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作者：火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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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岩锲而不舍，抱着牌子从这一边跑到那一边，又从那一边跑回这一边，虽然地方不大，跑来跑去也一身汗啊。一旁检测数据的高晗看得无语了，把杭岩的牌子夺了过去，擦去字迹，大笔一挥改成了：慕欢，我想你。
杭岩疑惑地戳着牌子，慕欢一看，就笑了。
不提实验当中的无理取闹的事，且说实验进行到第10天时，高晗查看慕欢的体能检测忽然紧张：“杭岩，慕欢的身体出现了萎缩的症状，你看这些数据，一夜之间全部变了。”
以这种速度萎缩太不正常的，高晗和杭岩连夜研究，从仪器检查到每天注射的剂量，无一遗漏，却查不出问题。
这就是瘫痪的迹象。
慕欢飞快地走向了瘫痪，根本等不到第二阶段。
往好里想，如果现在放弃的话，慕欢的性命是完全可以保得住的，无非就是瘫痪。
但如果任这样下去，慕欢连命也保不住。
没有多少时间了，最多两天。
想到这里，杭岩的心情变得慌乱了，这跟设想的完全不同，明明意外会发生在第二阶段啊，怎么第一阶段就出现了呢？
慌乱，这种很少有的也不该有的情绪冲击着杭岩，他强制自己不要去想慕欢，强迫自己去想实验的过程，可是没有办法，慕欢微笑的脸庞已经夺去了他的所有思想。杭岩跑出了实验室，他一个人坐在寒风的椅子上，十一月的天气，吹得脸疼，吹得思绪慢慢冷下来。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过往的一个一个实验，他都是冷静无情地看着。
冷静无情，往往能够成功。
渐渐的，杭岩的脑子开始清空了，回想着实验的种种，一个个倏然萎缩的数据跳出了脑海，它们仿佛无序，仿佛是调皮的捉弄。这世上没有意外，只有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悄然生长的原因。
杭岩要找的，就是这个被忽视的原因。
从被植入的药物，一直追根溯源到慕欢被感染的病菌，这种病菌一直是高晗在研究的。
杭岩想起在污染边界的那个梦，梦中的病菌就是杭岩最初的设想，像烟花一样绚烂爆炸开来的大树——假如一切有根源的话，分明都是出自自己的手，同样是积蓄着力量，而后瞬间爆发。那个污染源，如果真的是H－G研究所根据自己的理论来实践的，那岂不是……
杭岩豁然起身，跑回了实验室：“高晗，让我看看你研究这种病菌的数据和过程。”
高晗看着脸部越来越明朗的杭岩，心情复杂。
半天之后，杭岩喃喃：“当初你让我看你的实验，因为忙着体能实验没有在意，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原来，是因为这样。”
所有的数据表明，这就是杭岩当初设想的那个“有趣”的理论，而它，终于伤人了。
杭岩当初所研究的就是要烟花爆炸的一瞬，而那之后，就再没有设想下去，所以，得到理论并急于实践的H－G研究所很可能也是到此为止的。生长到一定阶段的病菌就是爆发，而因为第一阶段的强力抑制，这种爆发显得很平常，没有引起高晗的注意。而植入的药物却一如既往，这导致，植入的药物反而吞噬着慕欢的身体，导致他的体能出现大幅度萎缩。
高晗连忙查看慕欢手臂与腿部病菌的情况，果然，在八小时前有过小小的波动，但不强烈。杭岩肯定地说：“高晗，立刻大幅度降低植入药物的用量，因为病菌生长到这个阶段就已经死了。”
高晗冷静发问：“万一推测错误呢？”
万一不是呢，万一是H－G研究所自己研究出来的病毒呢，或者经过改进呢，又该怎么办，毕竟病毒上也没有刻字啊。万一错了，抑制的药量不足，病菌就会反噬滋长，后果不堪设想。
两个人坐在一旁沉默着，高晗的脑海里也想了很多种，他一直在研究如何抑制这种病菌，想不到这种病菌的‘始祖’就是身边的这个人。好半天，杭岩说：“高晗，假如换一个人，我就可以赌。”
“是慕欢就下不了决心吗？”
“是的。”
“我替你决定吧，赌一次，相信你的推论。”
虽然医生对此质疑很大，高晗还是坚决地调整药物的用量，而后，一步不离地监控着慕欢的数据。杭岩也一直站着，一言不发地站了一个晚上。隔离间里，从沉睡中醒来的慕欢疑惑地看着很少出现的杭岩，而后，他弯起笑容，冲着杭岩眨了眨眼睛。
他的头发被剃得光光的，没有一根卷卷。
但笑容还是那么灿烂，杭岩的心被牵得也轻松了，他拿起牌子，写上四个大字：慕欢，挺住。
慕欢一见，笑喷了。
高晗也笑喷了：“杭岩，挺住这两个字已经被玩坏了，换个词吧。”
事实证明，杭岩是正确的，将用量降下来后，慕欢的身体数据渐渐恢复了正常。而之后的三天，杭岩更大胆地提出，不要再植入任何药物，让身体自行恢复，数据证明，的确如此。
慕欢的体能有些下降，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第一阶段。
在慕欢的父亲慕国盛来探望时，高晗也跟他讲述了这一段过程，但隐去了杭岩是病菌的最初设想者这一截。慕国盛沉思着，忽然说：“高晗，如果现在停止实验，是不是慕欢依然能保持着手和腿？只不过已经不能再用了。”
“是的，但它们会比另外的肢体老化得更快，顶多撑十年，就会开始腐烂。我们这个实验，不是为了保留它们的样子，而是恢复手和腿的功能。”
“这是前所未有的实验，对吧？”
“是的。”
慕国盛沉默良久：“其实，我宁愿要一个残缺的儿子，也不愿意让他冒险。身为一个父亲，我下了这样的决定，有多难。”
他宁愿保守地做决定，若不是慕欢竭力坚持。
假如真的有什么后果的话，承受那百分之十后果的不是慕欢，而是他这个父亲，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慕国盛站在隔离间之外，一直看着熟睡的慕欢，却在儿子即将苏醒时，飞快地离开了。
