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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舒一早上的憋气全都不见了，笑眯眯地揉一把苏斐的小软毛，“知道就好。”

 

第十五章：跳级

 

开学一个月零一周，穆云舒不淡定了。

 

他头瞥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乖乖记笔记的苏斐，还是觉得云里雾里的，使劲儿搓搓脸颊，的确不是做梦啊，这个苏斐是真的……

 

穆云舒以前就知道苏斐聪明，才上学前小班的苏斐可以帮自己写暑假作业，但是他没想到苏斐居然这么聪明，一年级上了一周，苏斐就在老师的建议下跳到了二年级，二年级刚过了一个月，苏斐又跳到了三年级，现在跟自己做了同桌。

 

虽然很高兴能每时每刻都看到苏斐，可是穆云舒认为自己作为哥哥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一直都情绪低落的不行。

 

穆云舒不知道，其实第二次跳级是苏斐自己求着苏妈妈去跟学校说的，苏斐的年纪太小，老师不太赞同他继续跳级，可是苏斐不干，他自从见了叶子两次就充满了云舒哥哥被人抢走的危机感，他缠了苏妈妈好几天，才成功跳到了三年级，而且顺利进了穆云舒的班级。

 

穆云舒的班主任李云还蛮喜欢苏斐这个小豆丁的，长得乖巧可爱不说，性格又软口得像棉花糖一样，几句话一逗就脸红，好玩得不得了，而且苏斐的确是块学习的料，尤其是数学方面的天赋，甚至比他们班原来的尖子生还要出色。

 

李云相信，只要悉心教导的话，假以时日苏斐一定会成为让人惊羡的数学天才。

 

李云布置了几道练习题让大家当堂做了交上来，苏斐手小写得慢，是全班倒数第二个交的——倒数第一个是穆云舒。

 

李云拿收上来的一沓子纸敲穆云舒的头，“穆云舒你给我认真一点儿，这两天走神的也太厉害了……你看看你做的题，错了一大半，你还真想被苏斐给比下去啊？”

 

穆云舒脸通红，他最讨厌被人拿来跟苏斐比了，明明他比苏斐还要大两岁，偏偏又……他愤愤不平地跟李云对视，“我下次会认真写的！”

 

李云差点儿憋不住笑了，敢情这孩子的自尊心被激发了，好事好事，有压力才有动力，他咳嗽两声说，“这还差不多，要是期中考试你不如苏斐，肯定被人笑话死。”

 

穆云舒气得脸颊鼓鼓的，握着拳头哼了一声，才不高兴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苏斐扯他的袖子他也不理，就是臭着一张脸不说话。

 

苏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委屈地托着下巴盯着穆云舒，眼神活像被抢了胡萝卜的小兔子。

 

下一节是体育课，教室里的人哗啦啦往外涌，穆云舒没等苏斐，跟几个男同学说笑着出去了，苏斐不安地跟在他后头几步远，渴望着穆云舒能转过来跟自己笑笑，像以前一样拉着自己的手……

 

叶子和一个女生从苏斐旁边走过去，故意说，“小鼻涕虫，一整天都跟着穆云舒，他不烦才怪呢。”

 

苏斐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他吸吸鼻子：苏斐不流鼻涕，苏斐才不是鼻涕虫。

 

他心里突然有些害怕起来，穆云舒是不是真的跟叶子说的一样，因为自己老是缠着他，所以终于觉得腻味了……跟自己在一块的时候，穆云舒总是迁就着，不去踢球不去学别的男孩子疯闹，一直玩拼图和看叮当猫的确太无聊了……

 

学校的操场不大，刚一进到水泥地场地就听见体育老师在吹哨子，“集合一下，下个月学校有跳绳比赛，咱们这节课学跳大绳……”体育老师说着，为难地看了一眼苏斐，“你、你就站在一边儿看着吧，小胳膊小腿的也跳不了，免得摔着了。”

 

