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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中落日 作者:佩奥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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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现代架空 西方罗曼

  事情并不会好起来,夏天还没结束,乔舒亚就和尼尔离了婚,摩根并不知道自己的那一番话起到了多大的推动作用,他甚至不知道原因,也不敢向乔舒亚询问,他只知道他们的分手非常平和,几乎让人怀疑他们当年究竟是为何而结婚的。乔舒亚没有为此消沉,他像往常一样工作,在哈德逊河边买了一套新公寓,找了个车库把他的跑车存了起来。至于尼尔,摩根只知道他和路西安再没有见过面了,他的外甥并不是他们离婚的原因,但他也不愿意再去猜测了。
  事实上,尼尔每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离婚,都会发现一些新的理由,他只能笼统地归结为厌倦。离婚两年后,尼尔由机器代孕得到了一个儿子,伊莱·威尔森,那是一项新兴技术,许多人还是愿意采取人工代孕,但尼尔似乎不太关心这些,有时他觉得他更愿意他的儿子与任何人无关。尼尔四十三岁时第二次结婚,搬到了曼哈顿,三年后离婚,奥利弗·罗德里格斯比尼尔小三岁,也是第二段婚姻,他家境很好,热衷慈善,尼尔觉得他是真的好心人,他对自己的儿子伊莱也很好,以至于他们离婚后,伊莱还会经常和他见面,甚至连青春期的各种烦恼也愿意找他谈。奥利弗也是纽约人,他非常热爱这座城市,总是和尼尔讨论他在纽约市地标保护委员会里的活动,并鼓动尼尔也参加,尼尔不讨厌这些,但也没什么热情,对他也是如此,没多久他又有了一个前夫,也是和平分手。比起乔舒亚,尼尔觉得奥利弗更像一位朋友,真正地体现了和平分手的意义,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太多回忆。第三次离婚在他四十八岁时,只持续了两年,第三任是一位年轻的律师,不同于乔舒亚和奥利弗的温和,他性格强势得令尼尔受不了,他的控制欲逐渐显露出来,这令尼尔想起自己的父母,于是在他彻底熟悉业务之前,尼尔果断地提出离婚。的确是个明智的做法,他很快成为纽约最有名的律师,极擅长离婚遗产一类的事务,第一段失败的婚姻只是他人生中不起眼的灰色一笔。
  在第二次离婚后,他认识了艾德华·卡特,二十五岁的富家子,放荡而任性,因为彼此都把对方十分端正地定义为床伴,所以尼尔到没有觉得他有多令人厌烦。尼尔在无人时会叫他艾迪,甚至是孩子,他猜自己大概勾起了对方的恋父情结一类的癖好,从而对他更加地纵容。他会说起自己以前去过俄罗斯,和一个寡头搞过几次,还说他买过一个小岛,颇有兴致地和尼尔讨论了一阵如何在小岛上建一些奇怪的符合他个人美学的建筑。尼尔想起了当年乔舒亚想买一架游艇,那种极其昂贵的,将近八十英尺的,但却作罢了。艾德华也喜欢女性,他甚至会拿着杂志向尼尔指出他睡过哪些,毫不遮掩地说“她是个疯姑娘,有一次差点和狗做了”之类的话,还说起了那些技术特别好,然后突兀地问了一句:你睡过女人吗。尼尔轻笑几声,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回答,硬不起来。艾德华又问他:“你为什么离婚?我是说第一次。”
  这是唯一一次由别人来问他这个问题,他还记得他们坐在卡特家的庭院里的水池边,躲在重重树影下,主宅大厅里正在进行疯狂的派对,肉体、酒精和药物,卡特夫妇住在南安普顿的海滨别墅里,从不管他。年轻时他和乔舒亚也参加过,但他们总是趁人们不注意时拿一瓶杰克·丹尼斯去花园里找个角落藏起来,轮流喝酒,聊天,有几次还在灌木丛边做爱,差点被来找他们的人发现。尼尔想了个很适合艾德华的说辞,“因为被他发现了,我不想生活在那种宽容的目光下,你明白吧。”
