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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政东又叹口气，“走吧。”

 

那小兵挠挠头，没话找话道，“嫂子她……脾气挺大啊。”

 

林政东苦笑，“她这都算好的，这事儿要搁别人身上，拿刀砍了我都是轻的。”

 

小兵吐吐舌头也不追问，看来林副政委肯定是干了亏心事了，不然哪会这么吃亏卖乖啊。

 

穆妈妈也从病房里出来了，看到林政东没什么好脸色，“你是苏斐的爸爸？”

 

林政东收起了脸上的无奈，换上往常那张亲切的笑脸，“是，我和简简有点儿误会，让大姐看笑话了。”

 

穆妈妈才不买账，“你可别叫我大姐，我担不起，要是一点儿误会小苏至于闹成这样么？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记着，要谈就好好谈，如果你欺负小苏，我也不是好惹的。”

 

林政东苦笑，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一个个的都把他当箭靶子练，“您放心，我知道了。”

 

第二七章：安慰

 

苏妈妈开车载着苏斐一直走到了小镇边上，满腔的怒火才逐渐平息下来，她靠边停了车，想先在这里的旅馆住上一宿，苏斐的身体还虚弱，现在开回市区太勉强了。

 

苏妈妈扭头看着安静温顺的儿子，苏斐的手背上肿了一个青疙瘩，让她忍不住鼻子发酸，“疼吗？……对不起，妈妈刚才太着急了。”

 

苏斐摇摇头，伸手抱住苏妈妈，小脑袋在苏妈妈怀里蹭着，“妈妈别哭了，苏斐不疼。”

 

“乖。”苏妈妈紧紧搂着儿子，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苏斐越是懂事她就越内疚，她明明恨得是林政东，却让苏斐也跟着受罪了。

 

苏妈妈先找了家药店买药用棉和创口贴，才领苏斐去住宿。

 

镇子上的旅馆规模比较小，不过房间倒布置得整齐，盥洗室没有异味，苏妈妈又检查一遍两张床上的被褥枕头，干净地连根头发丝都找不到。

 

苏斐手上的青疙瘩看着挺吓人，其实不碰就不太疼，苏妈妈温柔地给他擦净血迹上药，又摆了条热毛巾给苏斐洗脸，“苏斐，咱们在这儿将就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家。”

 

“嗯。”苏斐应了一声，麻利地拖鞋上床，其实住在哪里他并不介意，只要妈妈别再跟刚才在医院一样吓人就行了。

 

苏妈妈去浴室洗澡，她现在身心俱疲，想好好的放松一下自己。

 

苏斐躺在哪儿没有睡意，本来白天就睡得很饱了，再加上这里又没有自己用惯的枕头，苏斐有点儿认床，左翻右翻都觉得别扭。

 

“妈妈，我能跟云舒哥哥打个电话吗？”

 

苏妈妈在浴室里沉默了几秒，说道：“打吧，记得跟穆阿姨问声好，让她不用担心。”

 

苏斐把新手机拿过来研究了半天，才顺利把电话打过去，是穆妈妈接的电话，“喂？小苏，你现在在哪儿啊？要是那姓林的再去你家找麻烦，你就给你穆哥打电话，我让他跟人把夜班换了，一直在家等着呢。”

 

苏斐被穆妈妈连珠炮似的话弄得懵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阿姨，我是苏斐……妈妈她洗澡呢。”

 

“小斐啊，你们在哪里？……你偷偷告诉阿姨，你妈妈她情绪怎么样？”穆妈妈担心的问。

 

“我们住在镇上的旅馆了，妈妈她有点儿不高兴，不过已经不哭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苏斐语气认真地说完，又变得害羞了，“穆阿姨，我想跟云舒哥哥说话。”

 

“行，我换给他。”穆妈妈咂咂嘴，这俩孩子感情可真好，谁都离不了谁啊，穆云舒也一直喃喃着操心苏斐呢。

 

穆云舒知道穆妈妈在跟苏斐打电话，眼巴巴地望着穆妈妈，可算等到了自己接电话了，他拿到手机都激动地不行，呼吸急促地问，“苏斐，你手疼不疼？没吓坏吧？”

 

隔着电话听到穆云舒熟悉的声音，苏斐心里的焦躁不安一下子就散去了，“我没事，妈妈给我包过了……云舒哥哥，我好想你。”

 

虽然才分开了一下下，但是苏斐此刻真的很想念穆云舒带给自己的温暖和宠溺，只要穆云舒在，他就不用纠结那么多的事情，也不用害怕什么。

 

穆云舒听到苏斐带着哭腔说想他，自己的鼻子也酸了，“我明天就回去找你，你要乖知道吗？”

 

“嗯，云舒哥哥……我害怕今天那个穿军装的叔叔。”苏斐瞄了一眼浴室，捂住嘴低声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妈妈不喜欢跟他说话，可是他一直逼妈妈，还拿很奇怪的眼神看我。”

 

“别怕，等你回家了，有我妈我爸还有我，我们三个人一起保护你和苏阿姨，看他还敢欺负人！”穆云舒拍拍胸口，被穆妈妈在背上打了一巴掌，“仔细针又歪了！打个电话都不老实。”

 

肖乐憋得不行，朝穆云舒渴望地伸着手，“表哥表哥，我也要跟苏斐说话！”

 

“你说个屁——”穆云舒朝他扮了个鬼脸，又耐心地跟苏斐唠叨，“你早点儿休息吧，不舒服就赶紧告诉你妈妈啊，晚安。”

 

“云舒哥哥晚安。”苏斐点点头，还附上一个响亮的飞吻。

 

