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番外 作者: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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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疑片刻锦还是跟了上去。
花房里温度控制在宜人的常温下,完全感觉不出现在是初冬的夜里。
东身上的被子只盖到臀部,露出整片背脊,整个旧疤密布的背上全是瘀青浮肿,大片大片的刮伤、擦伤、撞伤从背上延伸到肩胛、手臂满满都是。
锦在他身边坐下,看着这些伤竟有说不出的心疼。再瞧他脸上不自然的晕红和唇里微微喘出的热气,锦知道他又发烧了,这容易发烧的体质自以前便怎么调养也改善不了。
「没事,这些伤只是看了吓人。」水户拍拍锦的肩膀,也不知道算不算安慰。
「没什么内伤吧!?」锦忍不住还是问了句。
「这小子看似文文弱弱倒真有两下子,不愧是咱们三合会的影卫,身体状况那么差还能调整让整个背部接受冲撞,要不那落地的撞击力再加上个孩子的重量,不重伤才怪。」
「他一向是最顶尖的。」锦的话里竟带点骄傲。
「有个屁用!给你弄成这样也是废人一个了。」水户哼了声,十分不悦:「你要报复便罢,用那种下三滥的酷刑干嘛?!背上那十几个烙印你也下得了手?!三合会可没这种手段!」
手指轻轻抚上那些丑陋的烙印,锦不知为何竟忍不住替自己辩驳:「是相叶弄的。」
「相叶?!」水户不悦的哼了声:「那小子看起来天真,手段倒真狠毒…」
「小源也没那么坏,就是妒忌心重了点。」想起相叶几乎为自己而死,锦不由替他说上好话。
「锦,相叶给妒忌蒙了心,你却是给感情蒙了心。」看着锦,水户语重深长的说道:「这次风波也是相叶搞出来的,对东,便算他情有可原,但小广这么小的孩子他都不顾虑…」
「说起来小源也只是个大孩子,你别苛求他了。」阻去水户的话,锦替相叶辩护道。
别有深意的看了锦一眼,水户摇摇头道:「相叶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你再这么纵容下去,眼前这个实心眼的笨蛋迟早给他整死。」
看了东一眼,锦的脸色突然冷硬起来:「他还不该死吗?!」
「相叶舍命救过你一次,东救过你几次?!」水户突然问道。
没料到水户会这么问,锦楞了一下,随后明白他的用意,冷意更加森冷:「那是他职责所在。」
「那么…几次救了琴子也是职责所在?!这次救小广也是职责所在?!」
锦的脸色几乎扭曲起来:「你别忘了琴子就是他杀的…」见水户还想说什么,锦重重哼了一声,又道:「别跟我说是误会,我亲眼所见,他亲口承认,没有冤枉他!」
「眼睛骗不了人,却能蒙蔽人心,如果你执着于看到他杀琴子的事实,就永远看不清他为什么要杀琴子的真相。」盯着锦,水户再问:「你恨的、恼的真的是他杀了琴子这件事?!还是他明知将舍弃背叛你们的感情,仍然毫不犹豫的动手?!」
水户的话像利刃一般戳在锦的心上,他“霍”地抬起头来,激动问道:「东杀了你女儿,你最愧疚的女儿,难道你一点也不恨他、不怪他吗?!」
看了东一眼,水户深深地叹了口气:「琴子死都死了,难道要再赔上一个好孩子的命吗?!」
「父亲…」
「锦,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吧!」水户声音倏然低了下来:「我那时就是看不清楚才害了琴子她妈妈、害了她…等到后悔…却来不及了…」抬头望着锦,水户的眼睛写满几十年的遗憾:「你别像我一样…那绝对会是让你痛不欲生的悔恨…」
锦神色动摇却不回答。整个房间静的只听到东的微微喘息和锦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水户又轻声说道:「这孩子既无法狠心也做不到绝情,偏偏心思敏感细腻,这种人注定活不长久。」
水户的话让锦想起之前中野也曾说过“你以为他的一辈子还有多久?!”…可能失去东的恐惧倏地自心底蔓延开来,锦脸色微微一变,想说什么却被水户阻了去。
「你以为你现在的种种作为是在报复他,其实他对自己的惩罚又何尝少于你。这么久以来,我从未见过他真正开心的笑容,便是和小广一起,那笑也带着让人心酸的歉疚。看他下午那付失魂落魄的样子…差不多是他的极限了…」
