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番外 作者: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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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锦重重捶了墙壁一下,那全身浴血、蹒跚而去的单薄身影在他脑海里就是无法散去…还是不忍!
反正要赶他走也不差这几天,这时赶他出去要是让人有不好的联想对琴子名誉岂不好?!待他伤养好了走也免得旁人说锦织家待人苛刻…锦替自己找了无数藉口,双脚再待不住便往大门奔去。
到了门口看见琴子手上拿着一柄匕首,她只是失神的望着那凶器,嘴里喃喃不知念着什麽。
锦心里一阵突跳,顿起不好的预感,连忙夺下她手上匕首,喝道:「琴子…」
琴子抬起惶乱的眸子,看清是锦,悔恨的眼泪一下蓄满眼眶:「锦织会长,我做错了,你救救东山先生,你救救他…」
「东…」
远远的呼喊声模糊的像是错觉?!顿了下脚步却没有停留,东继续的慢慢往前走去。
「东…」锦冲了上去,紧紧拥住远远看来便已摇摇欲坠的不稳身躯。
果然只是一口气撑着,破败的身体才停下来便再也没有力气动上一动。
「锦…」勉力对清焦距也只是淡淡的影子,但那声音不会错的,东漾起笑来:「真是你吗?!」
「是我,是我…」怀里的人轻得几乎感受不到的吐息让锦害怕起来,紧握着他的手,锦急急说道。
「有人说临死前会见到最想见的人,我正想着会是你还是小光,原来还是你…」东淡然的语气好像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锦的心却突跳了一下:「你想见我?!你不恨我?!」
「为什麽要恨你?!」东淡淡笑了出来:「我喜欢你啊…」随後不解的喃喃自语:「怎麽死前的幻影还问问题?!」接着脸色一松,笑里有些安心更多的却是哀伤:「还好你永远不会知道了。」
锦一下蒙了,东说喜欢他,他喜欢他,这是真的吗?!
想再次确定,怀里的身躯却整个松软下来,锦心头大惊,拍着刚瞌上眼睛的脸,大喊:「东,醒来,不准你睡,听到没有,东…」
怀里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带着淡笑的脸一迳的平和安详…
第十四章
张开眼睛,竟是再熟悉不过的景像,这房间才住了半年,一景一物却已深入脑海,转了转眸子,东心里想道,原来天堂是按人的意思造的,原来自己最想念的竟是在锦织家的生活,是因为…有锦吗?!
头侧了下,在眼前放大的俊脸竟就是锦…
东喃喃道出自己的疑问:「这里真是天堂吗?!」
「你这满口谎言的骗子也进得了天堂?!」
锦森冷的口气像一根针般刺入东的心脏,全身的知觉自那一点随着心跳顺着血液倏地蔓延到全身,原来模糊的痛感瞬时鲜明起来,肚腹上的疼痛尤其尖锐剧烈,连胸膛起伏这样轻微的动作也能牵引出阵阵强大的撕裂剧痛,东只觉每一呼吸都佛彷在地狱走过一遭,但这些难忍的煎熬比起锦冷漠的态度和讽刺的话语好像又不算什麽!
唉…原来还没死吗?!该做的戏仍是要继续。勉力扯开一抹笑,东淡淡说道:「是我多想了,像我这样卑鄙肮脏的人渣又怎麽进得了天堂!」
被东近乎自嘲绝望的语气吓了一跳,锦抓着他的双肩正待说什麽,却见东凝望着他,开口又道:「锦救我回来,是想到要怎麽惩罚我替琴子小姐出气了吗?!」
即便到了这种时刻,东都不肯替自己辩解一句,为什麽他就这麽不珍惜自己?!
