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可以在一起+番外 作者: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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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全来看过我几次,我没理他,他倒很耐心地一坐就一整天,帮我叫外卖并整理房间,走的时候提醒我早点睡觉。
我觉得我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懒散而混乱,只等着谁来“轰”地一声给我终结一下。
终结者来了。
张全周六来看我的时候,带了周启崇。
我冷着脸打量他们两个一番,张全摊摊手,出去了。周启崇留下来,看了我一会儿,默默开始收拾房间。他从早上整理到下午,我出房间到客厅接水时被吓了一跳,地板亮堂堂像是可以溜冰,茶几上的东西全部分门别类归放整齐,周启崇蹲在抽屉边翻药箱。
我皱了皱眉:“怎么了?”
周启崇没理我,又“乒乒砰砰”捣鼓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手上拎一个袋子要出门,我眼尖地发现里面有许多药盒,于是怒道:“你要做什么?”
周启崇冷着脸:“丢药。”
“丢什么药?”我伸手要拿过袋子来看,他避开我的手恶狠狠地说:“你哪儿买那么多安眠药?!不要命了!”
我揉揉额角:“不然你让我怎么睡觉,数绵羊吗?——把药拿来,我自己有分寸…你…周启崇!”
周启崇在我说话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窗就把袋子扔了下去。
“你有病啊!”我吼道:“管那么多干什么?!老子好不容易才买那么多的!”
我怒气冲冲要下楼去捡药,周启崇却一把拉住我:“不许去!沈江佑!”
“滚开!”我打开他的手:“老子吃安眠药关你屁事啊!张全让你来你就老实呆着!别惹我心烦!”
周启崇同时怒吼:“我不管你谁管你!你就一天到晚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吗?!”
他吼完我们两个都静了,我深呼吸几下,指着门让他走:“出去,我说过让你别来找我了。”
我说着就推开他下楼去捡药。周启崇跟着我下楼,默默看我捡起那袋子,又跟在我身后亦步亦循地上楼。
我关门的时候,他伸手来拦,然后“咔”地一声。
十指连心,我都可以想象得到有多疼。
我面无表情看周启崇惨白着一张脸,冷汗涔涔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抖着声音说:“了了,好像断了。”
火气散了点,我忍不住眯起眼问他:“疼不疼?”
周启崇一副可怜样点头。
我哼道:“疼就对了。——自己去医院检查。”
周启崇扬了扬嘴角,捂着手道:“没断、没断,”他一边说一边站直身子挤进门缝:“擦点药休息一下就好了,了了。”
我被他半推半抱地弄回门里,看着他反身把门关上,简直被他气乐:“周启崇,你最好还是给我滚去医院检查一下,别以后落下什么病根…你…周启崇…走开!我去找药…你…”
周启崇把我推倒在沙发上,像个小孩一样扑上来紧紧抱住我,我愣了愣,他的呼吸就在我颈侧,一下一下,撩得我痒得侧头蹭了蹭。
“了了,”他微微抬头,嘴唇贴在我耳畔:“了了,对不起。”他吻吻我的耳垂:“了了,我妈她,她想见见你。”
我僵住了:“什么意思?”
周启崇抱我的手紧了些:“你去见见她吧。”
我“哈”了一声,抬手要推开他:“不去,那是你们家的事。”
周启崇抱着我不放手,沉着声音说:
“了了,她情况,不太好,癌细胞转移了,春节的时候,蒋宜没去看她,她就问我说怎么了,”
我倏地意识到什么,挣扎起来:“放手!”
“我说我还爱你。”
周启崇说着,吻上我的额头,有些哽咽地说:“了了,对不起,三年了,我们谁也没解脱过——不论是我妈或者是蒋宜……”
我抖着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角。
周启崇低头摸摸我的脸:
“她想了好几天,终于跟我说,她想见见你。”
亡羊补牢,尤未晚矣。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可以开始进入感情甜副本,好累
☆、柳暗花明
我幻想过会有一天周夫人会妥协,然而周启崇现在真的告诉我了,我又觉得有些不真实。
“了了?”周启崇亲亲我的嘴角,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我回神,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说道:“没。”我淡淡说:“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周启崇不说话了,我们两个相拥着躺在沙发上,两个人都沉默,却并不感到尴尬。
就好像有什么梦想是你的终生目标,你为了它已经精疲力竭遍体鳞伤,它却在突然之间轻而易举地实现了,你甚至没法表现出喜出望外,只剩下疲惫和茫然。
半晌后,我问他:“蒋宜呢?”
周启崇摸摸我的头发:“出国了。正在办离婚。”
我愈发茫然,感觉跟做梦一样。
周启崇拥紧我,缓缓开口:“了了,爱情是双方的,任何一方不给予回应都只能叫做执念,爱情比执念要难放手——她放弃了。”
我闻言,把头向后靠了靠,打量周启崇的脸,他好脾气地任我打量,而后轻笑一声问我:“怎么样,满不满意?”
