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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舒的心一下子软了，那一声云舒哥哥仿佛带他回到了六年前，苏斐似乎从没有离开过，一直都在他身边软软糯糯的叫他云舒哥哥，受了委屈就可怜巴巴地依赖他，想吃糖了就卖萌卖乖地讨好他……

 

穆云舒摸摸苏斐的头发，小短发刺刺的有点儿扎手，却让他觉得那么真实安心，“回来就好。”

 

我一直都在等你。

 

两个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苏斐笑起来，“咱们好像太肉麻了，我受不了啦。”

 

穆云舒也一赧，“快背书吧，第一节课考默写，等中午我带你去吃食堂，学校里有个掂勺的老师傅做的土豆炖鸡特别好吃。”

 

苏斐把周巧给的卤鸡蛋递给穆云舒，“你给我剥壳……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姓周的妹妹啊？”

 

穆云舒一边熟练的剥鸡蛋一边叹气，“我也想知道，那丫头每次叫我哥就是要抢粮，绝对没好事。”

 

苏斐笑个不停，翻开语文书说，“《出师表》默写大多数考得都是这一段，你看啊，把每句的第一个字抽出来，就能凑成一首打油诗……”

 

穆云舒凑过去看，“咦，还真是啊，哈哈，一会儿默写有救了。”

 

李云在窗户外头看着两个孩子还像小学的时候一样亲密无间，心里也觉得很欣慰，很多时候友谊都会随着时光而消磨，更何况他们还分别了整整六年，这一份坚持已经足以令不少自诩成熟的大人汗颜了。

 

走廊上突然吵吵嚷嚷的，李云回头去看，差点儿被一个人给撞倒了，那个人个子不高，用手工绣图的大围巾包着脸，十月的天还裹着长风衣，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后面的校警追的气喘吁吁，“你、你给我站住，你是哪门子家长？”

 

“我是家长啊，真的是家长。”小个子呼啦掀了围巾，扯着李云兴奋地喊道，“李老师，你快跟他说我不是坏人，我是苏斐的家长！”

 

李云一下子僵住了，嘴角都在哆嗦，“林、林政元……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政元把大围巾裹到李云脖子上，又脱掉风衣露出一身的浅色运动衣，把大风衣往李云身上一扣，“都是给你的，嘿嘿，我知道我们苏斐转学过来，特意从加拿大赶回来行贿他们班主任，感动不感动啊？”

 

李云都欲哭无泪了，这家伙六年前出现了短短一个月，就让自己这六年都过得不正常，现在他又来搅合，自己岂不是终生都要被掰弯了？

 

老天爷，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第四四章：午餐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去上课了，李云把林政元给拽进去，又拉上窗帘，“家长，你到底来这儿干什么？”

 

林政元还是笑嘻嘻的，伸手抱住李云的腰，眨巴着眼睛仰头看他，“我想你了呗班主任，你都不想我吗？”

 

李云皱着眉头，“不想，你松开我，呆会儿有人进来看见了误会。”

 

“误会俩男的？亲爱的，你现在完全是同志思路了嘛。”林政元松开他在沙发上坐下，“有咖啡没，我一下飞机就赶过来，快渴死了。”

 

李云拿他没办法，只好转身去泡咖啡，他一边加水一边想着林政元此行的目的，脑子里过电一般闪过那荒唐的一夜，开水洒在手上滚烫滚烫，李云直接丢了杯子，咖啡撒了一地。

 

“你小心点儿啊，我要喝咖啡，又不是吃烫猪蹄。”林政元捏着李云的手吹了吹，看拇指烫的厉害，索性就按到自己的耳垂上，“凉一点儿没有？”

 

李云说不出话，他深深望了林政元一眼，“你不是跑了么，还回来干嘛？看我笑话？那我恭喜你，预言成真了，我现在对女人完全没兴趣。”

 

林政元愣了一下，“你说真的？”

 

李云还没回答，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回来取教案的女老师看见他们姿势暧昧，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李老师，我取个东西。”

 

李云也觉得窘迫，离林政元远了两步，“我还要备课，你没事就先走吧，学校里说话也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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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一中的食堂在操场南侧，单独建了个两层楼，虽然饭菜算不上多美味，但是比别的学校一到饭点就得抢破头要好的多了。

 

穆云舒初一初二跟着几个哥们神农尝百草，把楼上楼下的饭菜吃了个遍，敲定了几家味道不错的窗口，尤其喜欢一个老师傅做的土豆炖鸡，这菜要是跑的慢就抢不上，穆云舒给苏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了两个餐盘风风火火的去打菜。

 

苏斐看着他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样子觉得好笑，吸着可乐想，幸亏自己回来了，不然这笨蛋过两年再帅点儿估计就要被别人收入囊中了。

 

有一个性向明朗的小叔做引导，苏斐早早就知道了自己也是同道中人，他对穆云舒有着别的心思，不过并不清楚穆云舒对自己的感情，所以打算慢慢引导穆云舒，不管他是不是，都要引导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上。

 

“同学，这儿有人坐吗？”

 

苏斐抬头看看端着餐盘的女生，长发披肩，长得很乖巧，咬着嘴唇显得有些紧张。

 

不远处一桌的女生齐刷刷望着这边，还有一个给那个女生摆了个加油的手势，苏斐了然一笑，“你想坐在这儿？”

 

“……嗯。”

 