锦只觉一阵无奈苦涩翻上喉头,抵着东的肩窝,说道:「没错,我要惩罚你,罚你一辈子再不准离开我。」
「呵…」东轻笑起来,笑容浅淡却有一种让人望之心酸的哀伤:「锦就这麽恨我,让我这麽死去还不够赎罪?!一定要惩罚我一辈子才行?!」
再压不下心里的激动,锦一双拳头捶在东的枕头上,随後扣着他的肩膀,低吼道:「明明没做过的事,你为什麽要认?!你这麽糟蹋自己又算什麽?!」
伤口不住的抽痛让东的意识根未无法集中,锦的话轰然响在耳边也听不进去,一波波的声浪只抓到了“糟蹋自己”几个字。
「糟蹋…」没什麽气力的反驳着:「我没有…」
「没有?!那你这身伤怎麽来的?!肚子上的伤又怎麽来的?!」要是你多爱惜自己一点儿、多在乎自己一点儿、自私一点儿、自利一点儿,又怎会招来这多般祸事?!
肚子的伤…想起琴子那一刀,难怪痛的这麽厉害。东闭上眼睛,接近涣散的神志实在也编不出什麽好理由。
想了半天,支支唔唔的答道:「嗯…大概有人不耻我的作为,想给琴子小姐出气…可惜刺偏了点…」害我现在这麽难受。
可惜刺偏了点…听他口气竟是活与不活都无所谓?!锦想起东昏死在他怀里时他的无尽恐惧,再对照着眼前人丝毫不在乎的淡然,锦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陡升的怒气。
「不耻你的作为?!你干了些什麽事让人不耻?!」我瞧你能睁眼说瞎话说到几时?!
「…琴子小姐不是说过了吗?!」承认是一回事,但要亲口说出没做过的丑事,东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锦突然地钳着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沈了下来:「我要你自己说,我要你自己亲口说出你自己做的事!」
没想到锦恨他恨到这种地步,心里只觉悲伤,避过锦尖锐的眼神,东喃喃的说道:「…我…恨琴子小姐,想报复她…所以…」
「住口!住口!」锦再压不住自己情绪,激动的喊道:「你这混蛋,只想着包庇她有没有想过自己?!还是定要我拿光一威胁你,你才有实话?!」
痛得再无法容纳其它的思绪一下无法消化锦的话语,但见他情态激动,东知道事情有了变化,但是怎样的变化他却是没力气再想。明白自己任何一句回答都将关系到琴子的处境,但他现在脑子实在不灵光,只怕一开口就要牵累她,只好赖了眼前再说。
「我好倦,让我睡一下,醒来你再问我好不好?」
「不好!」锦想也没想立时拒绝。上次就是这麽一句让他避了过去,事後才生出这麽多误会事端。现在纵是再心疼他困倦难受,也决意把话说个明白。
没想到会是这答案,东皱起了眉头,只盯着锦瞧却也不肯再搭话。
锦却看出他神色不对,没有血色的唇瓣已转为青灰,额上还不断渗出细汗。
「你伤口疼得难受吗?!」急急一句担心问话,哪里还有刚才半点坚决强硬。
「嗯…」东有些委屈:「好痛,真不能让我睡一下吗?!」其实是想直接昏过去比较快。
锦伸手调了下点滴,按着中野指示把止痛药和镇定剂给放出来。
口气只剩无奈:「这下不让你睡也不成了,不过睡着前你听清楚了,我爱你,心疼的也是你,不准你乱想些有的没的,还有,醒来後不准再说那些气死人的混帐话。」
东大张的眼里有着满满的疑惑,但显然镇定剂的药效已经开始作用,好笑的是瞳孔明明已经焕散着失去焦距,仍是盯着锦不肯闭上。
俯身轻吻了下东的眼角,阖上他的眼睑,在他意识清楚的最後一霎那说道:「不准怀疑…」
轻柔地揩去东额上的汗水,用手指舒了舒他眉间的皱褶,锦握起他的手在自己颊上摩挲,心里只有感谢,感谢上苍没有带走他,感谢他再次给他机会,也感谢…他的爱终於有了回应。
东再醒来张开眼,眼前仍是放大的锦,不同的是锦这次就睡在他身旁。虽说他才是病人,但看锦的脸色也没比他好多少,眼下黑影明显得吓人,参差的胡渣也不知几天没刮,这时闪过东心头的竟是憔悴二字。
憔悴…是为了他吗?!想起昏迷前锦的话,“…我爱你…心疼的也是你…不准怀疑…”这是真的?!还是锦的另一场游戏?!
但也无所谓了,如果一个人连心也输了,还有什麽能坚持的呢?!
