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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生 作者:恩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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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怅然若失

  他紧紧地抱着杨远,哀求着说:“杨远,你不要吃了,我求你,你晚上睡不着我可以陪你说话。”
  杨远靠在他胸口上,压低声音说:“我没什么,你放心。”
  憾生说:“我托人去查了那晚的肇事案件,你撞的那个人住在三院里一直都没有清醒过,而且也没有目击证人,你不会有事的。”
  杨远默默无语,眼眶红了。
  憾生又劝:“我匿名给他捐了三十万,你不要再内疚了好不好?”
  杨远说:“我怎么能不内疚?人躺在床上永远动不了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憾生不说话了,他摸了摸杨远脸上的泪水,心痛潮涨一般无法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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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憾生早上吃饭的时候,问念宣:“你这一段书念得怎么样?”
  念宣翻翻白眼,说:“你天天都不用回家,还管得了我那么多吗?”
  憾生赔笑着往她碗里夹肉松,曹阿姨忙打圆场说:“念宣哪,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憾生就算不和杨先生在一起,他也不能一辈子和你住一起呀。”
  念宣撅了撅嘴,埋头吃饭。
  憾生有些发窘,只好干笑两声说:“你都不愿理我,我回家多没趣。”
  念宣的眼底蒙上一层雾气,她放下筷子望着憾生,小心地说:“小叔叔,你住院那段时间栋天哥哥是怎么对你的?杨远又在哪里呢?”
  憾生的心抽痛起来,他收敛了笑容。曹阿姨往念宣头上轻敲了一下,怨道:“小丫头管大人的事干嘛?赶快吃饭去上课,不然来不及了。”
  念宣拉住憾生的手酸溜溜地说:“小叔叔,你都好久没送我了,杨远回来后你不要栋天哥哥,也不要我了……”
  憾生勉强笑了笑说:“又不是我不送你,是你不要我送嘛。”
  “那我们打的去,我不坐杨远开的车。”
  憾生只好迁就地答应着说:“行,行。”
  两人正准备出门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曹阿姨在厅里喊:“憾生!杨先生的电话。”
  念宣不满地“嗤”了一声,憾生说:“你等一下,我接个电话就来。”
  憾生回到厅里拿起电话,刚“喂”了声就听杨远很焦急地说:“憾生,我回家一趟,我爸心脏病发作现在住院了。”
  憾生的心沉下去了,有种很奇怪的恐慌在心里游走,他开口就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去?”
  对方沉默了片刻,说:“你在担心什么?憾生,我只是去看他一下,等他稍微好一点就回来,你相信我行不行?”
  憾生默然了。
  杨远又说:“我现在在机场,你放心,我一到家就给你电话,对了,我给你留个我家里的电话,你有什么事挂我家,好不好?”
  憾生还是没有吭气。
  “憾生?”杨远知道憾生在担心什么,于是自嘲地笑了笑,说:“你怕我一去不回了吗?你别犯傻了,现在我离开你都活不下去了,我一定尽快赶回来!”
  憾生终于应他了,声音颤得让杨远觉得可笑,憾生说:“那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杨远调侃了几句小别胜新婚的话,留下个电话号码,然后登机离开了茉舟。
  杨远一走,憾生就如丢了魂魄,因为杨远让他太不安心了。憾生嘲笑自己像个女人一样疑神疑鬼,他想说服自己信任杨远,可是当那么多往事在脑子里回放,他发现神经衰弱的人不是杨远,而是自己。
  如果失去杨远,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得了。
  失眠了两个晚上后,杨远来电话了,说他到渥太华了,说他父亲状况不太好,一直都没有清醒,说他可能会呆长一段时间。
  憾生松了口气,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在挂断电话的时候,杨远说:“憾生,我很想你。”
  憾生愣了愣,这个场面和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他应了句:“我也很想你。”
  接下来杨远两天都没有挂电话,憾生魂不守舍地等待着,在半夜猛然惊醒,想起了七年前杨远最后说了句:“憾生,我很想你。”就从此音讯全无了。
  憾生再也睡不着了,他睁着眼想了一晚,想尉浩阳,想林栋天,想得泪流不止,最后,他拨通了杨远家的电话。
  杨远的姐姐接了电话。
  憾生说:“杨顺姐,我是憾生。”
  杨顺不吭气了。
  憾生小心翼翼地问:“杨叔叔的身体怎么样了?”
  杨顺说:“他还在昏迷中。”
  两人一阵沉默,憾生鼓足了勇气,有些结巴地说:“杨顺姐,你叫一下杨远好吗?”
  电话那头死一般寂静,憾生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最后,杨顺说:“你稍等一下,我叫他。”
  听到了杨远的声音,憾生全身心都放松了,终于肯定一切都是自己杞人忧天。
  杨远听着对方的哽咽声,笑了,他问:“憾生,你哭什么?”
  憾生说:“杨远,你每天都给我来个电话吧,不然我很害怕。”
  杨远的眼眶潮湿了,他说:“好,我每天都给你挂。我爸爸身体有好转我就回去,你别害怕。”
  憾生点点头,像是七年前那样温顺乖巧,满心期盼地继续等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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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憾生不再骑摩托车了,他每天打的送念宣去上课,然后自己一个人步行从一中走到西洲岛酒店,纯粹为了消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
  杨远去了渥太华后转眼过了快两周,他每天都会给憾生挂电话,说说他家的情况,再问问憾生的情况,挂下电话的时候总是会安慰憾生说:“我爸醒过来我就回去。”
  憾生放心地笑了笑,往事留下的阴影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周末的时候念宣不用去上课,憾生睡到九点才醒,懒洋洋地打的去了酒店,秘书一见他就报告:“陆总,秦经理在等你呢。”
  憾生一怔,“谁?”
