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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无所知的文思凛还在球场上打球,他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束手就擒,等待父母从百公里之外飞车赶来,把他抓回去做隔离,免得他把文思凛也给传染了。
其实他没那么害怕,这有什么关系?
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文思凛不仅没跟他在一起,甚至还交了个男朋友,孤独和抑郁让他这样痛苦,可他还是活下来了,就算父母把他抓回去关起来,情况又能坏到哪去呢?
他的灵魂被囚禁着,身体在哪里都无所谓。
不过还是像从前一样,封闭的小卧室,灰暗的房屋顶,无眠的夜晚,无望的爱情,说不定运气好,他就可以在某个柳絮飞荡的清晨,悄无声息地死去,帮助大家一起掩盖掉这个小房间里腐烂扭曲、见不得人的感情。
电话里的父母还在怒吼,文思恬趴在床上贪婪地吸了一口气,亲了亲文思凛的枕头和被子,准备与它们告别了。
然而他没有等到父母一脚踹开门把他拎出去的那一刻,他等到日落西山、薄暮四合,只等来了一个神情凝重惊惶的文思凛和父母的死讯。
他猜想,也许是愤怒让他们失去了理智和判断力,他们在高速公路上与一辆满载着咸鱼罐头的货车发生了碰撞,家用轿车像苏打饼干一样被碾得粉碎,变形的车门被甩出了接近50米远。
他的父母以一种骇人的惨烈死在了抓捕他的路程中,而自己这个罪犯现在还在逍遥法外。
栾剑把他送出了医院大门,他们之间罕见地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沉默,栾剑从不会让他感到不自在,永远能适时地找出话题来与他交谈,现在却也没什么话可讲了。
文思恬也不忍心让他继续搜肠刮肚地去再想些干巴巴的劝导。
他露出跟平时一样清淡的笑容,说道:“栾剑哥,我走了。”
栾剑张了张口,却似乎并没说出自己真正想说的话,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叮咛了许多注意事项,亲热地摸了摸他的头道了一声别。
文思恬走出几步,又回头看去,栾剑双手插在白大褂里,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见他回头又赶忙重新架起笑容来。
他摆摆手,转头走入了风雪中。
他曾想,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接受他的疯狂,那这个人必然是栾剑。他足够包容、足够开放,对所有人都有悲悯之心,也很疼自己,说不定他会叹一句:“情之所钟,身不由己。”
一句就够了。
可他还是失败了,没人会站在他这边的。
父母不会,朋友不会,更不要提匆匆路过的看客们,他实在太信心满满、无法无天,他仗着文思凛对他的宠爱强迫他接受了自己的爱情,可其他人并不会被这些糖衣炮弹所迷惑,他们当然能看出他是个怪物。
怪不得文思凛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难道他就这样不容于世吗?
他错过了公交,只好穿过凌冽的风雪往家里走去,气流逆着方向摩擦着他的脸颊,又麻又痛,他裹紧围巾,天气实在太冷了。
远方视线不可及的地方应该还有一盏等他的孤灯,他现在就想回家去,他想哥哥,他想要他温柔地抱着他,说他永远都跟他在一起,永远不会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第22章
一打开家门,热烘烘的水汽夹杂着人声扑面而来,玄关处摆着几双陌生的鞋子。
家里来客人了?文思恬停下急冲冲的脚步,犹豫地向里探望。
“恬恬回来了?”文思凛听到门口的动静,在厨房唤他,文思恬应了一声,见到从厨房和客厅出来迎接他的人,是大伯一家。
文思凛正在煮铜锅羊肉,一桌子肉红脂白翠叶绿蔬,他穿着杏色的薄绒衫,凌厉的眉眼也柔和起来,对文思恬说:“大伯来看我们,给我们送了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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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思恬气还没喘匀,外套也没脱,连帽面包服上一圈绒毛,圆鼓鼓的脸被风吹成粉红色,又被屋内的热气一烘,看上去像个包装精美的仙桃,好像吃下去会长生不老,被家里几个亲戚团团围住,爱不释手地抚摸。
他情绪还被冻在外面的寒冬腊月里,僵硬得像咖啡馆里被迫营业的猫咪,勉强在家里长辈的好意下挨个叫人。
“恬恬比以前长高了……”
“来来来,坐下跟宝真姐说说话。”
大伯母亲热地往他手里塞了一杯热茶,好像他才是客人一样,满脸爱意横流,甚至动手帮他脱掉外套,道:“外面冷吗?晚上吃火锅,你大伯买了你喜欢吃的青贝……”
文思恬忙与大家寒暄,分出眼神来瞄厨房里文思凛。
“……恬恬,成绩怎么样?想不想考研?”大伯是文父的长兄,做了十几年国营企业的厂长,说话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威压。
“我没想好……”文思恬讷讷道,眼神转回来看大伯,他眼神炯炯,神情平和,却让文思恬十分有压力,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别有深意。
“该考虑了,你都大三了。”大伯呷了一口茶,“或者毕业了来大伯这里?”
文思恬还未回答,就被大伯母插话道:“对对对,我觉得考不考研无所谓,你大伯那里就不错,让大伯给你安排,将来生活上我们也好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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