「极限?!你这话什么意思?!」锦的眼里有着明显的惶乱,口气也急了起来。
「你的小情人把他逼到极限了。」水户忽然一反刚才的口气,不带任何感情,冷冷说道:「锦,如果你还想报复,就等着看他崩溃,不会太久了。」
「你呢?!你不是不忍心他死吗!?」感到水户好象不再管东的死活,锦不禁一阵惶乱,连忙问道。
「对于东,我没有这么多怜惜,他要是毁了便当是替琴子报仇。」水户逼人的精光直直盯进锦的眼睛里:「锦,你自己决定怎么对他。别想扯上我,也别扯上小广,你的原因理由太多,所以永远看不清自己的真心。」
锦闭上眼睛,脑中思绪乱成一团,更乱的是心,那早已纠结却始终不敢面对的感情。张开眼睛,转头看向床上昏睡着的人,那苦闷的表情几乎已经成为他唯一的表情。
最初用光一威胁他时,那脸上虽然也是苦闷却总带着不甘,倔强的眉眼让人知道他还有着希望。现在呢?!手指轻轻画过仍旧清俊的五官,仍是苦闷的脸庞,但倔强不见了,所剩的只是深沉的悲哀和认命的无望。
把他逼到极限的人不是相叶,是自己!
「我也想弄清楚他为什么要杀琴子。」锦终于开口说道:「但他是最顶尖的影卫,一般的催眠和吐真剂对他根本没有效果,硬来的话只怕会把他弄疯。」
「东没有你想的坚强却也没有你想的脆弱。」水户脸色仍是跟刚才一般淡漠,但眼睛深处却有股淡得看不出来的欣慰:「相叶这次做的也不算全错,崩了一角的城堡容易攻陷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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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象有什么不一样了…说不出为什么,但觉沉甸甸的心好象轻松了一些…从来不能说也不敢说的事,一点一滴的搬进心里另一个更加安全的堡垒,谁在保垒外上了锁,教他不用再提防也不用再担心…
「锦?!」张开眼竟看到绝不可能看到的人,东有些讶异,随后想到太过没礼貌,连忙又道:「少爷,对不起…」
压着东欲起的身体,锦说道:「别动,你背上伤的很严重。」
背上的伤…那日的回忆瞬间回到脑海,东急急问道:「小广呢?!他有没有怎么样?!」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锦好象带抹笑又好象平日那样淡漠的带点嘲讽。
觉得锦似乎有些不同,但一样冷漠的态度又看不出哪里不一样。东现在心里挂着念着的都是小广,也没有多余心思细辨。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又不肯让我看…」说到这里,东不免黯然。
「身体没事。不过情绪不大稳定,这一阵子不会来别院了。」锦淡淡说道。
半垂的眼睫不住颤动,沉默了好一会儿,东才说道:「嗯,是不该来了。」
看东落寞黯然,锦顿觉心里一阵不舍,不知为何,像以前一样故意引开他心思的打趣话语就这么脱口而出:「几天没看到我也不见你这么难过。」
东猛地抬起眼眸,摇晃的眼波中尽是不解。
锦也没再多说,伸手拨拨东因为睡太久略微凌乱的发丝。东则因为他突来的怪异举动而显得紧张。
「别绷这么紧,对伤口不好。」锦伸手轻拍拍东的背,好象十分自然的随口说道,心里却对东的戒慎恐惧感到有些难过。
这样的安抚显然没什么作用,东身上筋肉一直紧绷着,锦感受的到却没有再多说。
「你这次救了小广,我该谢谢你。」
原来锦不太一样的态度是因为这个,一直紧张着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我根本不该再让他靠近,否则也不会发生这事…」东落寞说道。
东心里着实懊恼后悔,一开始要是狠下心来冷言冷语赶走小广,小孩儿纵然一时心里难过,但也容易给别的事引开心思,相信很快便能忘了他,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端。他答应琴子要照顾小广,却这么严重的伤害了他。
忍着没有安慰,锦仍是维持着一贯的淡漠:「这事也不能全怪你,相叶给我教训了一顿以后会收敛了。」
不太明白锦说这个给他听干嘛,东也没回答。
