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别后遥山隐隐 作者:云何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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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茅缓缓接过机票,除了更加汹涌的泪水,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人总是要死的,死神从来不视人为三六九等、高低贵贱、长幼尊卑。想到死神从来都是公平的载体,我竟满心释怀,不是我心麻木,而是时刻使自己保持清醒。死神让我们感到悲哀的同时,也让整个死亡的过程充满诗意,只要尘世还有人在怀念,在感激,这死亡就是凄美而郁纷的。
悠悠被送进去火化的时候,玗琪哭得撕心裂肺。看着烟囱中冒出的滚滚浓烟,我感叹着这人生,无论长短,说道最后,简单得徒留生死。只不过有了命运的沉浮,人世的冷暖,简单的过程才变得跌宕起伏,纷繁复杂。简单,是生命给这个世界的美丽的手势;而复杂,是生命永远无法打捞的苍凉的梦境。
赫连意对着天空,喃喃自语:“再见,悠悠!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再见,我们会在某天相见!”
夜半躺在床间,我与赫连意仍旧沉浸在对生命的思考中。赫连意长叹一声,绵绵地说道:“任何时候,离别都比预期来得早啊~”
“所以我们更要珍惜互相的存在,”我轻轻握住他的手,平静地望着他,“不怀恋过去也不奢望未来,放任光阴的流逝而紧紧掌握现在。”
侧过头看着我,温存与哀伤填满了赫连意那双睿智的眼睛。他只是那样久久地注视我,恨不得在我脸上烧出几个洞洞,又似乎有千言万语在唇边,却又强迫自己吞咽下去。只可惜,那时候我还不懂,他那种包涵着无限眷恋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只是那时我不懂。
八月初,白茅和玗琪启程飞去日本。我与赫连意也开始了忙碌的工作与生活。卓玛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整个人容光焕发,亭亭玉立。
某天周末,赫连意在我们的百般央求下,终于同意陪我们去游乐场嗨皮。卓玛穿上赫连意给她买的新裙子,花枝招展得极为美丽,竟让我目瞪口呆。
“想不到这小妮子手术以后果然脱胎换骨了!”我看着面前这个朝气蓬勃的女孩子,暗想这段时间赫连意果然把她养得水灵灵,完全褪去了在高原时的黝黑与营养不良。
卓玛挥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睁大眼睛对我左右瞧瞧:“唐哥,你发什么呆?!”
我这才回过神,被近在咫尺的脸蛋吓得倒退了几步:“啊~没…没什么…赫连磨蹭什么呢?怎么还不出来?”
“大概在准备吃的吧!”卓玛对着镜子照来照去。
“久等了!”赫连意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拎着自制的冷饮,“即刻出发!”
我抬起头,惊见他难得穿得如此休闲,还戴上了我们的情侣棒球帽。我笑嘻嘻地凑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水壶,趁他不备在他脸上香了一口,戏谑道:“老师不是死活也不戴这帽子的?”
他脸颊微红,喃喃:“外面…日头太烈…”
“哼~哼~”我嗤之以鼻。
来游乐场是卓玛的心愿,这丫头到了这里就像个撒欢的小鹿,蹦蹦跳跳地一会儿这窜窜那窜窜。我陪着赫连意慢慢悠悠地闲逛,看看风景,照照相。
卓玛跑回来,拉着我的手说道:“唐哥,唐哥,我们去坐那个吧!”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到凌霄飞车在半空中旋转着。这么刺激的东西,我犹豫了,看向赫连意:“她能行吗?!”
赫连意也抬头看着这些游乐设施,说道:“先找个平缓的试一试,不舒服的话就放弃。”
卓玛像获得了赦免,拉着我便跑到售票处买票。
“赫连叔不玩吗?!”她看着到手的票劵,又看看赫连意,“叔叔跟我们一起玩吧!”
