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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分不清它究竟是好是坏了,他甚至界定不了它是对是错。
菜一道一道的上来,都是许青舟以前未曾尝过的佳肴。一桌人吃吃喝喝聊了一阵,吕教授突然说了句话。“上次你指名的那个小学----哦,文慧小学对吧?”
许青舟陡然抬头,吕教授笑嘻嘻道:“我让朋友安排了她的得意弟子过去。难得你开口有事找我们帮忙,你不知道我都感谢的快要烧香拜佛了。”
许青舟侧头看向陆承,陆承点烟笑道:“小学,不太好推动吧。”
李老师笑说:“可不是,吕教授找了不找关系,磨破了嘴皮子,才让那个老师进去。以往都是学校花钱请我们,这回差点给学校倒贴钱呢。”
陆承呼了口气,烟雾缭绕在他面前。“要钱找我啊,反正我多的是钱。”
吕教授连连摆手:“别,别了,这么多年,多亏你给我们投钱。”
他说:“你哥的事情,我们都隐约知道个大概,确实挺可惜的。但是没办法,国情就是这样。”
“我曾经以为这个国家已经足够自由开放,可是等我带着学生们,真的去一个学校一个学校的推动这件事情,还是每走一步,都遇到了无数的阻力。”
“我希望告诉孩子们’性’不可怕,我教他们认识自己,我告诉他们保护自己,我说无同性恋不是病,性行为也不是罪......可是老师们还是把我们当怪物,学校视我们为洪水猛兽,连孩子们都嘲笑我们一板一眼的教授这些’不正经’的东西。”
“然后呢?那些羞涩的男孩,碍着面子,还是不敢去超市买一盒避孕套。那些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孩,真的遇到了问题,还是会自己偷偷跑到黑诊所里去堕胎......”
许青舟低头望着手里的汤勺,他听见陆承漫不经心地声音:“所以才需要吕教授这样的人不是吗?”
吕教授哈哈笑了好几声。“来,陆总,感谢您肯出钱,能让我们去做这些’离经叛道’的事情。”
他说着摇晃身子,倒了满满一杯白酒,起身敬向陆承。
陆承举起杯子与他相碰,然后一口干了。
“钱在我这里,存着也不过是数字。就当是我......我朝我哥赎罪了罢。”
他随着呼吸叹出酒气。
那些酒意熏熏然地弥漫在屋子里,给所有吵闹或沉默的声音蒙上了一层氤氲雾气。
那些雾气飘着飘着,不知不觉就飘进了许青舟的世界。
仿佛他冷冷清清的世界的里,漫出了无数尘埃。
第二十九章
这顿饭吵吵嚷嚷地从六点多一直吃到了十点。
众人散伙的时候,都已经喝的不太清醒。
季涵本来是要开车的,可结果为了给陆承挡酒,喝了足有半瓶多。就连许青舟也硬着头皮,被劝了几杯。
但他喝的最少,所以也最清醒。上车的时候,季涵交代了司机,就在副驾驶睡了过去。于是许青舟只能与陆承并排坐在后座,负担起照顾陆承的责任。
许青舟其实对喝了酒以后的陆承,心里总有种挥之不去的恐惧感。
上一次陆承喝酒,便将他折腾的够呛。那是许青舟第一次哭出来,求他停来,可是陆承没有听。许青舟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后怕。可是此时对着身旁的陆承,他又有些不忍。
文城斑斓的夜幕自车窗外划过。
陆承靠着许青舟,闭着眼睛浑浑噩噩地说着醉话。
他说:“要不是我,我哥不至于死......是我害死他的。”
男人的眼睛紧紧闭着,眉头好似痛苦般紧蹙。他像是睡不舒服一样,不断的在许青舟肩膀上调整姿势,许青舟只能轻轻半搂着他。
车窗外的路灯与霓虹等,打在陆承的身上和脸上,又在汽车的行驶中不断流过。许青舟低头,发呆似的盯着那些光。然后他头一次发现,原来陆承的轮廓,在他睡着的时候并没有那么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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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十分可憎,甚至于称得上温柔,或者好看。
曾经在他的意象里,他视陆承如修罗、似厉鬼。
这个男人好似天生就带着上位者暴虐恣睢般的气质,猖狂跋扈,为所欲为。
可现在,他却从这个男人的面目中,恍惚瞥见了脆弱。
“你知道就在他替我担了罪名,害我不用被开除之后的那个月里,我在哪么?”陆承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梦话。
“在哪?”许青舟顺着他的话问。
陆承的眼珠转了转,他睁开眼睛茫然的看了看,然后又闭上。
“我在......”
----他在网吧。
大抵酒精总是会让人脆弱。那种脆弱不光是身体上的,更多的呈现在意识里。
汽车细小的颠簸,让陆承摇摇晃晃,半梦半醒。他回忆着很久以前的事情,仿佛像是上辈子。
陆启已经死了十六年,而从很久以前不知何时开始,陆承看着镜子的时候,已经无法再透过自己的模样,回想起陆启。
毕竟十六年过去,陆承的变化已经太大。但在他的记忆里,陆启的模样始终停留在他十三那年。陆承不知道对于陆启的死,他究竟应该去怪谁。
因为如果不是那天,他不敢告诉父母,而跑去和陆启商量的话,或许陆启不会自作主张的出主意,提出互换身份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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