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可以在一起+番外 作者: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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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帝都熟悉的人很少,我算是他最熟的那个——我时常违背校规去找他。他口上批评着我不务正业,却从来没拒绝过跟我一起出去吃饭。
我猜他大概是出于一种“同在异乡为异客”的心理——在这种时候,如果我想办法让他接受我,虽然手段不够光明正大,却估计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像沈江佑这种人,看上去精明,但若你一辈子不跟他说明白,他就真的一辈子跟你做好兄弟。
于是我故意制造了一次迷路,带他去了一条帝都人私下甚传的同志很集中的巷子。
沈江佑果然毫不知情地跟我走,一路上对我低声抱怨,却还是要信任地跟着我继续一条路走到黑,“迷路”迷到我都有点不好意思的时候,终于到了目的地。
我们幸运地碰上了一对,沈江佑也确实受到了震撼,然而那个给我们指路的男人看沈江佑的眼神,却让我觉得很恶心。
于是我知道我得改变策略——我不想让他接触那个圈子的阴暗部分。
我开始时常给他普及这方面的知识——这过程很惊险——又得说得不那么生硬,又不能让他对我产生警惕。幸而,沈江佑认得同性恋这三个字,却从来没想过把这几个字联系到周围人身上——他自己也没想过要爱上个男人。
他们系就像和尚庙,女生猫三两个,还都没有“自产自销”,学校里的学生也并不保守,时常会有些女生盯着两个男生眼放绿光。于是他们系和隔壁的数学系便成了“重灾区”。
他有一次跟同宿舍几个人说起来时,语气困惑不解。然而他们宿舍的人都不像他这样一天到晚扑在电脑前,于是都不需要我亲口阐述,他就获得了一手详细的资料。
沈江佑有个优点——他对所有他不理解的事情都会主动地认认真真去了解——这大概就是他一直跟我强调的求知欲。
他对同性恋的评价是:“比较不符合常规,”他一边手上的书,一边一本正经地说:“但你不能说它错,按照概率来算,这种小概率事件是存在的——而且这些年好像还呈一定的增长趋势,存在即为合理。”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就算这种现象是错的,处于这种现象存在的社会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这种事件产生的必要条件,谁也不能置身事外地加以评价——就像一个计算程序,计算错了,你不能去怪显示屏对不对?一定是程序里有哪一个部分错了,你得整个地检查。”
“而且,既然已经存在了,”他说着,把我手上拿着的一本伯德尔的《1+1加密》放回去:“——不要这本,这人是个骗子——即使是错误,社会的应对方式也应该是提高自己的社会容错率,容错率的提高是程序升级的表现之一——对社会也一样。”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脑仁一下一下抽痛,慢吞吞问他:“社会容错率?”
沈江佑把书摊在手上,歪着头很认真地想给我找个简单的解释:“就比如说,”他抬头看我:“像你这种人我都忍受了那么久,这就表示我的容错率很高。”
我只得闭嘴。
沈江佑并不厌恶同性恋,对同志的也近乎是一种路人的态度——这令我很高兴,我希望他的容错率能再高一点,因为只有这样,我的“梦想”才能早日实现。
实际上,要获得沈江佑的信赖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是个特别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我一开始知道他有了胃病的时候,差点跟他吵起来,甚至有那么几天还很努力地劝他换专业。沈江佑一意孤行趴在电脑前不挪窝,有好几次都是被我押去食堂的。
我第一次硬着声音警告他,如果再看到一次他不按时吃饭,就把他的笔记本卖了。
沈江佑无所谓地说这种病根本不算病,养养就好了。
于是我一有时间就带他出去吃饭,盯着他一日三餐,有时候电话短信提醒,还买通了李峰等人帮我看着他。
一来二去,他们系里的几个女生都调侃他说:“沈江佑,你好基友又来啦?”
沈江佑的粗神经终于察觉到不妥,在一次跟我出去吃晚饭时,压着声音说了句:“周启崇,你们都不上课的吗?不要总来找我。”
我的心狠狠地跳了几下,一时没敢说半句话。
他显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奇怪,没继续下去,默默低头开始吃饭。
我看着他低头吃东西,一口一口心不在焉的样子,忽然脑袋一抽,一句话脱口而出:“诶,沈江佑,我们在一起吧。”
终于说出来,我一下子放松不少,在桌下悄悄握紧拳,心里说:他已经怀疑了,再藏着,就真的没机会了。
沈江佑的手顿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我的呼吸也一下子停住,紧张地用余光看他——这种紧张我记得很清楚,感觉就像是高中时把我的作业拿给他检查一样。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很快将东西吃完,站起身,留了钱在桌子上,声音很冷地说了一句:
“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记得那时候,我大脑空白了几分钟,随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里有些难受,又觉得什么都想不到。
有多少第一次告白就成功的?
起码他不会把你当兄弟了,我轻声告诉自己。
沈江佑开始躲我,避而不见、错开所有他以前习惯的时间和地点。
我有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到高兴,因为他或许很快就会发现,如果真的对我避而不见,他估计得改变他基本上所有的习惯。
我在一周以后,在机房里逮到他因为胃病痛得死去活来。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他都已经疼得坐不住椅子了,还要跪在地上捂着肚子盯着屏幕看。
我怒不可遏,直接一脚踹在主机键上,把他拉起来骂了一顿。
沈江佑同样怒不可遏:“你有病啊!老子好不容易才把他们两个挑拨起来的!”