苏斐感觉到穆云舒的眼光有那么一瞬间落在了自己身上，他立刻拿出最灿烂的笑容，可惜穆云舒又把脸别过去了。

 

苏斐嘟着嘴，乖乖贴着墙根站好，看他们按着大小个儿排队，穆云舒就站在正数第二个位置上。

 

第十六章：别扭

 

跳过大绳的人都知道，跳大绳其实不需要太多技术，只要你能把握住节奏、胆子大点儿，学会也就是一瞬息的事儿。

 

男生都皮糙肉厚，不怕被绳子打疼，一个个嘻嘻哈哈地往里下饺子，还有的人干脆蹦跶着不肯出来了，最后堆了长长一队，谁绊了脚就惹来一阵哄笑，体育老师笑着训他们，“行了都别淘了，学会就赶紧出去，换女生。”

 

女生们看着那呼呼带风的粗绳子就退缩，没人敢打头进去，体育老师劝了半天劝不动，干脆说：“按大小个儿一个一个进去，听哨声，不许空绳！”

 

“啊……太难了……”

 

“我不敢……”

 

她们在底下议论纷纷的，平时和男孩子掐架一个比一个彪悍，到了这会儿全成了玻璃娃娃。

 

穆云舒和另一个男生负责摇绳，不耐烦地催促她们，“没什么可怕的，我们俩尽量趁着你们的节奏，快点儿跳吧大小姐们，摇得我手都酸了。”

 

叶子看了一眼穆云舒，咬咬牙第一个站出来，“我先来。”

 

体育老师点头，“勇气可嘉，穆云舒，你们先摇慢一点儿。”

 

叶子其实心里也打鼓，她不是不怕，可她不想服软认输，她希望在穆云舒心里自己会是优秀的，希望穆云舒能够觉得她与众不同，是个可爱又大胆的女生。

 

叶子瞅准了绳起的空挡，敏捷地跳进去了，跳了两下才从另一头出来，绳子只挂了一下她的马尾辫，动作干脆利落。

 

体育老师指着叶子，“看到了吗？人家叶子都过去了，你们赶紧的，学会了我给你们排队形，下节课要选出二十个跳的最好的人参加比赛。”

 

话音未落，底下的气氛立刻就变了，既然要选人，当然学得快的最好，马上就有几个胆大的女生跳过去了——小孩子心思单纯，不像现在的大学生，要不在宿舍里宅的发霉，要不就是参加了一大堆乌七八糟的社团，小学生的课外活动时间很有限，所以每一次比赛和运动会对他们来说不亚于一场奥林匹克，谁都想在阳光下挥洒汗水、追逐荣誉，给别人看到自己强健的一面。

 

练了半节课的大绳，体育老师就跟高年级的男生打篮球去了，剩下的时间让他们在操场上自由活动，可以去体育室借活动器材，足球、兵乓球、羽毛球、橡皮筋……什么都有。

 

穆云舒心不在焉的跟几个男生下场子踢足球，两次都把球传给了对手，他用余光偷瞥着独自站在那里的苏斐，苏斐小小的单薄的身影愈发让他觉得惭愧，其实他一早就开始后悔不理苏斐了，自己的脾气发得莫名其妙，苏斐其实并没有错啊……

 

穆云舒又一个晃神，差点儿被人给带倒在地上了，队友推了一把他，“穆云舒，你发什么呆啊！难道叶子一看你你就腿软啦？”

 

“哦——”树荫下的女生跟着起哄，叶子在最前头站着，脸红得不行。

 

穆云舒捶了他一下，“别胡说。”

 

苏斐远远看着穆云舒玩乐，心里很羡慕也很失落，他不敢上去主动找穆云舒，生怕穆云舒还是会不理自己。

 

两个人相处两年多也不是没吵过架，不过不管是谁错，每次都是穆云舒先低头，好声好气地腆着脸哄苏斐，他从来没有这样跟苏斐冷战一般的脸上办难看。

 