  他自己问过很多次,总能想出不同的回答,有时觉得是因为自己失去了年轻时的热情,而不想在看着乔舒亚这个见证者在自己眼前反反复复地让他回忆起往事。但不管是不是这个理由,他都失败了,因为他总是会回想起来,在拥挤的酒吧或是宿舍里与同学分享威士忌与香烟,那些天真的理想主义者的诗集与小说,冬夜里对着飘落着的茫茫大雪自问自答地喊道:“大地上可有尺规?绝无!*”
  *引自荷尔德林,《人,诗意地栖居》。                    
作者有话要说:  
 
  ☆、04
 
  04
  伊莱成年前与尼尔的关系很差,四岁时他有了清晰的记忆,奥利弗就出现在他生活中,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把奥利弗当做他真正的父亲,而在尼尔与奥利弗离婚时他明白事实并非如此。但尼尔从来不反对他去找奥利弗,有一年他在尼尔的同意下跟着奥利弗一家去加拿大滑雪,不过那时他太小了,不能去真正的坡道上滑雪,奥利弗陪着他在平地上玩滑雪板,或者坐在餐厅的落地窗边看着远方白雪皑皑的山峰,一边喝热巧克力一边给他讲关于雪山的传说。他记得许多奥利弗给他讲的故事,有时尼尔出差,他可以躺在主卧室里原本属于尼尔的那个位置上,听奥利弗讲西部淘金者的冒险,内战时期南方黑人的逃亡,印第安人的神话,纽约的都市传说,故事总是那么长,他坚持不到结尾就进入梦乡中,只能等到第二天吃早餐时再听,他记不得他睡着前听到哪儿了,而奥利弗会随便挑一段讲下去,伊莱总认为他讲的是另一个故事,或者不是昨晚那个故事原本的结尾。
  伊莱十二岁时第一次离家出走,也是唯一一次,冒着夜雨跑到了奥利弗的公寓里,奥利弗和他的男朋友住在一起,他泡在充满热水的浴缸里,听见奥利弗和男友的低声争论,接着他听见大门开关的声响,并不用力,显示奥利弗的男友也同奥利弗一般修养良好。
  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奥利弗来敲浴室的门,“伊莱,水应该变冷了,开门吧。”伊莱打开稍微打开门,从门缝里接过他递来的浴巾和衣物。奥利弗的睡袍对他而言大得过分,他不得抱着多余的一部分,奥利弗领着他到卧室里,端着给他煮的红茶,加肉桂、蜂蜜和一点点威士忌。
  他小心地喝了一口,很烫,也许有点辣,“对不起,奥利弗。”
  “没什么,他觉得我应该把你送回家去。”奥利弗在床边坐下,像以往那样头发留得有些长,随手扎在脑后,他的头发半是金色半是棕色,夹杂在一起看起来有点古怪,但他从没有选择把它们染成金色或者棕色。伊莱他不喜欢剪头发,有一回尼尔说他的头发似乎有点长了,然后又无心似地说了一句“你不喜欢改变吗”。伊莱想起了他耗费大量精力保护的纽约地标,他还说他一生都几乎没有出过纽约,大学也在纽约,读的还是历史系,但反正他的家庭很支持他的爱好。
  “他是不是还说这是因为尼尔……”伊莱没有说下去,他看着奥利弗的侧脸,的确有尴尬的神色。
  奥利弗伸手抚摸他的头发,摇了摇头,“没错,但并不是这样的。你是我的家人,而我们之间的联系,不建立于血缘之上,同样地,也非尼尔。没错,如果没有尼尔,我们不会认识,但你并不是他的一部分,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他。”
  “那么我是什么?”
  奥利弗笑了笑,没有讥讽,“我不清楚,也许是生命之火,造物主的奇迹?”
  伊莱并没有察觉他的幽默,只是喝完了所有的红茶,“你认识乔舒亚吗,好像每年我爸都要去见他一次。”
  “认识。”奥利弗拿过他的茶杯,放在床头柜上。纽约不大,早在二十年前他就认识了乔舒亚,尽管他不太热衷社交活动,也在一些慈善酒会上见过乔舒亚,他们第一次聊天时,奥利弗在讲纽约的旧闻,乔舒亚听得认真,又问了几个不太知名的商店和公园,他对答如流,不禁感到有些自豪。奥利弗去年也见过他,他有了衰老的迹象,但并不会触动奥利弗,就像他年轻时漂亮的面容也不会令他迷恋,只是人群中的人,比较好看的一个。
  “他怎么样?”
  “大家都很喜欢他,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对社交圈不感兴趣。”奥利弗用力地揉了揉伊莱的头发,“你在想知道些什么,小家伙?”
  “我觉得,我爸很……不通人情,难道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我也离过两次婚,这有关系吗?”