穆云舒挂了电话，笑得见牙不见眼，完全没有之前忧心忡忡的模样，穆奶奶笑话他，“瞧瞧，幸亏苏斐是个男孩子，要是个女孩儿可怎么办哟，云舒这小子将来绝对会娶了媳妇忘了娘！”

 

穆云舒的脸唰就红了，“奶奶你说什么呢……我睡觉了！”

 

穆妈妈也乐，“平时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这会儿装什么内向。”

 

肖乐不满意地嘟着嘴瞪穆云舒，“表哥是大坏蛋，都不让我跟苏斐说话！”

 

第二八章：抉择

 

“妈妈……”半夜两点多，苏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苏妈妈伸臂把他搂到怀里，温柔的语气一改平时的强势，“苏斐，今天跟妈妈一起睡好不好？”

 

旅馆的床有一米二宽，同时睡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嗯。”苏斐点点头，主动地往苏妈妈那边挪了挪，苏妈妈身上有很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带给苏斐的温暖和穆云舒有些不一样，那是属于母亲的熟悉又亲切的气息，苏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妈妈搂着睡觉了。

 

苏妈妈在黑暗里柔和地注视着儿子的面庞，苏斐的确生得漂亮，哪怕到了这个年纪都经常被人误会是女孩子，不过苏斐的性格一点儿都不像柔弱的女孩子，苏斐懂事聪明，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都很少让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担心。

 

苏妈妈眼睛热热的，她不禁想到：如果苏斐有一个完整美好的家庭，大概就不会比一般的孩子早熟吧？他现在应该还是任性的年纪，会在学校闯祸、会和楼下的孩子打架、会骑在爸爸脖子上吆喝……那样似乎才是苏斐该有的模样。

 

苏斐听到了苏妈妈低微的啜泣，伸手去擦苏妈妈的眼泪，“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没事……妈妈只是觉得，平时抱你抱得真少，你要是再长大一点，妈妈的手就抱不过来了。”

 

“男生就要长高才好嘛，我是男生，老抱就长不高了，穆爷爷家的小鸡仔就是这样！”苏斐信誓旦旦的举一反三，惹得苏妈妈忍不住笑了。

 

“妈妈……今天的那个坏叔叔还会来找我们吗？”

 

“苏斐，不要这么说他，”苏妈妈严肃了一点儿，“他不是坏人。”

 

苏斐疑惑不解地耷拉着脑袋，妈妈都被那个坏叔叔欺负成什么样儿了，怎么还向着坏叔叔说话啊？真奇怪。

 

苏妈妈沉默了一会儿，问苏斐说，“苏斐，你觉得像你云舒哥哥那样有爸爸、有爷爷好不好？”

 

“当然好了！”苏斐的眼睛亮晶晶的，“穆叔叔好厉害，上次还在街上帮一个阿姨抓小偷，我当时还在想，如果穆叔叔也是我的爸爸就好了……”苏斐注意到苏妈妈的情绪似乎低落了一些，赶紧改口说，“其实没有爸爸和爷爷也没关系，我有妈妈就行了——”

 

“小机灵鬼……”苏妈妈笑了，伸手捏了一把苏斐的脸蛋。

 

苏斐窜上来一点，在苏妈妈脸上响亮的亲一口，“妈妈你不要担心了，云舒哥哥跟我说，要是那个坏……那个叔叔再来，我们就一起对付他！”

 

“好，”苏妈妈心里暖暖的，也回亲了苏斐一口，“很晚了，快睡吧。”

 

母子两个人拥抱着彼此，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给予互相温暖和信心，那份爱就算平时不说出来，在面对外力的时候，他们始终会是对方最血脉相连的依靠。

 

等苏斐安稳地睡着了，苏妈妈蓦然睁开双眼，一双眸子在夜色里带着清亮坚定的光芒，她轻轻爬起身，在桌上拿了手机走到浴室去，苏妈妈望着手机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拨通了那个她永远都不想拨通的号码。

 

嘟嘟声没响几次，林政东就接通了，他显然是料到了苏妈妈今晚一定会联系他，“简简？”

 

听着对方低沉磁性的声音，苏妈妈一度陷入了恍惚，仿佛他们还是那对不知人间疾苦的纯真少年，在阳光白云下肆意玩笑，把爱情当做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东西……结果呢，到头来不过落了个两败俱伤。

 

“林政东，你能给苏斐什么？”苏妈妈很冷静，抓着洗漱台的手指却用力到骨节苍白。

 

林政东想了几秒，“你能给的和你不能给的，我都可以给他。简简，我只有苏斐这一个孩子，老爷子也只有苏斐这一个孙子，现在老爷子快不行了，他想过几天天伦之乐的日子无可厚非，不管他曾经做错过什么，他现在只是一个垂暮老人……以前的事，你要恨就恨我就好了，我还能活很久，我会用我的一辈子去还债，去让你和苏斐幸福。”

 

“那你老婆呢？林政东，我已经不是小女生了，没有那么幼稚。”苏妈妈冷笑。

 

林政东的呼吸声重了一些，一字一顿道，“简简你知道的，我并不爱她。”

 

“苏斐是我唯一的寄托，我一点儿都不想把他交给你们，可是我也明白，你只是个马前卒，要是老爷子一心想让苏斐回林家，我躲得再远也无济于事，他向来都是个霸道的人，苏斐迟早都要被你们带走的。”苏妈妈继续说，“林政东，我毕竟是个母亲，我不知道如果没有苏斐，我还能坚持多久，一个月还是半年？……所以如果你要带走苏斐，我想他的时候，你能让我们私下见面吗？不用很久，几个小时就行，不然我会发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