赫连意掏掏口袋,把自己的药塞进卓玛手里,笑眯眯地说:“你们去吧,叔叔就不去了。如果不舒服,一定把药吃下,实在不行,咱们就不玩了哦!”
“嗯!知道啦”卓玛向他挥挥手。
事实证明,赫连意的担心完全多余。从凌霄飞车上下来,卓玛还沉浸在刚刚的激动中,兴奋异常。紧接着我们又去做了青蛙跳,这完全是考验心脏承受能力,她全然没有脸红心跳的征兆。之后又是激流勇进,被淋成落汤鸡后走出场地,我的胃已经翻江倒海,趴在垃圾筒前频频干呕。而卓玛丝毫没有什么反应,还咋咋呼呼地奚落:“小唐哥真是逊啊!”
我从垃圾桶里勉强伸出一个拳头,有气无力地张牙舞爪:“你说谁逊?!”
赫连意既担心我又笑话我,在一旁拿着水壶,成了卓玛的帮凶:“徒长了一个大块头!还真是弱得不行!”
我白着脸睥睨这一大一小,辩解:“这跟我的个头没有关系好不好!这完全取决于小脑的功能!”
“对对对!你说的对!”赫连意伸手用纸巾擦了擦我脸上的汗水,“不玩了好不好?!你看看你脸色都青了!”
在他面前露出了不足,我撅着嘴非常不服气。刚要逞强说还能继续,他便打断我:“天太热,我有点头晕,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吃点午饭吧!”
他冲我莞尔一笑,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就是这样善解人意,知道我要面子,便谎称自己不适。
我们找了一家西餐厅,环境优雅宜人。点了餐后,赫连意温柔地看着卓玛,继而说道:“卓玛,你...你愿不愿和我成为家人?!”
我们莫名其妙地看向赫连意,难道现在我们不是家人?
“你...想不想成为我的女儿?!”赫连意满目期待,说话小心翼翼。
“赫连叔...”卓玛瞪大双眼,“只要能与您生活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会听话!”
“我没有亲人,你知道。我收养你,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女儿。”赫连意抚摸了一下卓玛的头发,“领养手续已经办下来了,过两天我将给你上户口,你...需要改名。”
“真的?!”我惊喜连连,没想到那么棘手的事情竟然被赫连意摆平了。
他会心一笑,并未打算跟我们细说这其中的过程,只是点头答应:“是的,摆平了...”
我欢欣雀跃,出手拍了一下卓玛的脑袋:“丫头!你正式成为我们的女儿了!快叫声‘老爸’来听听!”
卓玛红了脸颊,摸着头睥睨我:“谁要叫你‘老爸’!”
“嗨~~”我叉腰表示不满,“忘恩负义的家伙!”
“呵呵~~”赫连意啼笑皆非,摇头叹息,“小唐,瞎说什么呢!”
我看看他,咧嘴叫嚷起来:“就是嘛,是女儿就该叫‘爸爸’。你是爸爸,我也是爸爸啊!”
“卓玛,领养以后,名字必须得改,这是法律规定的。但是我不强迫你叫‘爸爸’。不管叫什么都无所谓,关键是你开心。”赫连意柔光无限,缓缓对卓玛说。
卓玛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吓了我一跳:“你干嘛?!”
她绕到对面,突然就抱住了赫连意,哭哭啼啼地说:“我叫‘爸爸’,我叫...我终于有爸爸了...呜呜...我终于有家了...谢谢爸爸...谢谢...”
赫连意欣慰地伸手搂住了卓玛的肩,一下下拍着她安慰:“不哭了,不哭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罪,再也不会...”
卓玛的户口在下个工作日被搞定,赫连意给了她一个新名字“赫连思姝”。我知道,赫连意是在借这个名字还念他已故的儿子“赫连思思”与妻子“尚姝”。而赫连意,也把他满满的爱寄托在了卓玛身上。
“思姝…思姝…”我摸摸下巴,咂摸着这个新名字,“还挺淑女,不妥不妥。”
赫连意把埋在书里的头抬起来问我:“有何不妥?!”
