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伤+番外 作者:君薄宴
Tags: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七年之痒 成长
关柏并不拒绝这样的打扰,事实上,他心里清楚,他的朋友们只是不想让他一个人呆着,他们想方设法让他处在闹市里,可真的有用吗?
他们是对的,关柏玉石俱焚一般砸碎了两个人的心,他早就成了一个空心人了,于是大病初愈之后,他又出现在了校园里。
年底有一个交流项目,带着一群研究生去冰岛,关柏想了想,寒假不是很长,他不会选择回家,这点假期占用了就占用了,于是应承下来。
冰岛没什么可看的,至少对于他来讲,他曾经来过冰岛很多次,大多数时候是为了观测,可他永远忘不掉第一次来冰岛时那种刺骨的寒冷。那时候他刚到国外来,拘谨而孤独,他站在年迈的老师身后不言不语。
老师年纪很大,那双眼看穿了太多,老人披着军大衣毫无美感站在雪山之前,拽着关柏笑道,“年轻人不要这么空荡荡,据我了解第一次来冰岛,多数孩子都要拍照的,来小柏,站在这里老师给你拍一张。”
于是留下了一张错愕而又迷茫的照片。如今仍旧夹在他的相册中,那时候老师拍着他冰凉的肩膀跟他说,“都会过去的。”
关柏听进去了,如今故地重游,他再不是那个惊慌失措的少年,他走过一段糟糕至极的感情用了将近五年,可人生能有几个五年?
总有些事情是不变的,他遥遥看着雪山还是觉得冷。正想着手边忽然被塞过来一个暖手宝,鲜红色的指甲映照得这双手像是雪一样白。许如年仍旧是一头卷发,一身大衣毛领露出红唇。
“老师,给,纪大夫交代的。”
关柏接了过来,冻僵的手慢慢缓了过来,他笑道,“怎么,都收了纪大夫钱么?这么盯着我。”
许如年收回手,“是啊,怕他削我们。”
关柏转了头,“行了,叫大家收拾收拾回酒店吧。”
不知道怎么,关柏冥冥之中忽然抬了头,马路对面拍照完的人转了身,他只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可他并没多想,只是转身带着学生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近在咫尺,却都没回头,擦肩而过。
傅杨并没想好夜里去什么地方,大抵电话亭也可以,银行外也可以,左右他不会被冻死在异国他乡。不是他不愿意睡酒店,他无法面对一个无梦的夜。在一片漆黑的梦境里,他会无可避免的意识到,关柏就连一个梦都不肯施舍给他。
他坐在一个饭厅靠窗户的位置,他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夕阳落在了远处雪山的山峰处,将整个雪山都映照成橙色。
怀里的手机震了震,他单手拿了出来,连上了座位旁边的插座。没什么人联系他,他删除了垃圾短信,翻开了相册。
上一次与关柏的合照已经是快七年前了,他们都不是爱拍照的人,所以留下能够供他怀念的东西少之又少。那张照片是他偷拍的,关柏转头看公园里漂浮的气球,而傅杨笑出两排牙齿对着镜头比耶。
他伸手摩挲了一下那张模糊不清的脸,然后向下一划,傅杨愣住了。
他满眼是惊惧亦是狂喜,他似乎不可置信,一只手有些颤抖得将照片放大。傅杨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脖子上爬上的青筋。天雷地火兜头向他劈了过来,没人告诉过他失而复得是这样的。
他有些颤抖地站了起来,身后的凳子发出巨响,他顾不得身侧所有人的目光,推开门狂奔而去。
他得再快点,他得再快点。
冷气几乎割开他的肺叶,那条路上早就没有人了,夕阳缓缓沉下地平线,收起了最后一道光线。
整个世界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深蓝色取代,他站在空旷的马路中间,茫然无措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栏杆。他恍若梦中,走到关柏曾经站着的地方,伸手轻轻碰了一下。
疼痛随着这点触感回到了傅杨身体里,不远处的电话亭外玻璃上映照出他鬼魂一样的身影,他整个人消瘦颓唐,眼里却闪烁着火焰一般的绝望。这么多年过去他终于看到了他自己是什么样子,傅杨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痛苦,他在路边环抱住自己蹲了下来。
“缘分未尽……”
原来缘分未尽是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再重逢……
第七十五章
天色昏暗, 四下无人。大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远处的圣诞小镇亮起了灯。橙黄色的灯光落在薄薄的雪面上, 闪烁着细碎的光。
傅杨深吸了一口气, 伸手捂着自己的肋骨, 眼泪在面颊上成了一层薄冰,他的腿已经麻了。圣诞歌声远远传了过来, 他踉跄起身, 摇摇晃晃踩着薄雪和灯光向前走去。
肋骨上纹着关柏的名字,从前关柏肋骨上纹着他真正出生的日子和他爱的人的名字,后来是他不好, 他把人弄丢了。他至今仍旧能够像想起纹身的刀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即使有麻药他也能感受到轻微的刺痛,似乎这样, 他就能永远把关柏的一部分带在身上了,可无济于事,最后只是无济于事。
傅杨的眼泪源源不断地往下落,灯光与村庄都被模糊成一片又一片光点,他本能的向那片光源走过去。
圣诞村里挤满了游客, 装成圣诞老人的人四处分发礼物,他沿着布满松树的小径走过去, 搜寻着他想见到的人。
不是那么容易的,各种肤色的人们捧着麋鹿小装饰,抱着雪人贴画笑着闹着,圣诞节啊, 烤火鸡的香气与糖霜纠缠在一起。
一片又一片雪白的碎光纠缠在一起,这样快乐的人间并没有让他失望,几乎是被天意指引,他看见了玩闹成一团的孩子们,也看到了端着薄荷酒的许如年——以及站在许如年身边安安静静笑着看他们的关柏。
不知道看到什么了。关柏忽然笑了,不是从前那样温和的勾一勾嘴角,而是抚掌大笑,他笑了一般像是呛进了冷气,捂着胸口咳嗽的两声。
他离傅杨那么近,几乎再往前走两步傅杨就能够触摸到他的肩膀。可他没有这么做,他站在黑暗的松林里住了脚。影影绰绰的松针将光线与画面切割成不规则的缝隙,他透过这些缝隙泪眼朦胧望着关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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