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犯 作者: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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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要说她爱你吗?」单兆源说着说着,声音不觉便严厉起来。他抱着孩子走来走去,仿佛是被几句简单的话触怒了一样,无法再平静地站立在原地。只能随着一声接一声的低喃踱着步:「我呢?」
柏安乔生怕他对孩子不利,张开手来便形成了一张保护网,似乎随时都能把任何将要下地的东西接稳。单兆源冷笑了一下,像是要搞对抗般,牢牢地把孩子紧抱在怀内便道:「怎么了?难道你以为我会杀了他?」
「不,源仔,我……我不懂?我不懂?」柏安乔这句话说到尾末,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哀求而来。那双手高高地抬着,就等着把孩子抢回去,再远远离开自己。
单兆源的脑子也混乱极了,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所求的是什么。爱?难道就要他坦白说自己是爱着柏安乔的吗?
他极其渴望地瞧了柏安乔一眼,霎时却想起他们会弄成这种局面的理由。哈,爱?对一个看不起自己的人来说,那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对方拿来捞钱的资本而已。柏安乔把律师找来也是为了这么目的吧?摊分一切利益,然后分道扬镳。
只是姓柏的想不到母亲的遗嘱竟从未有过他的名字,如意算盘打不响,才会一直抱着孩子不放。说什么要走的,要离开的,都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手段而已。凡此种种,不过是些可以计算和估量的公式。
说不定柏安乔早就知道了,就等着自己在人前坦露弱点,刺痛他,然后在他身上得到好处。
爱对柏安乔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那一点点的,微不足道的东西……
「你倒用不着这样。他可是单家的宝贝,我是不会对他不利的。」咽喉就要把秘密透露出来,单兆源生硬地哼一声,心里却已下定了主意。「若是不愿意,我就不要你了。」
「源仔,我不懂,为什么是我?」
柏安乔的脸看起来是这样苍白而无辜的,似是受到咀咒般令人怜惜。为什么?为什么?问得单兆源都要笑了,对方却还是锲而不舍地要把长矛捣进他心窝中。
为什么?
「对了,我的新车明天就到了,改天周休我们就去兜兜风吧?小孩子要多接触一下阳光才好。」他就要疯了,明明是这般怨恨着的,脸上却不显露什么。反而像头爱炫耀的孔雀般,一见了□的对象便要扬起漂亮的羽毛,似是要突显他许多不为人知的好处。「说来这房子你住得还合适吗?若是不乐意,我们也可以换一所,反正这房子也晦气,换个地方住正好……」
「源仔,可是我们……」
「你是要不听我的话了吗?」单兆源就像个暴君一样,紧握着他的权仗,容不下一个反抗的眼神。「若是这样你可以离开。」
「不,我……」
单兆源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却用财富筑成了自己的堡垒。「离开」和「孩子」,他明明知道那人是无法选择的,却坏心眼地把两者放在同一个天秤上。如此他便不必思索柏安乔必须离开的理由,比方说:柏安乔也有真心爱慕的对象,那个人就是……
他的思考到此便中断了,接下来的亦不见得是什么理性的话语。
「你就乖乖让我包养下去好了。」违心的话一说出口便十分轻松,单兆源笑着抬起头来,也就把眼泪倒回去眼眶中。「反正就是贪你干净,我也懒得再去找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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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你便心满意足了吗?」
说话的时候四周纷扰嘈杂,他手拿着酒杯,正忙于与另一位陌生人嬉戏,以致一时间没捕捉到说话人的面孔。单兆源胡乱地摆着头,随便便往一个方向问去:「什么?」
Mr.苏的脸就在黑暗中晃了出来,像艾丽斯的微笑猫般,总是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把王子囚禁于高塔上,如此也不必担心有什么动人的女士用来长发来把他掳走了。」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单兆源也随着对方笑了,脸上是轻松的,暗地里却已挺直身子处于戒备状态。「如果你是说柏安乔的话,我可以跟你保证你朋友的人生自由。」
「不过我听说他的孩子并不是这样?」Mr.苏稍为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脸色,马上便识相地道。「当然,那是你的家事。」
「他若是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他迅速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一下子那充斥胸肺的亢奋却全都没了,眼前只剩下散落的光圈不断闪动。
孩子气的契约、幼稚的威胁,平静下来就明白那都是无用的。柏安乔所以还留在自己身边,完全是因为一无所有。母亲并没有柏安乔留下什么,当日说要走亦不过是些气话而已,没有钱又没有房产,实际上柏安乔唯一可依靠的亦只剩下他了。
明白了这些的话,只需努力就好。努力赚取生活所需,努力积存挥霍的资本,没日没夜的工作……单兆源看着不断冒升的数字,可感到安心的却只有刚开始的一刻而已。他明白这样是不够的,便是合上了眼睛也无法得到休息,莫名的惶恐总使他跃到计算机前,变得终日留守着各种数字的变化。
他不单替他的客户投资,同时亦为自己的户口下了几个大胆决定。若是平常,他一定会说那是个非理智的投资决策,然而品尝过资金翻倍的赌局的甜头后,单兆源亦难再抗拒这种诱惑。钱,以及更多的钱,他就用这些建构起他畸形的「家庭」。
「你今打算就这样下去?」Mr.苏的忠言又再随着酒气轻轻传来,单兆源冷笑一下,却明白那只是种事不关己的关心。
「难道我还可以要其他的吗?」身体、性,身为同志有这两样东西就够了,他甚至还可以有个名义上的「后代」,还有谁能比他更幸福的呢?