  伊莱应该没有见过乔舒亚,奥利弗想,不过他可能搜索过乔舒亚·温特伯恩这个名字。像是小孩子一些古怪的迷信,乔舒亚在他的脑海里被虚化成了某种精灵或者恶魔,把他的父亲变得像继父似的糟糕。但奥利弗也没有了解过乔舒亚,从未和尼尔谈论过他与乔舒亚的往事。奥利弗甚至觉得自己不了解尼尔,他似乎对任何事都兴趣缺缺,又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生活,他不是任何时候都要谈论生意的人,奥利弗甚至觉得他把工作狂的性格强加在自己身上,像是与自己的搏斗。
  “我知道你和尼尔有时候很难相处,但他甚至不能与自己好好相处。我必须承认,我不了解他,我不想跟你说其实你爸很爱你这种话,但是……试着原谅他。也许你会认为他太冷淡了,但我想他大概天性如此。”
  伊莱点了点头。他通过尼尔知道奥利弗家的地址,好像尼尔早就预料到他会离家出走,奥利弗家总比黑暗的街道安全。第二天尼尔早上到奥利弗家楼下接走伊莱,送他去上学。他发觉尼尔的表情有些失望,并不是一种料中他行径的自得。
  “我很抱歉,昨天我不该那样说话。”尼尔先向他道歉。事实上,尼尔经常会向他道歉,承认自己太冲动、言辞太刻薄、不守信,却只是令他觉得尼尔不像一名真正的父亲。
  “不,是我的错……”伊莱小声地说。
  到学校时时间尚早,伊莱没有立刻下车。他忽然明白了他昨晚和尼尔的争吵,与自己是否按时上床睡觉并没有关联,是因为他拆开了尼尔放在储物间的那个纸箱,里面全是旧书,他原本以为会是尼尔与乔舒亚的纪念品。“对不起,但我真的……好奇,关于乔舒亚。”
  “如果我们没有离婚,我想你会喜欢他的。”尼尔说着,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他会做法式甜点,会十种领带系法,会把车开到一百二十迈。……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追寻什么,但他没有任何过错。”
  尼尔不与伊莱谈论乔舒亚,并不是因为伊莱的年龄太小,而是他一生都不会与任何人谈论乔舒亚。
  几个月后,伊莱的妹妹出生了,与他一样,也是机器代孕。一点征兆也没有,尼尔根本没有和他商量过这件事,他惊讶了很久,不过后来他发觉那是一种激动,他并不觉得这个女孩抢走了他的父亲,反而她唤醒了尼尔作为父亲应有的情感。她叫做乔安娜,让伊莱想到了乔舒亚。
  他将要上大学那年,乔安娜才准备上小学。他拿到录取那天晚上他陪乔安娜下跳棋,从晚饭之后开始一直到乔安娜的睡觉时间,尼尔一直自己的书房里。他独自在客厅里坐了半个小时,才下定决心去找尼尔。
  书房的门半掩着,他敲了敲门,就径自推开了门。尼尔没有开灯,窗外的灯光隐约地勾勒出屋内事物的轮廓。
  “爸爸。”伊莱轻声交换他,忘了开灯。尼尔坐在沙发上,应了一声。他感到非常紧张,手上还握着一颗跳棋棋子,手心的汗让玻璃珠变得温暖。“我……我想告诉你,我没有报经济学。”
  没有他想象中的发作,尼尔只是点了点头,“那么?”
  他说了下去:“我报了……建筑艺术史。”
  尼尔看着他,沉默了很久。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看不清尼尔的表情,他只觉得非常紧张,仿佛尼尔透过他的躯体,正审视着他的灵魂,他的思想,他的过去和未来。他不知道尼尔会不会答应,也许他会和尼尔作对,也许他的信托基金会被冻结,也许尼尔会干脆与他断绝关系。尽管他和尼尔的关系一直很糟,但他从未真的反抗过尼尔,因为他事实上一直畏惧着尼尔,也因为尼尔对他从没有什么要求。
  “你在担心什么。”他听见尼尔轻笑。“过来坐下吧。”
  他又忘了去开灯,走到尼尔身边坐下。他感到尼尔把手放在他肩上,动作不太连贯,很生疏,因为尼尔很少这么做,然后尼尔又抚摸了他的脸颊,这令他莫名的反感,也许是因为太过陌生。但伊莱只是沉默地坐着,等待着尼尔的发话。
  “我父亲说,如果我只有一个儿子,我也会让他继承家业。……我曾以为他是对的,我坐在他曾经的办公桌前,我以为我已经变成了他,但我没有。……伊莱,我会支持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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