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书店老板+番外 作者:轩辕悬/筱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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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了上海,我真的惦记。
真的和他做了。
每想到这儿总要咽口水,即使很久很久以后都是。
我的生活要发生大地震了。
有点害怕,确切说还不是害怕,是紧张激动加惴惴不安。常常一个人想事情,手上捏出一把汗。太脱离我的预计,我怎么就让它发生呢。只是当时早顾不得了,他垂着眼睛,抬起头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就为了这一刻,我也顾不得了。
我想我根本没我自己想的那么淡定。
想抽烟。
难免会想以后要怎么办。
根本不能也不想让他离开我的生活。可……
再说吧,我有些乱,我没他那么笃定。他怎么那么确定,如果当时我拒绝呢,如果我根本不喜欢他呢,如果我上了他就玩完呢……
他年轻比我有勇气,还是他本来就比我勇敢。
想起他承受我时簇簇发抖的背脊,我咬紧牙关。
至少我是他哥,不能不如他。
文庙也挤得够呛,幸好拐拐转转到了外围小铺子,挑了点动画。现在时兴动画了,电脑放的那种,质量很不好,只能卖不能租,租了几次就不能看了。不过确实有不少好货。
回去还是坐快客吧,火车站查得挺严的。
这时候我都知道那些女孩儿干吗争先恐后来借书了,好些都是冲什么BL来的。BOY’S
LOVE。真够新鲜,女孩儿怎么会要看这个呢。我还试着问过阿芬,小姑娘看起BL,哦哟,要是高考能这么上心,早不在这儿看店了。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她还说什么来着,这是真爱,你不懂。
啧啧,我不懂,她懂。
起先吧,还都是小日本的东西,这些时候台湾的也出来了,不过质量差多了。
唉,这租给小姑娘看真好像有点缺德,年纪也太小了点,可,有生意不做么?转念想想人小日本看了这么些年,不也还挺狗日的,说不定小孩儿从小受变态教育,以后不受人欺负。
出了文庙,拿了他的保全公司地址问人,都说不知道,后来问到了警察叔叔,说是“××公车转××公车再转××公车,然后走一站路到”,结果他同事不认可,说还不如“先打的到人民广场下地铁到××站后转×××公车”,这样虽然多花十块钱,可是不多走一步路。
我都不知道听谁的,唉,上海就这麻烦,贼大。
好不容易摸到那地方,是高层大厦,幸好穿得还算挺刮,进去没被门卫难为。到了二十五层,找到“保利美保全公司”,整个公司就是一套三室两厅房子,要么是休息日,就只有一个小弟在,比沈斌还小。“你找斌哥啊,他马上就回来。”挺热情的小孩儿,给我倒了水,让我坐。
没多久,他回来了,后面跟着五六个大汉。进门瞧见我,脸上竟然红了两条,有点羞。虽然就那么一两秒,我却看得心花怒放。
他穿得也齐整,T恤牛仔裤,头发长长了些。
听他跟后面人说“这是我表哥”,那些大汉都挺恭敬朝我点头,看样子他还是个头儿?不过感觉有点怪怪的,具体我也说不上来。
后来俩人进了个小店简简单单点了几个菜,两罐啤酒,坐下来。他也不坐我对面,跟我挤在一边。
我看他在保利美(暴力美?)公司混得不错,就没好意思提让他帮我看店。
他吃吃酒,就朝我瞥两眼,也不说话。我在桌下踹他,害羞啊?
“我怕你生气呢。”
嗯?我看他。
“你没生气就好。……那个公司还不错吧?”他吃菜,不看我。
“不是歪门邪道就行。”
他突然想起什么,掏出个东西给我看:“公司给配的手机哦,漂不漂亮,三星最新款N188。有这个联系就方便多了。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就今天,你给我打一个,我立马接你去。”毕竟还小,有了新鲜东西就抑不住兴奋。“过些时候我发薪水也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那时候手机还挺稀罕,不像后来拣垃圾的都人手一部。他们公司给配的还是个进口的,得三千吧。其实我也想买一个,就觉得没大必要。
他看我没什么反应,抿了嘴,讪讪地把东西收起来,一付小心翼翼怕我生气的样子,我一阵心疼,自己怎么就不懂疼人呢。
放下筷子就去掏他口袋:“哟,收这么快,怕我抢了啊?以后啊我天天给你打电话,你给我付电话费,就怕到时候你薪水不够用呢。”
“这可你说的,不准赖!”顿时就笑开来。“我薪水要不够用,就用你的啊,谁让你是老板。”
他的变化真大,以前,又拽又轻浮,还乖戾,什么让他改变呢,年纪变大,牢狱生涯,母亲的死,还是——我?