慕欢慵懒地舒展胳膊，身上没有任何针管之类的，他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一天了。慕欢走到透明材质上，伸出右手。杭岩伸出左手，两人的掌心隔着透明叠在一起。
杭岩的右手飞速写下：你爸爸看了半天，走了。
慕欢撅了撅嘴唇，而后笑了。
杭岩又写下：他相信我们，你也要相信我们。
慕欢哈哈一笑，点了点头。
第二阶段，跟第一阶段的截然不同的实验，第一阶段是阻止污染细胞的侵蚀，第二阶段却是激活神经系统全部坏死的手部和腿部的功能，目前，还没有人能成功做到，他没有告诉高晗，自己是在剑走偏锋。当然，他不说，高晗也知道。
看着医生在隔离间里忙碌，杭岩没有看里面的情形。
杭岩坐在隔离间外的一个椅子上，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不一会，汗已经湿透了整件衣裳，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旁边的慕国盛递过来一杯水，杭岩没有反应，慕国盛放进他手中，杭岩就捧着水杯，依旧是发呆一样，而汗水，不断从额头、脸颊、脖子和身上冒出来。
五个小时候，林医生从隔离间里出来：“现在的反应都很正常，就看陆续植入的促生因子怎么样了。”
是的，这才是最关键的。
促进肌肉及神经机能的因子如果不能发挥作用，还不是最可怕的，顶多就是废了。最怕的就是，假如这种因子与人体相悖，反过来吞噬正常的机能，才是令人心惊肉跳的。因为，拥有如此强大功效的因子，一旦反噬肯定也是其他药物的数倍乃至数百倍，说不定瞬间吞噬生命也难说。
慕国盛问：“林医生，实验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虽然才四十多岁，两鬓已经全部花白的林医生摘下口罩：“与其问我，不如问他们。我是主刀的，我只能在我所负责的这一块告诉，是百分百保证。但植入的因子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我不知道，我也很期待看到结果。”
两人同步走了一段路，慕国盛忽然开口：“林医生，或许我该冒一下险，对吧？”
林医生驻足：“你指的是……你想通了吗？”
。
☆、实验小插曲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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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两人同步走了一段路，慕国盛忽然开口：“林医生，或许我该冒一下险，对吧？”
林医生驻足：“你指的是……你想通了吗？”
慕国盛也停下来了，看着窗外，小雪将地面一点一点覆盖了，那么微弱的白色，在空中就消失了，但是若是一天，两天，三天，整个大地都会变成白色的。慕国盛转向林医生：“我必须冒这个险，既然我自己的孩子都能承受这样的结果，别人的孩子也一样。我是很担心对不起师家，但是，这样下去一辈子，就对得起吗？不如破釜沉舟，试一次。”
“成功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你确定吗？”
“我慕国盛，这辈子也算堂堂正正，到现在这个位置也是拼过来的，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老天要是有眼，至少，会给我留下一个。你说呢，林医生。”
“你是想趁着这一把，狠一次心？”
“对，要痛就痛这一次，什么结果我都愿意承受。我是可以煎熬两次，但赵青受不了两次的。两个都好了，自然是老天爷开眼；即使真的只能保住一个也总比两个都没有了好；就算真的……也是一次打击，对吧？”
林医生沉默了很久：“那我尽快安排实验吧，拖久了，实验也没用。”
“实验之前我想让杭岩去看他一次。”
“为什么？”
慕国盛没有回答。
最初的三四天，隔离间里的慕欢都很平静，体质也没有任何变化，身体所化验出的数据也很正常。这种境况之下，只有等待。杭岩无法倾诉这种难以言说的焦躁，只得不停地进行实验以打发等待的时间。
这天，慕国盛找上了杭岩：“杭岩，我想跟你聊聊，可能需要一个下午，你有空吗？”
杭岩交代完事务，跟着慕国盛出了实验室，坐上了车。慕国盛开车非常快，绕着山路走向了一个陌生的路。杭岩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那里，就一直沉默着。
说是聊，其实是慕国盛在说，杭岩在听。
慕国盛说了一些他年轻时的事，他有两个战友，一个是喜欢研究枪械，一个在通讯方面非常有天赋。前者在结婚一年后就在一次枪械演练中意外身亡，而擅长通讯的那位也在演练后不知所踪，部队进行过秘密寻找，但没有下文。说起这两人的往事，慕国盛的表情非常感伤。
这种不知所云的话题杭岩听得莫名其妙。
就这么过了两个小时，山路变成了城市的路，建筑很现代。渐渐地，车开进了一个静谧的地方，像疗养院。
只听见慕国盛话锋一转：“喜欢研究枪械的战友姓师，留下一个孩子叫师峥，他的妻子叫赵青，后来成了我的妻子。三年前，师峥执行任务，受了重伤。”
杭岩这才被吸引：“重伤？不是去世了吗？”
说起这个话题，慕国盛很沉重：“对外界是这么说的，其实跟去世没有两样，成了植物人。林医生告诉我，有一种冒险的神经手术或许可以唤醒师峥，我不同意，因为如果手术失败，他就会死——或许再躺上十几年，就有能唤醒植物人的科技了，我一直不想把师峥断送了。”
这真是一个，背负愧疚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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