷裹着雪白大氅从门外踏进来,神色凛冽:“给我半月时间,半月过后我必回山。称圣大典那日她答应了会来,我信她。”
众人躬身行礼,齐声道:“万望棋圣顾念大局。”
云瓷转身:“会的。”
冷风刺骨,下山之后念儿望着白茫茫的天地,无措道:“小姐,咱们要去哪里寻公子啊?”
云瓷低声喃喃:“我也不知道。”
“啊?那咱们为何一定要下山?”
“你信直觉吗?”
云瓷捧着手里的暖炉,意味不明道:“直觉告诉我,从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我会看到心里想的那人。”
念儿一脸困惑,这话她又听不明白了。
“走吧,别耽搁了,我总觉得阿兄已经在路上了。咱们去接她。”
漫漫风雪路,姜槐唇色泛白,走了半日继续窝在角落昏睡。
宣陵曾说她有病,其实这话一点都没错,她的确有病,心里有病。
郁结难解达到她不能承受时,灵魂深处另外的自己就会冒出来,世间药石无医,唯有阿瓷能解。
阿瓷,就是她的心药。
可她……
快坚持不住了。
风雪忽停,凤城,芸香馆。
门外,老鸨笑着将一包银子递给长相憨厚的农夫。
再次醒来,看着装饰繁美的房间,闻着空气里飘荡着的脂粉气,姜槐随意挣断腕间的绳子,眨眨眼:她这是被卖了吗?
真有趣啊。她放肆地勾起唇角,满意地从软榻起身。
老鸨得了大便宜,扭着腰肢拐进屋,见了姜槐,脸上绽开谄媚的笑:“呦,醒了啊,公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咱们芸香馆最有前途的清倌了!”
“清倌?”姜槐抚平微皱的袖口,唇畔微扬,迷得老鸨被她一脚踹出门时还没反应过来。
靴尖踩着浓妆妇人的脸,姜槐厌恶地皱了眉头,芸香馆打手闻声而动,她淡然挥袖,拂手点穴的本事用得出神入化。
“过来。”
她指了指衣衫不整的歌姬,笑道:“不杀你,过来。”
歌姬看着面前漂亮的过分,也邪气的过分的少年,故意将衣领拉低,露出大片雪白,她福身一礼:“公子有何吩咐?”
姜槐觉得她那小动作颇有些意思,眉毛挑起,问道:“你刚才举动,是要做什么?”
歌姬被她那一笑,迷得目眩神离半晌说不出话。
“好吧,那我问你,如今是何人坐拥天下?”
“啊?”歌姬讶异地看着她。
姜槐不满地皱眉:“这问题很奇怪吗?是要回答我,还是从三层楼跳下去,选一个?”
“大…大禹国荆家天下!”
“荆家?”姜槐摸着下巴从她身边离开,末了折身回来,指着歌姬那处浑圆道:“你是觉得你那里很好看吗?”
歌姬又惊又惧,又羞又怯,等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姜槐早已纵身飞出芸香馆。
凤城的夜繁华锦绣,美不胜收。
念儿小心搀扶着自家小姐,搞不明白为何寻人竟寻到此处。她道:“小姐,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咱们真能找到公子?”
云瓷驻足望了眼芸香馆的招牌,拧眉思索,喟叹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
夜市行人如织,正巧今夜赶上凤城一年一度的花灯节。
姜槐戴着猫脸面具提着花灯走在长街,擦肩而过时被人死死拽住了衣袖。
她歪头看着眼前貌若天仙的小姑娘,眼尾染了七分邪气:“小姑娘,放手哦~”
第092章
凤城花灯节常有少男少女结伴而行, 是以两人拉拉扯扯并不显突兀,甚至在繁华夜色下,更添两分别样的暧.昧情愫。
少年勾着唇角,眼里存着明明灭灭的光,瞳孔倒映着小姑娘的影,心里不知怎的, 微妙地颤动一下。
云瓷拽着她的衣袖, 眼圈泛红,心绪激荡:“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不知我担心你吗?”
“担心我?”
姜槐笑嘻嘻地用力扳过她的手指, 一根一根如玉的指节被她挑开:“我从没见过像你这般漂亮的小姑娘, 可你这小姑娘也太无赖了吧, 怎么?想缠着我啊~”
熟悉的淡香味充斥在鼻尖,云瓷难以置信地看着被她强行松开的手:“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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