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番外 作者: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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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呕吐的毛病不早好了吗?!」锦问得冷淡。
东趴在栏杆上也没见到锦的神情,一面细喘一面回道:「原以为是好了,今天才知道还没好。」
轻哼了一声,锦讽道:「该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吧?!」
「嗯…」东轻轻应了声。
听了不由怒生胸臆,锦正待发作…
那虚虚懒懒的声音又道:「平日见小暮端着也不觉什麽,可锦…」顿了下,才又说道:「大概容易有所联想…」
看着碗里白白稠稠,锦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东呕吐的毛病是让宫本逼着做了不愿做的肮脏事才来的,定是宫本迫他与自己迫他的情景相叠,所以他见到自己端着这事物便想起那肮脏事,因此才会忍不住呕了出来。
想到这里,锦当真又悔又恨,一口气咽在胸口没处发泄,发了狠地摔了手里的碗,顿时一只好好的碗便被摔得粉碎。
东看了他一眼,也没劝什麽,只是道:「还好你摔的不是装药的碗,不然可真没办法跟小暮交代了。」
神色复杂的看着东,锦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总是这样,心里不快活为什麽不能大大方方说出来?!」
「我没有不快活又要说什麽?!」东不以为意的淡淡笑道。
「是我不够资格分享你的情绪?!」
听出话里难以掩饰的难堪和无奈,东不由抬眼望着锦,神色也认真起来:「我确实没什麽不痛快…」说着嘴角扬起释然的笑:「以前的事都忘了差不多了…」
「闭嘴!闭嘴!」纵然那双凤眼澄澈如晴空,那笑轻松而释怀,但锦就是知道东在说谎,他愈加激动的喊道:「你要真忘了,为什麽这呕吐的毛病始终好不了?!」
东清澈的眼睛一下叫垂下的眼帘给遮住,笑容分明未变,却让人清清楚楚地感到苦涩。
「发生过的事总会留下些印记,这毛病便是了吧!」抬眼望向遥远的天际,东的话声有些空茫:「有些事明明知道不该记在心上,但总会在不经意间想了起来…」突然停住的话语没有接续下去的迹象,可眼神却愈见缥渺。
那虚幻的神情让锦有些害怕,他轻轻唤道:「东…」
收回空茫的眼神,东对着锦淡淡一笑:「但过去的事便是过去了,追悔无益,伤人伤己,现在我只要知道你对我好便行了。」说着拿起药碗,细细端详了会儿,又道:「方才我说保它千秋万世是夸张了点,但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会好好珍惜它,因为…这是锦的心意。」说完才抬起眼眸,眸中有些润润的羞赧,不像平日能闪便闪,这次却是定定的望着锦。
东说的清淡却一字一字嵌进锦的心里。揽过东来,锦拿了开水给他漱口,用手巾揩了揩他嘴角脏污,抹去他额上冷汗,轻柔地顺了顺他的发丝,随後把他搂得紧实了。
清醇的声音随着温热的吐息滑进东的耳里直到心里:「这碗我和你一块儿珍惜,你珍惜的是我的心意,我珍惜的是你珍惜着我的心意的心意。」
噗嗤笑了声,东推开锦,说道:「在玩绕口令吗?!」z
锦见他白皙的颈项泛起淡淡红潮,知道他不好意思,只脉脉地看着他笑不再说话。
东却给他瞅得混身不自在,最後还是受不了了转过头去,躲开那几乎要把人化掉的温柔眼波。
不意看到地上自己刚才吐的狼藉,东不免自嘲:「又是呕吐又是梅子,倒跟怀孕的女人没二样了。」
锦话里还是怜惜:「女人怀孕再怎麽辛苦总也换个心爱的孩子出来,但你…」y
斜睇了锦一眼,东诘笑一声,笑里倒有些调侃:「我也不吃亏,总换了个你心爱的人回来。」
知道东口中“心爱的人”是指琴子,锦还指望他吃点醋,但见他当真一付云淡风清的模样,心里不禁凉了几分,轻叹了口气,锦问道:「你不吃醋吗?!」
「便是吃醋也不能让人看出来,」东笑得轻松自在:「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跟个女人争风吃醋也太难看!」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爱我啊!锦心里叹道,什麽时候你才能像我爱你一样?!莫说不相干的人多瞧你一眼就让我想挖了他们眼睛,就连上次小源在你身上摸来摸去都让我想折了他的手…不过这种心情说出来,你又能明白几分?!