艰难的挪动下身体,东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牢牢地攥在锦怀里,而锦的另一手则避过了伤口压在他胸口上,难怪怎麽也睡不踏实。
被东的动作惊醒,张开眼,锦笑道:「睡了几天,你终於舍得醒了!」
他的眸里不同脸上的憔悴竟是神采奕奕,该说是闪着放心和开心的光芒吧!
「你呢?!却是几天没睡吗?!」东半带调侃。
「我拚了命和死神拔河呢!总算你有点良心知道回来。」
那日东昏过去後,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病情一再反覆,直到昨晚才稳定下来。东徘徊生死的几天,锦确是担足了没法安睡,昨天中野总算松口说了没事,锦一颗心却还是吊在一半,怕起什麽变化,索兴揽着东睡,这时见他醒来,神情气色都比上次好得多,才真正安下心来。
「说中野医生或是我拚命还有点道理!你…」东听了不由好笑,故意戳着锦的话:「能拚什麽命?!」
「中野不过干他该干的事,至於你…」锦的脸色略略沈了下来,说是生气也不像,责备也不算,倒有点沈痛怜惜:「真有拚了命想活下来吗?!」
这几天锦为了东的安危不知跟中野吵了几次架,中野知道他担心发急也不怎麽理会,最後被闹得受不了,只回了句,“他根本没有求生意志,能撑到现在该说是奇迹了。至於为什麽,你该比我清楚。”
清楚…锦心里当然清楚,自相遇以来他对待东的情景一幕幕犹然清晰。锦再没有埋怨,无尽的自责悔恨之下,只有守在东身边,一遍遍的在他耳边请求原谅。
扯开了淡淡的笑,东却没有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答不出来吗?!」扳过东的脸,让他正对着自己,锦润泽的眸如一泓深潭,映在潭里的亦是深不见底的哀伤,他话声幽重:「我也没资格怪你,毕竟是我错待了你。强要你接受我、让你受地狱之门的苦、拿你换琴子回来、累你受水刑折磨、硬在你腰上刺了青、再加上这次…有些我自有理由,但有些确是叫你白吃了苦头…」想到这其中东受的委曲苦楚,锦竟咽住了声音,再也说不下去。
望着天花板,东微微蹙起了眉头,脸上神情有些惘然:「锦倒是记得清楚,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忘?!怎麽可能?!看着东的表情,锦心底又泛起了无奈,深深叹了口气:「老是这麽说谎,对你有什麽好处?!」
闭上眼睛,东淡淡笑开:「是没好处,却也没什麽坏处,但别人就好过多了。」
「好过吗?!我一点儿也不觉得。」锦喃喃说道。
知道真相後的悔恨,见他满身是伤的心疼…从头至尾,锦都不觉好过过,而他…竟能无所谓的笑着说别人会好过?!
不懂爱…他要是懂得爱便说不出这番听似体贴却是最无情的话来,他要是懂得爱便不会伤害自己让爱他的人心疼难舍,但偏偏他的出发点全是善意,让人无法责备却加更心痛,锦几乎有些恨起他太过单纯善良的个性了。
「那是我这次谎说的不够高明,倒也不能怪锦。」
「你…」锦气的几乎要咬牙,正待发作,见到东眼里纯净无私的光芒时,所有的恼意顿时化为一句叹息:「以後别再对我说谎了好吗?!」
这句近乎恳求的话语让东有些讶异,转头盯着锦,似乎想在他的眼里找些什麽,但自粼粼眼波中能感受到的只有诚挚的祈求。
「好。」脑袋里的思绪彷佛停了一般,连东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答案自这麽自然的口中流泄而出。
「好。」脑袋里的思绪彷佛停了一般,连东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答案自这麽自然的口中流泄而出。
「你答应的了,再不能反悔。」锦像小孩子一般,拉起东的手打了个印:「要是你食言,便罚我不得好死。」
由着锦拉着手,东“噗嗤”笑出声来:「锦莫不是说错了,不得好死的人该是我吧!」
拂开东脸上的头发,望着他眯着的带笑眼眸,锦柔声说着:「你根本不在乎自己,拿你应誓有什麽用?!但若是你有半点在乎我,便会惦着、记着不会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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