「你可以选其他人。」Mr.苏说得自己像选秀会的主持人一样,随意便可挑选喜欢的货色。
「哈,其他人?」单兆源闻言却轻声发笑,他说过喜欢柏安乔干净,事实亦正如此。只少他每天不必担心柏安乔会被别的男人抱过,不过……或许回家后会发现枕头上有些唇印就是。
这种自虐式的想法促使他哈哈大笑,似是被人搔着了痒处般没法制止。其实他最害怕回到家后会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为了遏止这种妄想他甚至为家里添置了多余的保姆。始终家里多了个人,柏安乔想走就难了,最少也不能带着孩子跑路。
不过单兆源再想想还是不放心,现在他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宝宝监视器,美其名是监察婴儿房里的孩子可好,实际上他却像头恶龙一样要时刻看到自己的宝藏才会得到安宁。
酒喝得有点多,渐渐便没有了味道。单兆源看看眼前Mr.苏的脸,才刚觉得比往常顺眼了一点,马上便意识到自己已经醉了。
「你总反对我,是因为我没有希望吗?」醉了就好了,他今天晚了回家,也不知家里现在怎样了。
他害怕有谁离开了,不过醉了就不必为这种怯懦而感到羞耻。
「来,我给你看看你的宝贝。」单兆源大声笑着,掏出了皮匣子,难得和Mr.苏抱头揽颈的,显得煞是亲热。「可爱吧,这是清?源。」
「那为你好啊,柏安乔这个人……俗语不是有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吗?」Mr.苏皱皱眉毛,老大不情愿地看了皮匣内的照片一眼,马上便还给对方了。「我看你啊,要不跟我买份危疾保险好了?」
「哦?你不是心理医生吗?怎么也卖起保险来了?」
「那是副业。」Mr.苏冷眼扫视他一下,拿起不好喝的酒来便缓缓吸吮着。「我最近发现我的客人似乎都无药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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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我没有希望吗?」
单兆源笑着,一边摇晃着身体一边便打开了门。在同志酒吧散心时说的戏话,到此便要烟消云散。门开了,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室内一片漆黑。他气定神闲地甩脱了脚上的鞋,时针啲啲哒哒的传递着时间的流逝,没由来的一阵心慌瞬即淹没了他。
酒醉使他身体偏移的角度稍有偏斜,单兆源跌跌碰碰地越过客厅一系列障碍物,最终却把手按压在熟悉的门框之上。柏安乔定必觉得他这样很可怕,每夜每夜的,到这房间来查看明细。
只是别人都不知道那是他的宝物。柏安乔紧闭眼睛睡了,或许是装的,可不论怎样单兆源都不会知悉真相。他绝对不会做出惊扰佳人这种傻事,尤其是知道事后要面对那双惊恐的眼睛时,他是怎样都不会发出一丝声响。
他为自己寻了一个角落,往后便把昏沉的脑袋靠在床沿。单兆源正对着床边的婴儿床,里面睡的是清源。柏安乔似乎是怕极了他会再在孩子身上寻话题,每到晚上总要把宝宝抱回房间中睡才觉安心。如此婴儿房里的监视器便失效了,因此不论工作到多晚,单兆源总是会回来的。
虽然有时他也想,若是一切真的没了,说不定会更加轻松。
只是他不舍得。
偶然也有这种晚上,他放纵时间流逝,迟迟未归。然而每当神智稍为清明的一刻,他总是要回来的,爬也要爬回来,就为看一眼他所谓的「家族」。「他所爱的」和「他所有的」静悄悄地躺在床上,若是他们醒来了单兆源必定不会这样说,他所爱的,和他所有的。
「嗯?」
此时冰冻的指尖迷迷糊糊地爬上了他的脸,大概意识到这就他的轮廓,手指的主人马上便把手抽回。单兆源不知道柏安乔在哪里养成这种习惯——说不定是从他母亲处学回来的——柏安乔似乎很喜欢探索谁正在自己身边。
不过知道对象是他,那种好心情看来也就没了,黑暗中那双眼睛瞪得浑圆的,嘴巴却是闭起来不说话。柏安乔就这样干瞪着他,连句话都吝惜。单兆源捉回了那只冰凉的手,昂起头来,却说:「吻吻我吧。」
他觉得那是个命令,然而一说出口却难免有种悲伤的情态。
单兆源等了一会,那个吻却还是不来。他悄然爬到床上,边吻着那只发冷的手,边低伏身子靠到枕头上头。那张脸还在看着自己,眼睛黑溜溜的,不知打算在何时要给自己致命一击。
「吻吻我吧。」他低吟一声,便自己把嘴巴凑了上去。
柔软的嘴唇,干涩的吻。单兆源笑了笑,爬起来把人看了又看,未几便说了:「这衣服不是昨天的吗?你怎么还穿?来,我给你钱,你爱买什么就买什么,天天穿不一样的﹗」
他摸摸衣袋要把钱找出来,一边翻动着皮匣子内的钞票,一边却觉得指尖发痛。他可以做的也就是这样,囚禁起来,然后驯养,接下来期待在某一天彼此能过上快乐日子,只要不触摸到痛处,一切便大致安好。
柏安乔还在看着他。
不过单兆源还是说不出口。
比起满足自己的痴想,更为首要的还是避免受到伤害。柏安乔心里有人了,用膝盖想也知道。然而他对他,却并不是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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