「琴子是我妹妹!」b
东瞪大了眼看着锦,有些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锦继续解释:「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父亲…亏欠了她们母女,最後才想到要补偿,可惜太晚了。琴子年纪轻轻就坠入风尘,我找到她时,她已经跟了宫本,这其间自是受了不少苦楚折磨…可怜她一个女孩子…莫说我锦织家负她太多,更何况她还是我亲妹妹…」
听锦停了下来,东不由抬头望着锦,锦没看他,但也察觉到东的眼光。撇了下唇角,又转回正题:「宫本野心不小,要是让宫本知道我和琴子的关系,恐怕要对琴子不利,所以我暗示他我对琴子有意思,如果他想图谋些好处把琴子送给我那是最好,要不以他虚荣的个性子也会对琴子好些。他对琴子确是不错,我甚至想过,如果他对琴子真心,倒也不是非把她接回来不可。不料,他提出用你的一晚来交换琴子…」
说到这里,锦的手轻轻抚上东的脸颊,凝望着东的眼中瞬间变幻过多般光芒。
「他这混帐!竟然这麽容易就舍弃琴子…」g
锦齿缝里迸出的无边恨意,让东想起那时锦的沈痛怨恨…“你用琴子换他,换他一夜?!”…那时不明白锦的痛恨所为何来,现在…
「你那时…恨我吗?!」东在没有意识到时,已自喃喃问出一句。
有些诧异的看着东,拿开在他脸上摩挲的手,锦沈默了一会儿才道:「恨。琴子是我妹妹,可在那混蛋眼里竟不值你的一夜…那时我真恨…恨宫本,也有些恨你…虽然你是无辜的。」
纵然已有准备,东的身体仍是随着锦的“恨”字轻轻震动了下,心里一下涌上了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惶乱难安,隐隐觉得有什麽可怕的事正等着他…东连忙垂下眼帘遮住眸子里的所有情绪。
没有察觉到东的反应,锦继续说道:「琴子既然在他心里毫无价值可言,我就非得马上换回她不可,要不他随手把琴子处置了,琴子不知还要受多少苦。」
「还好琴子小姐平安回来。」一抬眼东已经恢覆原来神态,方才一闪而逝的失神彷佛根本没有发生过,锦更是半点也没发现。
叹了口气,锦怜惜说道:「就是…对不起你了!」
东淡淡笑道:「不过落个小毛病罢了,也没有什麽。」
「对你来说是没什麽,可对我…」
不想再听那总是叫人沦陷的话,东拦掉锦的话头,认真说道:「琴子小姐还爱着宫本社长。」
「我知道。」
「宫本…应该也是爱着琴子小姐。」
锦有些漠然:「我知道。他是怕他老婆对琴子不利,才用上计把她送给我,想藉我的力量保护琴子和他的孩子。」
东突然有点想笑,在这件事里,自己到底算什麽?!宫本爱琴子却不得不送走她,自己不但是个幌子还成了他泄愤的工具。琴子爱宫本,不想离开却身不由己,她不怨宫本却怨自己多事。至於锦,以为他深爱琴子,怕他难过,所以拚了命的掩瞒一切不敢让锦知道琴子爱的是宫本,结果…琴子竟是他妹妹。想来,自己真是个愚蠢又可笑的存在。
「别这样笑…」锦心疼的把他压进自己的胸膛,那笑容如此无奈自伤,这辈子…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他这种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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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己笑了吗?!东模模糊糊的想着,原来自己竟还笑得出来。
「这笔帐我迟早要跟宫本算得清清楚楚。」谁也不能让你委屈。
怎麽算?!宫本是琴子深爱的人,要是伤害了宫本,琴子该怎麽难过?!锦又怎麽可能伤琴子的心?!便算一时快意,日後也要後悔万分。
「放过宫本吧!」挣开锦怀抱,东对着锦说道:「便算给琴子小姐和你未出世侄儿的贺礼。」
东的考量锦何尝不明白,神色复杂的看着东,锦最终还是说出:「没有人在伤了我重要的人之後能不付出代价的。」
听了锦的答案,东一下沈默了,咬着唇思量一会儿,然後瞅着锦,轻轻挑了眉头,抿着嘴微微笑道:「那麽锦呢?!」
