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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几个小时以后,许青舟弄明白了其中含义。
季涵的车停在清雅的后院。
清雅是陆承常去的一间饭店。就坐落在文市繁华的闹市中央,整体是一座复古庭院,颇有点大隐隐于世的味道。
许青舟跟在陆承身后走进院子。四周的建筑是传统的徽派建筑,两层楼高,黑瓦白墙,房檐上挂着红灯笼。院子的外表虽然古典,可进门以后,所用的桌椅装饰却极有现代简约的设计感。两者和谐地融合在一起,一步一景,看得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一行人进了包间,刚把衣服挂好,吕教授与同行的人也已经到了。
他们和陆承极为熟络,进来后寒暄了两句,纷纷落座。
许青舟以前从未参加过这种应酬,不免拘谨。
一开始他只是盯着墙上那幅“聚贤纳德”的毛笔字在看,看见下面落款的启功二字,心里便再猜测这是不是真迹。然后他又不由自主的走神,心道就算是真迹又如何呢,在这种附庸风雅却实则充满了铜臭味的场所,挂这四个字,其用意也不知是称颂,还是反讽。
最后他目光落到吕教授身上,突然觉得眼熟。
他想,陆承宴请的人,自己怎么会眼熟?
许青舟想了半天,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曾不止一次在书店的书籍封面和电视上,见过对方。
那是个很有名的教授,一直致力于宣传“性”学方面的知识,出版过很多相关书籍,是在这个领域的执牛耳者。
许青舟盯着吕教授看,吕教授便也看回来。
“季涵,这位是......以前没见过呀。”
“陆总的人。”季涵笑道。
于是吕教授自觉风趣地开玩笑:“瞧你这算是哪门子的介绍?跟你们一起来的,难道还能是我的朋友不成?陆总的人,陆总的什么人啊,难不成还能是枕边人?”
吕教授话音未落,瞥见季涵神色,嘴巴里突然就卡壳了。
“不是、不是,难道还真让我......说中了?......”
吕教授旁边的李老师笑道:“看起来,好像还真是。”
季涵笑眯眯装作没听见,看向陆承。陆承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咳嗽了两声,扭头对着服务员,专心致志地点菜。
“早就知道,陆总是个......他在朋友面前从来不藏着掖着,但这么多年大家从来没见他带过谁。我还以为你们这种有钱的大老板......就算带个小朋友,也是那种什么小模特、小公子一类的......”吕教授继续打趣。
他显得有些意外,却并不惊讶。
许青舟默默低下头。自觉自己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与那些人相差甚远。
季涵紧跟着还在旁边补充道:“我们家陆总,也就比人家小了三四岁......您怎么老是强调’小’朋友呢。我们陆总不能带个大朋友?”
一圈人哄的都笑起来,笑声中含着些许称不上是恶意的奚落。
陆承“啪”地合上菜单,不知想歪了什么,好似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我说他是谁了么?季涵,闭上你的狗嘴,谁让你把他带过来的?”
季涵举起手投降:“哎哟,老板生气了。我可害怕的要死,吕教授快给我说说好话。”
吕教授比陆承年长许多,听见这话,便摸着自己的下巴嘬牙花。
“好话......从我嘴里你觉得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季涵啊,你家老板要不要你,你来给我当经纪人呗?我穷教授一个,开不起陆总的高薪,不过凭你的手腕,把我整成个网红什么的......说不定以后钱也不少挣......”
季涵笑眯眯回道:“您还不够网红啊,全桌可就您最红了。上次济南演讲怎么样?......”
许青舟听着他们一桌人熟稔的相互打趣,心里突然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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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被迫踏入了另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在这里他所有习以为常的规则与常识都不起作用。
他辨别不出来这些社交辞令,究竟是客套还是发自本心。
他们好像将一切都看的无比正常,只有自己的存在,显得异常多余。
他不知道他们心底里如何评价他与陆承的关系。是不耻、还是厌恶?
他面前坐着全国最开放的一位教授,满世界的宣传性教育,性平等,性多元。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开着自己与陆承的玩笑,甚至于那些玩笑里,好像还能拎出几斤善意。
可他们不知道这是始于金钱妥协下的报复,他们不知道自己结了婚有妻子,他们分明不知道哪怕一丁点的真相。
“济南的演讲啊,别提多成功了。就是被人泼了一身洗脚水。”吕教授毫无负担地自嘲道。
一桌的人都笑起来,陆承说:“我看见新闻报道了。”
季涵给旁边的人敬酒,应和道:“进步了,比上次强呢。好歹不是粪水呢。”
旁边的人怪叫:“哎哟,粪水算什么啊。上次还有小地方的学生家长,拿着刀冲出来,扬言要吕教授偿命的呐!”
许青舟低头专心致志地吃菜。
他听不太懂他们的谈话,他只是走神的在想,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该怎么样。
同样一件事情,有人谈之色变,有人趋之若鹜;有人觉得它肮脏至极,有人却恨不得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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