自己也真够自大的,我闷笑。
“喂,你笑什么?我要你笑,要你笑我——”他掐我腰眼,我最耐不起挠痒痒,差点把嘴里的饭菜给喷出来。他一边帮我顺气,一边乐得哈哈直笑。
看他像同龄人那么,笑得无忌放肆,我真高兴。
以后,以后也要这样才好啊。
10
沈斌在里面时,周年忌我也和他几个小弟兄去拜祭她。再怎么,终究是个命运多舛的女人。也或许,那时候,就有那么点不同,她是沈斌的妈妈。
这次,儿子也来拜祭了。估计是他第一次给老娘上坟。
说是上坟,又哪来坟堆墓碑呢,就是最普通的大理石骨灰盒,占用了一年三百块的最廉价的骨灰存放处的一小格。一排近千个骨灰盒里,能找出来都不容易。
779号,丁红梅。
盒子前面放的照片是丁红梅年轻时在丝厂做女工的照片,穿着蓝色线衫,扎了两个牛角辫,右脸颊上有个酒窝,柔美又清纯。看到这张照片我就想到临死前抓着我手的老妇,世上惨事也真多。
我们稍稍整理了一下,将格子里的灰尘抹去,骨灰盒上的红布撤了,换了块新的。再搁上水果、糕点、小花篮。
然后做儿子的第一个拜。
林栋复他们都乖巧,站一旁不吭声。我在侧面,看他鞠了三个躬,从怀里掏出一个蛮漂亮的小瓶,是香水。他把香水放到骨灰盒边上,手轻轻触了触盒子上的一寸照片,那是身份证上的大头照,已经显出老相了。
我倒宁愿他哭出来,毕竟是生养自己的老娘,生前再声名狼藉,生活再邋遢不堪,对儿子总是疼惜的。他到里面后,丁红梅就发病了,宣判那天怕是最后一面。
他又拜了三拜,然后让我拜。
我听他轻声说,这就是钱大哥,他对我很好。
我头埋下去,不敢抬起来,掉泪了。
林栋复几个年纪小,挺周到的,早预备了纸钱冥币,放到存放处规定的地方化掉。
“我都没掉泪,你倒哭了,你真是心软。”他站在我旁边低声咕哝,又咳了几声,化纸钱很多烟。“唉,她啊,也算风流过,就是糊里糊涂,活得乱七八糟的。”
他试图笑得自然些,却是眼睛一红,赶忙把头扬起来,紧紧闭上。
当时,他被押出法庭也是这个模样。
傻孩子,逞什么强。
真想死死抱住他,却也只能轻按他肩膀,拇指在他后颈揉按,还好他比我高出不多,不然这动作还挺困难。
“沈哥,你就嚎两嗓子,会好受的。”义气的兄弟也在搓眼泪,林栋复哽咽着说,“阿姨其实……挺好的,命不好,碰上那个混蛋……”
“我没事儿,我死老娘,你们比我哭得还惨,像话么。”声音有点哑,睁开眼,什么事儿都没有。
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很多话说出来都没有意义。我严父慈母,家里一团和气,其实根本不懂得他身在苦中的苦。
只能不断抚着他肩背。
他回握住我的手:“谢谢你,哥。”
傻孩子,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
我们拜祭完就出去走走。
他说公司最近没事,可以呆个几天。
林栋复他们先走,这几个毛孩长大了些也都开始正经做事了,有在卤菜店里做学徒的,说是每天除了切白斩鸡就是切白斩鸡,现在看到鸡就想吐;有在宾馆里做侍应生的,正在学做西点,也好有个手艺;林栋复家里挺殷实的,开了个摩托车店,就是巩俐做广告那个牌子,他一直帮忙看店。
要是沈斌没进去,现在在干吗呢?说不定真能考上大学,在里面都考了个大专文凭么。就算没考上大学,可以学美容理发,学烹饪,学开车……
“你想什么呢?”他踢我一脚。
竟然已经走出一大段了,快到我母校了,是省里有名的重点中学,出了好些英才,包括前外长沈×,当年我考上的时候,老爸都高兴得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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