  秘书说:“就是泰通车行的秦经理呀。”
  憾生一头雾水,打开办公室的门盯住坐在沙发上的人呆了两秒才认出来人是谁。
  憾生笑了,寒暄道:“秦经理,很久不见了,你的车行生意还红火吧?”
  秦贺穿着浅蓝白的衬衣,套着笔挺的名牌黑西装,连领带似乎都有考究,还戴着无框眼镜,一副儒雅清爽的模样,难怪憾生都认不出来了。秦贺见憾生假模假样地伸手过来,真是哭笑不得,只好礼节性地和他握了握手。
  “哟,秦经理白天正人君子,怎么到了晚上就变身成二流子啊?我早知道你这么潇洒说不定就倒贴了。”憾生说着这话,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秦贺,心下冷笑:什么叫斯文败类,今天真算见识过了!转念一想:自己也是个衣冠禽兽,有什么资格说人家?
  秦贺开门见山就说:“行了,憾生,我找你有正事说。”
  憾生往沙发上一坐,扔给他一支烟,微微勾起了嘴角,“西洲岛和你的车行好像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如果是私事的话我们在酒店见面就可以了。”又是暧昧一笑,添上句:“不过你要记得穿着身衣服啊,我就喜欢你这样。”
  秦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淡淡地说:“憾生,这两天有些不好的风声,可能会涉及到茉舟大半的集团和贸易公司,我听我大伯透露了点,他说这次的矛头重点指向东圣集团。”
  憾生不觉直起了背,问:“什么意思?”
  秦贺一脸严肃,低声说:“你装什么傻?茉舟的大集团有几个是干净的?这次的消息很隐密,我想你哥可能不知道。”
  憾生觉得额角有一层浅浅的冷汗,哑了片刻,反倒笑了,“秦贺,你小子来给我玩什么花样?我不就没和你上床吗?”
  秦贺一窒,苦笑着说:“憾生,我一听到消息就赶着来找你了,警方已经暗地里调查你哥很长时间了,东圣估计是躲不过去,你还是劝你哥出国避避风头。”
  憾生吐着云雾挖苦他:“东圣倒了你不是开心死了?我没后台了就去找你,你可要包养我啊。”
  秦贺无奈,只好沉着脸甩门走了。
  憾生倒在沙发上抽完一根烟,前思后想都觉得不安稳,最后掏出手机给陆耀宗挂电话。
  陆耀宗听完他说的话,半天没吭气。憾生急了,说:“哥,你说句话呀。”
  耀宗说:“憾生,我早就听到风声了,我觉得这次没这么简单。我这两天正在做手续把菏泽那片地产转到你名下,不然就来不及了。”
  憾生干笑两声说:“我要那么多地产干嘛?大哥,你别把话说得这么吓人,顶多查出些走私或非法集资,罚点钱就是了。”
  耀宗又沉默了许久,说:“憾生,晚上回去再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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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耀宗当晚就没有再回去,他在众多摄像机的投射下进了警车,东圣集团的全部资金冻结了,他想转到憾生名下的地产还差最后几道手续。
  当天下午憾生和念宣就被驱逐出了庭弯河别墅,他们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是西洲岛酒店——当初陆耀宗搞这个酒店纯粹是为了洗钱。
  和东圣一起垮掉的还有广界集团,除了其走私金额和偷漏税金额巨大以外,尉浩阳当年在副总这个位置掩盖的无数涉黑案件如今全部曝光。
  憾生奔波了一整晚,所有与东圣有经济往来的企业和公司不然就是已经在调查中,不然就是明哲保身根本不敢与憾生多接触。憾生终于有了种山穷水尽的感觉,东圣走私和偷漏税的金额不会比广界少,早期的涉黑案件全部被挖出来彻查,他大哥是脱不了干系了,光非法集资这项罪名就会让陆耀宗在监狱里蹲上十几二十年。
  憾生在凌晨三点多回到西洲岛酒店,念宣见他回来了就抱着他拼命掉眼泪,许久才开口问:“小叔叔,我爸爸会不会有事?”
  憾生死咬着牙关才没让眼泪掉出来,他知道自己可以躲在没人的地方爱怎么哭怎么哭,可是在念宣面前,他一滴眼泪都不能掉,他说:“不会,大哥会出来的。”
  念宣抬起一双泪眼望着他,又问:“爸爸会不会坐牢?”
  憾生说:“不会。”说完这话,悲从中来,又说:“念宣,大不了我们一家回流长去过一穷二白的生活,你要受点委屈了。”
  念宣摇头哭着说:“只要爸爸没事,过什么生活都没关系!小叔叔,你一定要把爸爸救出来!”
  憾生点点头,又点点头,然后对在旁边抽泣的曹阿姨说:“曹阿姨,我想求你件事。你明天回家把念宣也带去,麻烦你照顾她一段时间,等我把这里的事处理完就去接她。”
  曹阿姨哭着说好,憾生你放心忙你的事。
  曹阿姨的家在茉舟沿海还没开发的青絮岛上,念宣一听憾生要她离开茉舟哭得更厉害了,她把脸埋进了憾生的怀里,肩膀颤得怎么也停不了。
  憾生柔声安慰道:“念宣,你乖乖听话,把课本和作业带过去好好自习,回来还要期末考。”
  念宣哽咽着问:“小叔叔,等我回来的时候,爸爸就出来了,对不对?”
  “当然。”
  “真的?”
  憾生勉强笑了笑,说:“真的,我不会让他有事,你放心。”
  念宣重新抱紧了憾生,放声痛哭,口齿不清地说:“小叔叔,我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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