我背着沈江佑去医院,他因为胃病疼得烦躁,又被我坏了事,一路上极罕见地骂骂咧咧,完全忘了他之前不想理我的事。
等到了医院,挂了点滴,他的胃好了许多,这才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冷下脸来看我:“你来干什么?”
我又好气又好笑:“你现在有力气烦我了?”
沈江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缓了口气说:“周启崇,你不要来了。”
我怒道:“你把我利用完了就赶我走?!”
“谁利用你了!”沈江佑不甘示弱:“这种事情用得着强买强卖吗?这样不尴不尬处着有意思吗?!”
他说的当然是最理智的做法,只是我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的理智。
我如果现在转身离开,那我跟沈江佑就真的从此以后形同陌路,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我不要回到从前、更不要形同陌路,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
我吻了他。
这样热血上头的事情,我印象里好像做得不多。他的反应也很冷静,一直等到我发现他毫无反应以后,他才很平淡地将头撇开,轻声说了句:“有意思吗周启崇?”
他没有看我:“我不是同性恋,你这样只会让我感觉很恶心。”
我登时心里一凉,色厉内荏道:“沈江佑,你喜欢我的。”
沈江佑眯起眼睛来,表情冷漠,微微扬起下颔:“我不喜欢你,周启崇。这种问题没必要争论。”
沈江佑有时候是真的冷漠理智到令人发指——至少他外头的那层壳儿是这样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如果认为不应该存在,就根本不会让它开始——比如我们的感情。他甚至连试也不愿意试一下,就要否定掉所有的可能——因为不应该,所以没必要。
他习惯性的从最理智的角度去安排他所有的生活,以期不会受到任何一点伤害——然而感情本来就不能由理智决定。
他后来也承认了,他说这种事情就跟上贼船一样,半点不由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周启崇篇(三)
医院那次争吵后,我想一个人静静,没去找他。
后来实在忍不住,我还是去了他们学校。
沈江佑看到我,还是一副不想深谈的样子。我并不气馁,我们班里那个男生追了他女朋友近五年才追上,更何况我追的还是沈江佑。
于是我还是像以前去找他,他渐渐的软化了些态度,只是在谈到类似话题的时候还是态度坚决地闭口不谈。
追沈江佑的长征漫漫无期,然而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失落的地方。我死皮赖脸地去缠着他,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种状态,只是对于我而言,多了些暧昧,对于他而言,多了点尴尬。他有时候习惯性地靠近我,会一下子反应过来,僵硬地站远些。
我们以前就这样相处,现在也还是这样相处。
我有时候觉得我们的相处方式与那些情侣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只是不能对他这样那样而已,他对我太习惯了,习惯到根本懒得去改某些因为我养成的小习惯。
有时候还有人告诉我说,像沈江佑这种平时话都不多的人,只有在跟我这种熟悉的人讲话的时候才会毒舌几下。
但有时候我也会想,若是他一直不答应我,难不成就这么耗下去?可是答应了又怎么样呢——沈江佑多半还是左一句嫌我蠢,右一句嫌我烦,却又会在许多时候无意识地迁就我——半点不会有改变。
所以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我其实并不强求一个名头,只是想跟他在一起而已。
我猜沈江佑是喜欢我的,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又或者是不愿意真的揭开。
转机出现在我报名加入特种部队之后——我原本以为只是去报道一下,谁知才一到军区就被扒了所有的联系设备直接进入新兵训练。
我本来想打个电话给沈江佑,又觉得冷静一下也好,于是什么也没说。
等到三个月后我回学校等通知,才见到宿舍同学大惊小怪地冲我嚷嚷:“哎呀呀,你可算回来了,你那个高中同学,找你找得差点发疯。”
我一时愣住,完全不敢相信他们口中那人差点发疯的状态。
我去军区的事情学校进行了保密,所以他们也没能告诉沈江佑我去了哪里。
我衣服也来不及换,冲到A大去找沈江佑。
事实证明,大学生总是一个无聊的群体,他们满口胡话、夸夸其谈,把许多事情都说的跟真的似的。
沈江佑当然没发疯,只是看起来很疲惫。我在图书馆门口找到他时,原本以为他会无视我,结果他居然脚步一转,大步朝我这边走过来,然后,狠狠踹了我一脚。
“去哪了?”他蹙着眉,看起来似乎还可以再忍一下怒气。
我揉了揉腿,告诉他特种兵的事情。
他听完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半点不停留。
我赶紧上去拉住他,将他拉到旁边树荫下,咳了一声,迎上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你去找我了?”
他的脸色骤地冷下来:“看你死了没。”
我不知为什么笑起来:“手机被没收了,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好好的,别担心。”
沈江佑冷着脸打量我半晌,最后淡淡说:“回来就好好休息,嫌不够累吗?”
我闻言心里有些高兴,忍不住多嘴说了句:“我很想你。”
沈江佑的脸僵了僵,最后避开我的目光:“我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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