“不行，”穆云舒啪啪把两个餐盘往桌上一放，“这儿已经有人了，你找别的位儿吧。”

 

那女生讪讪走了，穆云舒把苏斐的可乐拿过来吸了两口，“怎么只买了一瓶，两个人哪儿够喝啊。”

 

苏斐托着腮帮子拨弄着鱼肉，“将就将就得了，教室里有酸奶呢，我懒得排队。”

 

穆云舒把他的餐盘拿过来，“你先吃我的吧，我给你挑鱼刺。”

 

苏斐夹了一块鸡肉送到穆云舒嘴里，穆云舒也不觉得别扭，自然地嚼下去吃了，苏斐给他递瓶子，他就又喝了一口可乐。

 

有人走过来坐下，姣好的脸庞带着温柔的笑意，有几分这个年纪的小女生不具备的婉约，“苏斐，好久不见。”

 

“你好。”苏斐心里吐槽，在教室里离得那么近不过来打招呼，现在跑过来拼桌子也太刻意了吧。

 

叶子给他夹了一筷子凉拌肚丝，“你尝尝这个，味道挺好的。”

 

穆云舒把肚丝夹过来两口吃了，含糊的说，“你别给他夹菜了，他有点儿洁癖，不吃别人碰过的东西，从小就这臭毛病。叶子你喝饮料吗？我去买。”

 

“不用了。”叶子的笑容有点儿僵，有洁癖？刚才他跟穆云舒你一口我一口的时候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苏斐暗呼过瘾，穆云舒这个粗神经有时候还挺能派上用场的，叶子该气死了吧？哼，让她再耍心眼儿，还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呢。

 

他故意张嘴说，“挑好了没，我要吃。”

 

“还有一半，你先尝一口。”穆云舒夹了点鱼肉送到苏斐嘴里，又继续低头专心的给苏斐挑鱼刺。

 

苏斐吃着鱼肉忍不住的笑，自己都十三岁了，穆云舒怎么还以为自己小呢，其实他老早就学会挑鱼刺了。

 

第四五章：暴雨

 

下午最后一节政治课打雷闪电，导致整个街区大面积停电，学校也被波及了，外头阴云密布，教室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好多男生都在乱嚎，把书丢的到处都是，周巧也趁乱跑过来，挤在苏斐和穆云舒中间坐着，笑得花枝乱颤。

 

教政治课的是个老太太，平时就管不住这帮孩子，这会儿气的直晃悠，“都坐回去坐回去，一会儿就来电了。”

 

底下有人带头唱国歌，周巧大声喊，“老师，我们爱国也爱你！”

 

老太太哭笑不得，学生们都跟她的孙子一样大，正是贪玩的年纪，“等着，我去看看学校怎么安排。”

 

李云正好从走廊过来，一吼就震住了这群小魔头，“三秒钟内都给我各就各位，谁再不老实就别回家了！”

 

底下先是一阵安静，然后就齐刷刷的爆发出欢呼声，所有人都手忙脚乱的收拾书包往外跑，苏斐被人撞了一下，穆云舒赶紧拉住他，“没事儿吧？”

 

“没事。”苏斐半靠着穆云舒，轻轻笑了，“今天也没什么作业，咱们直接走吧？”

 

穆云舒也同意，他们今晚肯定会秉烛夜谈，就算有作业也写不了，等教室里的人走的不多了，穆云舒才和苏斐并肩走出去，走廊里很安静，天空中不时闪过亮光，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

 

穆云舒问苏斐，“你冷不冷？”

 

苏斐摇头，“好像快下雨了，咱们得快点了。”

 

紧赶慢赶，走出校门口的时候雨点也落下来了，暴雨来的突然，穆云舒没带雨伞，和苏斐一路跑到了一家小饭馆里头，“这雨肯定下不久，咱们等雨停了再走。”

 

老板娘在饭馆里的桌子上点满了蜡烛，照的饭厅里黄橙橙的，恍惚中竟然让人错觉有几分烛光晚餐的浪漫感，穆云舒朝老板娘招手，“阿姨，要两份炒方便面，我的那份多放辣。”

 

苏斐笑他，“好不容易见面，你就请我吃这个啊。”

 

老板娘端着蜡烛往厨房走，胖胖的脸庞挂着善意的笑容，“小弟弟，炒方便面可是我们家的拿手绝活，这边的学生都喜欢吃，你试试就知道了。”

 

外头大雨倾盆，沿着玻璃滑下一道道清晰的水线，愈发显得室内宁静悠闲，苏斐取了根牙签拨弄烛火，穆云舒就定定看着他，好像要盯出个洞来。

 

他其实挺想问问苏斐的，明明这六年里有无数次可以和自己联系的机会，为什么他从来都不肯联系自己，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过一通？几年前穆家要换座机号码，穆云舒抱着电话机闹了个天翻地覆，打死都不愿意换号，他一直期望着苏斐能给他打电话，有这个座机就仿佛多了一分希望，可是一直到苏斐回来，这个希望也没有实现。

 

穆云舒终于忍不住了，“苏斐，你还记得我家的电话号码吗？”

 

“记得啊，8325XXXX。”苏斐信口说道，小时候他方向感不好，穆云舒怕他走丢，就逼着苏斐背了自己家的座机号码，想起来就会问一遍，就担心苏斐忘记。

 

“哦。”穆云舒心里一凉，号码没错。

 

这下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拿着水杯子翻来覆去的看，就是不搭理苏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