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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烁听完放松下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差点吓得他一身冷汗,忙拉住宋之楠,“这点小伤,擦点碘酒就行了,你还是老实待学校上课吧。”
宋之楠丝毫没动摇,将他书包放在课桌上,“赶紧。”
犟不过,徐烁只能依了,收了书包两人出了校直奔医院。
打完破伤风直接回了家,晚上的四节晚自习两人算是翘掉了。
徐烁一路上絮叨了好一会儿,依老刘的话说就是,这四节晚自习放宋之楠身上可是好几个钟头,转化了那可就是好几分,高考时候压的那可就是好几万人呢。
“要不咱还是回去上课吧?”徐烁直念叨到小区门口,巷子中如冰渣子似的凉风刮来也没能堵住他的嘴,宋之楠一路只是沉默地听着。
等了会儿电梯,见一直停在某个楼层没动,两人决定走楼梯回家,好在楼层不高,就当是冬天锻炼身体了。
两双运动鞋踏在大理石上只有闷闷的响,徐烁走在宋之楠前头像个开路人,每层的小窗口倾泻而入的光线像是施舍,连个破瓷碗也无法装满。
常年没人走过的地板被惊起一层灰尘,快要糊住人眼,楼梯一阶一阶的,甚至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落脚。
徐烁走得越来越慢,愈来愈缓,直到停下。
因为,听到了两道声音。
女声。
一个苍老一个却带着少妇的尖利,泥巴与腐烂青苔的碰撞,像是快要吵起来,锅子与锅铲叮叮当当似的。
一个是奶奶……另一个,或许是自己妈妈?
但这只是徐烁的猜测,后者他已不太熟了,光听声音怕是辨识不出。
身后的宋之楠也跟着停下,不算亦步亦趋,但两人都默契地没说话。
“没多久就要过年了,餐馆得放假,有将近半个月没钱进账。”奶奶的声音传来,“你做妈的再怎么说也有责任,孩子们都在上学,撒手可以,没说不让你撒手,但钱不能不拿!”
“说了没钱!没多久我可就要结婚了,哪儿来的钱给他们!您儿子留给您的钱难道还不够用?找我要?我难不成到天上替你找神仙要去?”
奶奶听她说结婚就来气,据说二婚对象还是自己儿子在世时就勾搭在一起的那个烂腿!
“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你看看全天下有谁是像你这样当妈的!”
“行了行了!”女人用力过度的喉腔嘶哑声刺得耳膜一颤,“我今儿来就是找上次掉这儿的丝巾!没找到我就得回了!没功夫听你一老太婆在这儿叨叨叨!我还是那句话,您儿子的钱您要是只给您亲孙子花那一定是够的!宋之楠不死就行,难不成还金衣银裤地供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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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语句全模糊了,女人尖利的声音在宋之楠的耳朵中如墨汁入清水,变淡、再变淡,直到沉寂无踪。
随后还有更过分的话,但只有三个人能听见,奶奶,那女人以及徐烁。
而他宋之楠此刻唯一能听到的只是嗡嗡声,仿佛放了个海螺在耳边。
其实不是,是徐烁带着暖意的手弯成了半圆,堵住他的听觉,似乎觉得这样就能堵住真相,到底是谁在掩耳盗铃,可能是所有人。
“有我在,宋之楠,我会一直在。”徐烁确定宋之楠已经听得一清二楚,所以此时除了说这句话就只剩下无措。
瞒了这么久,瞒得好像所有人都在受委屈,结果还是被戳穿了,像颗装了彩纸的气球爆裂在半空中,而他除了在惊吓中愣怔地望着已别无他法。
心脏咚咚咚地跳着,有拳头正从内而外锤他胸腔。
徐烁不敢再作声,他承担不起宋之楠可能说出口的任何带有拒绝性质的话。
记忆再次回到了那天,阴沉的云、淅沥的雨以及兜头而来的水,宋之楠只离开了一上午,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也一同跟着走失了,这还仅仅是一上午。
而现在,宋之楠已经知道真相。
宋之楠……会离开吗?离开一个无论朝左还是朝右都有厌恶之人的家。
宋之楠一定讶异吧,这么多年总算找到了被讨厌的理由,原来一直以为的妈妈并不是自己妈妈,所谓的跟爸跟妈只是谎言,这整个家都不是自己的。
或许原本还对家庭有怨怼,因为自己总被忽视,仿佛不是家庭的一份子,而此刻发现原来真不是,不过是捡来的孩子罢了,被嫌弃的存在,抬不起头没权提要求的存在。
不公平变成了相对公平,因为收养本就代表了某种程度的幸运,没资格再去要求获得更多。
天像塌了一样,世界观也在短短几秒内重塑。
徐烁想,可能没有人会继续在这样的家里待下去吧,更何况是宋之楠。
“宋之楠,你还有我。”徐烁口中不停重复着相同意义的几句话,像初学语言的孩童,十个字不到,却紧张局促得快念不标准。
太怕了。
怕宋之楠陷进说服不了自己的死角,然后做出谁都承担不起的选择。
“宋之楠,你还有我。”徐烁干燥的手心沁出汗,潮湿感洇到宋之楠的耳廓上,手心红了,急的。
也有人耳廓红了,不明缘由。
“别捂了。”宋之楠抬臂将他双手拿下,“我早就知道了。”说完也不再等家门口的两人结束对话,直接出现在了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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