旁边的女生在玩砸沙包，方向一斜就打到了苏斐脸上，苏斐疼得往后一退，捂着脸委屈得要命——倒霉催的，今天真是什么都不顺！

 

那女生过来道歉，苏斐也没说什么，把沙包捡起来还给她，一个人情绪低落地朝洗手池跟前走，脸上沾了好多沙土，显得狼狈又可怜。

 

他踮脚拧开水龙头，接着凉水一点一点擦脸上的土，皮肤有些疼，让苏斐更想哭了。

 

突然有人从后面抱住他，小心翼翼地帮他检查脸上的红痕，那气息熟悉的要命，把苏斐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子就逗出来了，哭着说，“我不要你管，你走开！”

 

第十七章：音痴

 

“好苏斐，我错了，让我看看你的脸，刚才被砸疼了吧？”穆云舒讨饶地亲亲他的后脑勺，半抱着苏斐绕到了洗手池后面，那里安静隐僻，没人会来打扰他们。

 

苏斐不甘心地踢了一脚穆云舒，其实他没有多生气，只是放松之后觉得非常委屈，“疼也不关你的事……反正你都不理我！”

 

穆云舒忍不住笑了，苏斐就连耍小性子都这么可爱，他把苏斐抱得更紧了点——这小家伙看上去瘦瘦的，实际上还蛮有肉，尤其是肩膀圆滑白腻，屁股蛋子又圆又鼓，拍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弹手，穆云舒逗苏斐的时候就喜欢拍他的屁股，“好了，别生气啦，都是我不好，我认错。”

 

苏斐哼了一声，绷得硬邦邦的身子已经软下来了，他收起眼泪，嘟着嘴瞪着穆云舒，眼神却软软的没有力气，水汪黑溜的像只无辜的小鹿，“你以后不许不理我。”

 

“再也不会了……你的脸疼的厉害吗？要不咱们去医务室抹点儿药水吧？”穆云舒摸摸他的脑袋，看到苏斐脸上的红痕心疼的不得了，小孩子皮肤细嫩，一点儿小伤都会看起来格外严重。

 

苏斐摇摇头，“不怎么疼，过一会儿就好了。”

 

夏日的尾巴还没有溜走，蝉鸣依旧，阳光透过浓绿的树叶洒下斑驳树影，这里仿佛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吵闹，自成一体的安逸静谧。

 

穆云舒搂着苏斐靠墙坐下，苏斐拉着他的手指对着地上的阳光玩手影，高兴的时候会咯咯笑起来，叫他看看自己摆出来的兔子或者老鹰影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穆云舒捏一把他的脸蛋，“真幼稚，你现在可是三年级了。”

 

苏斐朝他咧嘴笑，“那我也比你小两岁——”

 

穆云舒想想，是啊，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呢，能这样和苏斐朝夕相处不好吗？苏斐跳级是一件幸运而值得高兴的事才对！只要自己努力学习，还是能完美扞卫住哥哥的自尊！

 

思想上没有了桎梏，穆云舒心里彻彻底底的开朗起来，他不是一个能藏住心事的人，但有一个很好的优点，就是健忘又乐观，可以把所有的烦恼很快的抛诸脑后。

 

两个人在那里细声细语的说话，场面温馨得如同一场电影，叶子躲在洗手池后面偷看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她偏偏不喜欢苏斐，按说苏斐和穆云舒关系那么好，自己拿下苏斐就很容易亲近穆云舒了，可她每次看到苏斐黏着穆云舒就觉得讨厌……大约是她潜意识里明白，苏斐只会适得其反的隔绝自己接近穆云舒的一切机会。

 

苏斐坐在穆云舒前面，他看到了叶子，悄悄地往左挪了挪，挡住穆云舒的全部视线。

 

叶子也发现了，她讪讪地离开洗手池，想着苏斐刚才的小动作，心里愈发的不喜欢苏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