「好了,你救了小广是事实,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除了离开。」
「一个要求?!」
「嗯,就一个,你好好想明白了。」
东倒没有多想,径直回答:「请您帮我带句话给宫本社长,琴子临死前的话,她爱他。」琴子,这是我唯一还能替你办的事,你在天上也能安息了。
「她给宫本留了话,有没有给我或小广留话?」
看着锦,东有点歉疚却十分坚定的答道:「没有。」
「那你呢?!你对琴子的死有没有话要对我说?!」锦显得有些急切和期待。
沉浸在自己感伤里并没有注意到锦的异样,东半垂着眼眸,声音好象飘了好远:「没有…」
还有什么好说的?!莫说现在锦和相叶感情浓蜜,就算锦身边没有其它人,那日亲手摔碎的碗也够让人明白了…没用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况且他答应过琴子要保密…
锦脸上闪过一抹失望,更多的却是疼惜。但才眨眼,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这是琴子的遗言,我该替她办的,不算要求。你再提一个吧!」锦说道。
「嗯…」这会儿东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可以把小光的东西还我吗?!」
「只要小光的东西?!箱里其它东西都不要了?!」锦的眼睛里有些跳动的火苗,连着话音也有些异样的高亢。
以为锦误会他还妄想着从前,东连忙道:「只要小光的东西就行,少爷的东西我不敢…」
「好了,知道了。」锦淡淡截住东的话,再听下去,他可能会忍不住堵住他的唇,然后压在身下狠狠疼爱一番。
「那原本就是你的东西,也不算要求,你再想一个。」话落,直直的盯着东,说道:「想仔细了,别再提那些没什么用又乱七八糟的事来。」
那些都是正经事,哪里乱七八糟了,东心里反驳,嘴里可不敢说。
认真的想了一会儿,东开口说道:「以后…你跟相叶少爷…相亲相爱的时候,我可不可以不在门外伺候?」
再料想不到东考虑了半天竟提出这么个要求,锦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东也看出来锦的不悦,连忙道:「少爷的房间我还是会收拾的,一大早就去,保证少爷早上醒来一定干干净净的…」
这瞧不清人家脸色还净往火上浇油的本事真是一点没变,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冷着脸问道:「你想了半天就这个要求?!为什么?!」
抿着唇好一会儿,东才答道:「相叶少爷的叫喊声实在不怎么好听。」
这是什么答案?!锦眼里的笑意聚了起来,声音却还是冷冷的:「我呢?!我的叫喊声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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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少爷的呀?!」没想到锦会问他这个,东迟疑了会儿,还是回道:「少爷倒没什么声息,大概都忙着取悦相叶少爷…」说到这里,心里蓦然一痛,再说不下去。
突然断掉的话语在这寂静里显得更加突兀,东回过神来,想也没想,连忙道歉:「对不起,少爷。」
「你说的没错。」锦的声音里有着辨不出的复杂情绪。
他与相叶欢好时确实都在取悦相叶,因为他无法投入感情,就好象是抽离了自己,冷眼玩弄着身下宛转求欢的人,所以他多的是心思余力更加讨好相叶,好象一种补偿,因为不爱他,所以让他更满足。
对东呢?!感情总是远远超出理智,纵然不想承认,但即使恨他、刻意折磨他的时候,身体也佛如有自己的意识般燃烧,理智早不知沉沦到何处,那种置身天堂般的快乐和满足,是相叶…不,是除了东,谁也无法带给他的。
「以前就不聪明,现在更加愚笨。」锦嗤笑了声:「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提出别让你再当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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