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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进门的那一刻，和暖的空气扑面而至。克哉先进了门，灯在他身后啪地亮了。他跨了几步进入朋友的家——和自己的如此不同。他左右打量了一圈，好奇地观察着新环境。直到大卫的手搭上肩膀，克哉才被猛地拉回现实。

    

    “把外套给我吧。”大卫说。

    

    克哉任由外套从肩头滑落。身体被大卫的双臂搂入怀中的时候，脑子里空空的，只觉得被来自于另一个人的温度紧紧地包裹着。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多么思念这份感触。

    

    克哉用余光扫视自己散落了一路的衣物和鞋，它们分布在地板上，从门口开始，经过起居室一直到床头。大卫的9毫米直径手枪仍被枪带拴着半挂在床头的枪套上。克哉的衬衣被解开了一半的纽扣，他的长裤被脱下来松松的挂在臀部，随时都可能掉下来。大卫仍穿着制服，僵硬布料抵在克哉赤裸的肌肤上，带来生铁般的粗糙触感。克哉无法开口抱怨，正是他自己要求大卫不要脱下制服。

    

    

    他被拉回另一个热吻。克哉完全将自己交了出去，任由大卫啃噬。他可以感到对方贴近扭动的身体下坚硬起来的部位。克哉握住一部分勃起，隔着裤子描划它的形状。

    

    “你……和男人睡过吗？”大卫在两唇相接时问道。

    

    这个荒谬的问题让克哉几乎笑出声。他躺在这儿，全身赤裸，被一个男人所引诱……这个男人却不合时宜地问出这种问题。克哉知道大卫是认真的，但亲耳听到仍然觉得十分好笑。

    

    “你不觉得问得太迟了吗？”克哉笑着回答。

    

    “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有过，”克哉终于回答，并轻轻地在对方下唇上咬了一下。“但这是第一次我自己想要……”

    

    大卫露出一张困惑的苦脸，差点搅黄了当下的气氛。克哉抓住对方的领带，不让他抽身离开。

    

    “不要想那么多。”克哉接着说，仰着脖子索要另一个吻。“重要的是现在。”

    

    短短几句话让大卫将所有顾虑抛到脑后。他伸手滑入克哉的衬衫，感受着结实却柔韧的肌肤。大卫这才想起来，克哉比他年轻很多。

    

    “告诉我你想要我怎么做，”大卫喘息着说。他的身体仍然紧紧将克哉抵在墙上，欲望十分明显。但他需要亲耳确认对方的回应。

    

    克哉松开手中的领带。他的手沿着大卫胸膛的线条向腰部慢慢下滑，在下方一团紧撑制服的突起部位突然停下来。他靠近身去，微笑着贴着大卫的耳朵轻喃。

    

    他从迷醉中清醒时，几乎忘了时间和身处何地。身体里仍然回荡着一股奇特的刺激感受。既非完全美好舒适，也不是疼痛。意识到强烈的酸痛感，而且他并不在自己床上。

    

    克哉睁开眼睛打量这间不属于自己的屋子。他面朝下俯卧着，浑身不着一物，埋在被单里。他眨了眨眼，看到斜挂在床头柜旁椅背上的空枪套，一瞬间头脑里终于回忆起一切。他眯起眼，确认钟表上的时间。

    

    凌晨三点过七分。.

    

    钟下面压了一张纸条，克哉瞪着它看了半晌，直到能聚起足够力气撑起身体爬过去拿到那张纸条。

    

    便条上画了一个拙陋的圣诞老人头像，并附着一条简短的信息。

    

    局里传呼我。屋内东西请随意使用，等我回来。我们还没有交换完礼物呢。

    

    克哉又反复读了几遍，才把便条压回床头柜。尽管身体不适，但他感觉棒极了。他从舒适温暖的床上抽身下来，朝窗口走去。慢慢拉开百叶窗，直到窗外被大雪洗礼的景色尽显眼前。窗口正对着公寓小区的一个游乐场。各种游乐器材被皑皑白雪覆盖，勉强可以辨认出爬杠和秋千的形状。外面仍旧下着雪，如此静谧宁祥，他几乎可以听见雪花欢快的撞击声。依稀能看见远处公寓的窗口上点点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圣诞彩灯。

    

    他可以感到自己脸上正绽开着一个微笑，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起来。

    

    

    I got lost in the night, without the light of your eyelids,

    And when the night surround me

    

    I was born again: I was the owner of my own darkness

    

    -Pablo Neruda

    

    失去你眼帘下的光芒，我迷失在黑夜里

    在夜色的笼罩下，我获得了重生：成为自身黑暗的主宰。

    

    ——巴勃鲁·聂鲁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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