我没理他的问话,却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脸贴到他脸上蹭了蹭:“我们是爱情。”
周启崇惬意地也蹭了蹭,答道:“我们是爱情。”
太快了。我等了三年的东西,一夕之间就全给了我。
直到周启崇洗了澡上床时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把我被子上的笔记本抽走,拧着眉道:“以后不许玩了,养的什么习惯!”
我愣愣地看着他熟稔地掀开被子躺进来,下意识问了一句:“现在就睡?”
周启崇把我裹严实了,跪着去摸墙上的灯,嘟囔道:“你就是睡太晚了才睡不着,知道吗?来,我陪你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说着在被子里摸我的脚,一把抓住,把我的脚夹到他腿缝间,“嘶”一声道:“冷死了,快睡快睡,来。”
周启崇原本睡觉是会打鼾的,后来在部队里被某个认为打鼾很危险的教官调||教了两年,睡得安静许多。
所以我现在也无法猜出他到底睡着没有。
我一闭眼就看见那架爆炸的飞机,看见周夫人按着手背上的针头求我们两个分手,看见手术室惨白的灯光,想起我妈说我们两个在手术室门口无法为对方签字……
我猛地一下睁眼,感到胃有点不舒服。
整个世界寂静无声,我下意识侧头,借着月光看到周启崇睁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我。
我们两个对视了一会儿,我爬起来。
“怎么了?”周启崇问我。
我道:“你先睡,我去喝口水。”
我到客厅喝了些温水,胃里还是不大舒服,于是去调了碗藕粉,一转过身,就看到周启崇站在阴影里。
“你做什么?吓死我了。”我皱眉道。
周启崇似乎笑了一下:“了了长大了。”
我顿住了,莫名地觉得这句话有些哀伤。
他走过来看看我手里的碗:“饿了?”
“没,胃有点不舒服。”我说着,坐到桌旁一勺一勺吃起来,看着他去厨房烧水。
几分钟后,他拿了一个热水袋出来递给我抱着,拿过我吃完的碗要去洗,我道:“刚才烧的热水有剩的吗?——热水洗快一点,台子上有豌豆粉,撒一点不会滑腻。”
他“唔”了一声,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我们两个重新回到被窝里时,他在被里揉揉我的肚子:“还难受吗?”
“还好。”他揉得舒服,胃部又暖烘烘的,我开始有些发困,迷迷糊糊道:“平时注意点就好了,毕竟少了三分之一……”
他僵住了,我一下子清醒,对上他震惊复杂的目光,尴尬地轻咳一声:“没事,就是胃病,以前那样,你知道的。”
他沉默了良久,最后淡淡说道:“睡吧。”
我又睡不着了。
我不知道怎么了,我知道我还爱周启崇,他也还爱我,但这种相处方式已经明显跟以前不同了。
他母亲已经让步了,他已经离婚了。
但我们却找不到原来那种轻松的感觉了。
我们其实可以在一起,也终于可以在一起,但原来爱情一旦背上时间,还是不一样的。
周夫人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她比上次我在林乔恩那里见到她时瘦了许多,脸颊深陷下去,形容憔悴。
她见到我居然显得很高兴,拉着周启崇说话。
我不敢随意碰她,她的背上被开了个洞,插了根管子,把肺部的积水吸出去。
周启崇非常自然地坐下来帮她按摩有些水肿的双腿。
这个老人很坚强。
我一直都佩服她,得了癌症的人一般都是绝望的样子,周夫人却一直用一种平常心对待:“都是病,老了就会得病——这种病那种病,难道你还指望没有癌症就能长生不老?”
我尴尬地笑笑,周启崇不满地喊了一声:“妈!”
周夫人哼了一声没再继续说话。
我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去给她收拾桌上的东西。
周夫人开始小声说话:“我不化疗了。”
周启崇沉默一会儿没说话。
“启崇,化疗有什么好?难受死了。你定下来,我也安心了,让我走的舒服点,啊?”
周启崇还是没说话,母子两个沉默了好一会儿,房间里响起周启崇轻轻的吸气声。
我拿起碗筷去找水池,把房间留给他们两个。
我洗了东西回来,在病房外面碰见蒋宜。
风尘仆仆,拎着一箱东西。
我们两个站了一会儿,我跟她打招呼:“嗯,嗨…周启崇说你出国了。”
蒋宜踌躇地站了一会儿,把东西递给我:“我不进去了,你帮我把东西送进去吧。”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我叹口气叫住她:“蒋…小姐,介不介意跟我去喝杯咖啡?”
我带着蒋宜在医院楼下找了家人很少的咖啡店。
我不敢喝咖啡,只要了杯白水。
蒋宜要了杯卡布奇诺,用小勺一下一下拨弄咖啡上渐渐沉下去的奶粉。
“周阿姨情况怎么样?”她低头看着咖啡问我。
我答道:“不太好。——我刚刚听她说,她不想化疗了。”
咖啡“噗”地溅起一小朵,蒋宜低着头用手抹眼睛。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道:“我喜欢周启崇。”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我知道啊,不然哪个女的会明知道他是同志还嫁给他。
“我在医院当实习生的时候就见过他照顾周阿姨,”蒋宜道:“我当时就觉得,这个男人很细心,以后如果要找个老公,我肯定得找他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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