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珏 作者:陈书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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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阿羸究竟是心结未解予以报复还是心上之人被绑缚而愤怒异常呢?
这个问题,哪怕端木羸本人也无法给予准确的回答。
努力了半天也没有把捆缚的绳索挣脱出一丝空隙的陈珏不免有些丧气。他叹口气,蜷缩着身体,心下一片茫然。
手脚被捆缚住,眼睛被掩盖住,陈珏不知道自己还能借助什么来自救。
就在他自怨自艾时,空旷的空间又开始回荡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哒——哒——哒,只有一个人?陈珏暗自嘀咕着,心里开始戒备起来。
“醒了。”
是之前那个女音,依旧温婉,依旧清灵,但陈珏却从中听出一些违和感来。
这是为什么呢?
“我知道你醒了。”温柔婉约的女声平淡至极,语音中的肯定让陈珏僵硬了身体,不知如何是好。
她上前两步,一手揭下蒙盖住陈珏双眼的布巾。乍一下从黑暗中接触现实的强光,眼睛生理性的眯起,眉不由得紧蹙。
闭上眼,使劲儿挤挤,等渐渐适应了光线后陈珏才把注意力转到已经坐在椅子上,仪态万千,姿容不凡的女子身上。
她看上去不过三十的年纪,身穿淡紫色的单肩半长裙,卷发过肩,小巧精致的瓜子脸,柳眉杏眼,明眸皓齿,琼鼻檀唇。五官无一不美,无一不精,更让陈珏觉得稀奇的是,该女子肌肤白腻的全不似亚洲人的黄色肌肤。侧面看上去比较饱满的额头,立体的鼻子,无一不在指明她混血的可能性。
陈珏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细细比较陈珏的五官长相。
下巴没有她的尖,脸没有她的小,塌塌的鼻梁,粗糙的肌肤,唯一能给他添加一些分数的就是那双凤眼。只可惜,还没有完全适应强光直射的眼睛微微眯着,根本没有加分,反而有减分的趋势。
就长相而言,完全没有可比性。她对着陈珏的面容品评一翻话后得出一个让自己比较愉悦的结论。
“听说,你是个医生?”
没等陈珏开口说话,她又自顾自的回答着:“还没有考取执业医师证的医生。”
陈珏小心翼翼的透过眼角余光扫视着她的面部表情。
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神色平淡,平心静气的喃喃自语着,看上去既诡异又理所应当。
“大学没有毕业,也没有工作。”
陈珏漠然的听着,虽然他不知道对方说这些的用意是什么。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又是个男人。长相不如我,学业文凭能力也不如我,家世更是与我差了十万八千里……”她回过神来,嘴角挂着浅笑,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陈珏,“你到底那里吸引了他?”
我也想知道。陈珏默默咽下这句好像带着挑衅意味的话。
“同床共枕了三年,”她看着陈珏,掩饰不住的鄙夷轻视,还有一点点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嫉恨。“好手段。”
羡慕?妒忌?亦或是嫉恨?
哪一样都是基于对方爱慕端木羸的基础上衍生而来。
“你很羡慕?”略微黯哑的嗓音在开阔的空间回响,直指她内心实质想法的词汇让她柳眉倒竖,杏眼大睁,原本文静优雅的姿态一扫而逝。
“羡慕?”隐隐的,像是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一组词。“有什么好羡慕的?”
可能是陈珏面上的神色过于笃定,笃定到让她不自觉的想要反驳,“我只是不忿端木羸居然会喜欢一个既没有姿色有没有内涵的男人。”
“你是他的妻子?”陈珏舔舔唇,滋润一下有些干裂的唇。
“未婚妻?”
“女朋友?”
“都不是。”陈珏的肯定里夹带着嘲弄,她听出来了,也听明白潜在的含义。
“下贱!”
啪的一声,她甩了陈珏一个耳光。力气之大,让陈珏的半边脸瞬时红肿起来。
陈珏伸出舌头在口腔内部舒缓着被打那一侧的面部肌肉。他料到对方会被自已的言辞气到,却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动用武力。
亏了。
“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她轻抚那只打人的手,面上一派清华高远,不屑至极。
陈珏嗤笑,没错,只是个玩意儿就把她气得怒火中烧,以至于失去了由始至终的优雅气度。
一个意思显而易见的笑让她的心头火儿再度熊熊燃起。怒视着陈珏那张半面清俊半面瘀肿的脸颊片刻,她的心情突然好多了。“再怎么清高气傲,也是个被男人压在床上玩弄的东西。”
是啊,和这样的下流不堪的东西有什么好置气的。有这时间,还是多想想怎么应对端木羸的好。
她整理一下没有丝毫凌乱的裙子,以指为梳,梳理好发型,她仪态万千,姿容优美的转身离去,临走前,她似漫不经心又似意有所指道:“你说,端木羸会不会来救你呢?”
扭动着面部肌肉的陈珏不理会她,端木羸来不来救他取决于端木羸本人,和他本身没有半毛钱关系。
当然,如果端木羸能来救他,他求之不得,幸甚至哉。如果端木羸不来,他又有什么办法?