锦楞了一下,随後明白东的意思,这家伙竟为了那个伤害他的混蛋向自己讨人情!自己曾伤害过他,他这麽问是在跟自己要代价,要是顺口回答,必定给他兜着不得不饶了宫本。
见东如此护着宫本说不气恼是骗人的,但锦想到东的初衷是不想坏了他兄妹二人感情又不得不心疼。
直勾勾的望进东的眼底,锦的声音倏然轻柔起来:「我的代价早已付了,端看你肯不肯收。」
锦这答案实在滑溜,只说了自己心意,话里却没半点让东藉力之处。
与锦对望着,东一时也不知该怎麽回答,唇动了几次也说不出什麽,眼底的埋怨委屈倒慢慢浓了起来。
锦看了不忍却也好笑,明明是给他出气,怎麽弄得好像自己多欺负他似的,那无辜可怜的眼神再多看几眼肯定投降,索兴一把扣住他的後脑,堵去他的唇舌,深深地吮吻到他气息不稳才用舌尖轻轻描绘着他的唇。
俯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算了,别答了,知道你脸皮薄,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反正答案肯定是我要的答案…」
东睁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他压根儿没想要回答锦刻意岔了话题的问题,更没想到这人竟能这麽不要脸的自说自话。
锦笑在心里,脸上还装的正经,又自说道:「啊…看东的样子是有话要说,既然你那麽急着想对我表白心意,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听听…」闪身躲过一只水杯,看着那气得嫣红嫣红的脸,锦不由大笑起来。
不再笑闹,锦一把拉起东,正经说道:「宫本的事你莫再管,我等着琴子跟我开口。哪,我刚才答应小暮带你回去,现在能不能赏脸移了。」说完再不理东,拉着他便往房间走去。
东也是聪明人,锦一说他便明白。这本来就是锦的家事,他这外人插手倒显得不伦不类。面子要卖自然也由琴子卖给宫本,好让他知道琴子对他的情义。再者由琴子开口,锦也好趁机弥平补偿离散二十几年的亲情。
东在思虑间倒没注意什麽,待看到往来仆从想笑又不敢的表情才发觉自己的手竟给锦牵着,当下连忙要抽,却被锦抓得更牢。
「多大年纪了,也不怕难看!」东压低了声音抱怨。
「多大年纪了,还怕丢脸!」锦笑得贼兮兮的,半点也没放手的打算:「不把你抓牢了,谁知道你又逛到哪儿去躲起来。」
「药都吃了还躲什麽!」
两人相视一眼,想起刚才吃药的情景以及留下的那一片狼藉,不由一起笑了出来。
雨过天晴,夕阳把院子里到处挂的点点水珠映得跟红金色琉璃一般,美得迷离失真。
牵着手的影子落在二人身後给拉得长长的,随着二人一步一晃,身影时而交错、时而重叠,这情形叫锦给发现了,偷偷偷偷地藉着位置的错觉制造些暧昧的影像,然後自己偷乐个半天。
东见他笑得疯疯颠颠,开口问道:「怎麽笑得跟只偷着鸡吃的狐狸一样。」
闻言锦笑更加夸张得意,做了个呼噜噜吸口水的动作,回味无穷的说道:「可不是,真是美味可口啊!」说着突然拉起二人还扣着的手,就着东的小臂咬上一口。
痛倒是不痛,可被吓了一跳,东轻呼一声,使力挣了下还是没能挣开锦的钳制,抬头见锦笑得实在欠揍,想也没想便也拉起二人的手,在锦的小臂上也咬上一口,咬完之後又觉自己举动幼稚便笑了出来。
「跟你在一起没多什麽长进,倒是愈来愈幼稚了。」睨了锦一眼,东哼笑道。
没跟东闹起来,锦凝望着东的眼瞳好像刚下过雨的天空般,带点水气却又澄透清新:「我却觉这是你最大的长进了。」
东带走光一时还不满二十吧!一个大孩子带着一个患有先天重疾的小孩子独自生活已是不易,更别说还要躲避菊组的追踪,这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日子早把东该有的纯真开朗全磨成了隐忍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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