我故意放大声音喊道:“与人不符啊~这丫头哪里有那么淑女!”
一旁认真学习的卓玛斜着眼瞪我,又不好发作,因为赫连意正在看着她学习。我对她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逃开。
“小唐啊~”
刚迈出一步,便被赫连意叫住,我转身看他:“肿么了?”
他起身走出书房,带上身后的门,示意我到客厅说话。
“趁还没开学,你去学车吧,”他坐下,端起沏好的茶抿了一口,“我已经联系好了驾校,学费也交过了,下周开始上课。”
“What?!”我顿时惊呆,“你…竟然先斩后奏!”
他狡黠地一笑,说道:“对啊!不然怎么能让你束手就擒!必须要学,没得商量,我不过是只会你一声。”
“啊~老师真是的!现在可是伏天!”
我的抗争根本就无济于事,一整个八月我就如同一只野狗,被扔在驾校忍受着炎炎酷暑的折磨。而每天晚上我拖着烂泥一样的身体回家时,赫连意又很殷勤地伺候我,让我对他的热情根本招架不住,更甭说耍脾气了。
对于摆弄人来说,这是领导乐此不疲的事情。我揣测,赫连意大概是做惯了领导,所以很喜欢把我和卓玛,不对,是思姝,才喜欢把我们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不让我们有一丝一毫的休闲娱乐时间。他老人家还强词夺理说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前途。
男性在驾驶方面果然有天赋,当真如此。一个月摸爬滚打过后,我练就了一身好车技,与此同时,我也晒出了一身黝黑黝黑的肤色,活脱脱一个“黑又壮”!
最可恶的是,当我拿着辛苦换来的驾驶本回到家时,迎来的却是捧腹大笑。
“小唐哥是个「黑猪精」啊!”思姝同学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
赫连意也抿着嘴偷笑,拿着我的驾驶本又开始虚情假意地夸赞:“功夫不负有心人,值得奖励!”
我心花怒放,盯着赫连意略显羞赧的面容追问道:“此话当真?!可不能反悔哦老师!”
我和他心知肚明,两个人中所谓的“奖励”是什么。而我每天费尽心思讨他欢心,更多的也是为了获得他的“奖励”。当然,他给予我奖励的机会还是屈指可数的,这一直令我耿耿于怀。
赫连意丢下驾驶本,转身逃进卧室,说着:“再说吧,再考虑考虑…”
我急匆匆追进去,锁了门。饥焰中烧般猛然扑了过去:“老师不用考虑了!”
“啊!”他被我按倒在床上,挣扎着要逃出我的桎梏,“黑猪精,快给我放开!”
我撕扯着他身上碍事的睡衣,三下五除二便卸下他的裤子,虔诚膜拜他气喘吁吁泛红的胴体,顿感通体舒坦:“啊~老师果然是一济清泉,是甘霖雨露,只有老师才能滋润我。我爱你,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步入正轨,柔情蜜意
九月伊始,天气转凉。我们的生活也回归往日的宁静与规则。赫连意不但在医院开始了他的临床与科研生活,还继续在医大进行教学。思姝被赫连意安排进入附近的第二十七中学读书。我一直追问赫连意,思姝的收养手续、户口问题,以及入学,是如何如此顺利解决的,赫连意只是付之一笑,淡淡地说:“窦院帮了忙。”但是关于窦院如何妥协,如何帮了忙,我始终没有问出结果。我总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
开学以后,金皙每天都负责给我占座,让我这个迟到专业户终于不用再坐到最后一排滥竽充数,她使我颇为感动。每天进入教室,首先就要寻找金皙的身影,她也总是伸高修长的手臂朝我挥舞,待我坐下又会递给我一杯她自制的果汁。她的热情让我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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