所以,还是那句老话,靠天天倒,靠地地老。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穿暖吃饱。
她的曲线窈窕,步履不徐不疾,每一步都带着女性特有的曼妙。陈珏冷眼瞧着,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他所在处的布置摆设。
被人冷嘲热讽一番的陈珏不是不气愤,只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
倒是这一番的言语试探让他品出一些其他的滋味来。
其他的可以先放放,不管怎么样,能安全的逃离此处,逃离绑架他的人的魔爪才是首要的事项。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惆怅啊,有点卡文了……
☆、第七十九章
“你来了。”
两相对视,一个是果不其然下的失意,一个是冷漠淡然下的厌恶。
毫不掩饰的厌恶。
一个女人被自己爱慕了十几年的男人厌恶的连话都不想说一句,这是多大的讽刺!
她笑,笑意嘲讽自怜。既是因为自己,也是因为对面的那个男人。
既如此,也就没有必要心软留情了。
她率先移开眼睛。目前是她占据主动,她不急。
良久,久到她都快要忘记室内不只她一人,才听到端木羸冷意十足的嗓音。
“人在哪儿?”
她转过头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端木羸。他凭什么以为她会毫无芥蒂、没有一丝隐瞒的告知他陈珏的所在?
他凭什么!
她的愠怒端木羸看在眼里。可那又有什么!
在他来到她居住的地方前早已布置好,唯一的,也是让他升起抓耗子怕打破玉瓶儿心思的只有被劫走的陈珏。
“你猜?!”似玩笑的俏皮又似不在焉的推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她也没有了早先初见他之时的雀跃。
青梅竹马十年,恋慕他至今十五年,她和他三十年的人生里交织了整整十年,将近二分之一的人生。他可以不喜欢她,不待见她,但他也不能凭靠她的待见,她的喜欢一步一步的得寸进尺、为所欲为。
她把他当做思慕、恋慕的人,他却避她如蛇蝎。这让她情何以堪?
“温雅!”
多年不曾被人唤出口的名字让她神色呆愣片刻,躯体的肌肉也瞬间僵硬。
“温雅。”端木羸脸色阴沉,这个女人,这个险些成为他噩梦的女人,若不是有恩于他的那个人临终前握着他的手祈求他善待她,若不是父亲一而再再而三让他退一步,他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她。
“雅玉在哪儿?”
只要她将□□陈珏的地方告知给他,他会适当的减少对她惩治的力度。
“雅玉……”她呵呵笑出声,声音里带着莫名的黯哑,不闻笑意。“真是个好名字。”
名字好,人也好,好的让她忍不住……忍不住毁了他。
温雅笑弯了眼,不经意的扫过端木羸。他依旧是她记忆中的高大帅气,冷峻俊逸,依旧是她欣赏的老练睿智,依旧是她使尽了手段也无法触摸一丝衣角的端木羸。
“阿弱……”
端木羸身形一震,有多少年不曾听过这个只有俩个人才知道的私密名字,久的让他无法回想半毫。
初见面,他是积弱经年瘦瘦小小的孩童,她是明媚的宛如初夏艳阳的少女。因为世交,她和他的童年交织在一起,少年期交叉平行,直到十八岁那年。
“温雅,你还记得温文吗?”
温雅的神思一阵恍惚,温文……她的那个一卵同胞双生的姐姐,除了她,还有人记得她?
“或许我该问,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温雅陡然回神,端木羸这是什么意思?
“温雅,不,应该是温文。”
端木羸的坚定甚至是肯定的语态让她一滞,他怎么会知道?不自觉,她的疑问脱口而出,等看到端木羸脸上似是而非哂笑,她略有惊慌的缩缩身子。
“温文,世伯为什么会绑架我,温家人为什么只剩下你一个人,而你又为什么顶着温雅的名头行事,你比谁都清楚!”
巨大的恐慌瞬间席卷温文的心上。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这些年,她顶了温雅,代替她,成为她,然后逐步收拢父亲残余的人脉势力,一点一点壮大,直到她有能力和端木家以硬碰硬。
“温文,陈珏在哪儿?”
陈珏在哪儿?陈珏在……
一刹那,温文从端木羸用语言营造的恐慌中脱离,神思渐渐清明。什么时候光风霁月的端木羸开始用这种上不得台面、不入流的手段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端木羸吗?
是吗?
不,这不是她认识的、爱慕的那个端木羸。是了,他们分离了将近十年,就是她也不曾是那个明艳四射,骄傲万分的温文了,何况端木羸呢?
过去终究是过去。她又在执着什么呢?
执着什么呢?
嘣的一声,温文只觉得自己的心层层迸裂,血肉碎裂的痛从心到体,从细胞开始漫延,漫延。痛得她手足无措,无法抵御。
这些年,她靠着心底里的那一点点执拗,那一点点的固执顽强的、执着的活着。
可她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给父亲、妹妹正名?恢复家族荣耀?
对了,是为了端木羸。她恍然的同时又想到端木羸根本不喜欢她,他喜欢的那个还被她绑架关在郊区山体内部的防空洞里呢。
从温文的魂不守舍开始,端木羸一直很有耐心等待她给予陈珏所在之处的真实的答案。等来等去,他也没有等见温文说出陈珏在哪儿。
“急了?”
不再是刻意伪装的温柔婉转,温文此刻根本不符合她的名字,一点都不温文,一点也不温顺。她笑的明艳锐利,眼神敏锐的吓人。“端木羸,这世上居然还有让你着急的人?”
她的一颗心落在端木羸身上,而端木羸的心却落在陈珏身上,陈珏又在她的手上。
这算什么?报应吗?
温文压抑着想要仰天长笑的冲动。“端木羸,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她上下扫视着端木羸,那意味不言而明。
求人?她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端木羸瞧着她那副记忆里不差分毫的肆意,绿眸渐冷。“温文,你当真以为我奈何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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