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番外 作者:吴沉水
Tags: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怅然若失
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如此张扬,却又风度翩然,那些举手投足的张扬和优雅都是有根有据,糅杂在一块浑然天成,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王铮就明白,这种人天生男女通杀,绝对不是他一个书呆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就算是不甘心,他也不得不承认,有这么出色的对象在身边,又同是gay,李天阳怎么可能不动心?
王铮想过,自己应该是恨这个男人的,但奇怪的是,对着这个人,他憎恨不起来。如果一定要将情绪分类区别,他对于书澈,其实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讨厌。
讨厌到,一碰到这种人,就想远远躲开。
这种讨厌由来已久,未必是针对于书澈个人,也未必跟李天阳有关,而是一种动物本能一样的嫌恶,也许究其原因,是于书澈身上散发的长袖善舞的天性,能让王铮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能预想得到这个人只要他愿意,能多么开朗风趣,能讨好许多人,能如何轻易地将他王铮如临大敌一样的交际处理得面面俱到,于书澈,他天生就能讨所有人的欢心。
更确切地说,于书澈的存在,就像为了衬托王铮性格中的缺陷和鄙陋一样,让他显得多么孤僻、不合群、腼腆、懦弱、可怜和无能。
原来李天阳移情别恋的对象是这一类。
王铮忽然就顿悟了,对李天阳,他根本没法去争取,去挽回,哪怕哭哭啼啼,苦苦哀求,哪怕要跟祥林嫂一样重复我们之间有四年的感情。理由很简单,但凡能欣赏于书澈的人,那就意味着能欣赏他所代表的一系列优势,而这些优势统统属于超出王铮能力范畴,王铮没法具备这些东西。
要从这样的人手中捍卫自己的爱情,除非将李天阳的整个价值观扭转过来,可是问题在于,李天阳如果能扭转,能认识到自己的好,又怎会移情别恋?
面对这样耀眼的人,王铮感觉自己陷入一个没办法解决的困境中,他被剥夺了发言权,他想说我其实也有比他好的地方,但在于书澈强大的优势面前,他这些话没办法说出口,就算说出口了,他也没办法被人听见及理解。
于是,他别无选择,只好黯然离开。
现在,这个耀眼的漂亮人物就在离自己不到五十米的地方,隔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王铮几乎能看清他优雅的嘴唇勾起的魅惑人心的微笑。王铮心里一疼,那种久违的厌恶油然而生,他低下头,匆匆走过,在靠近的一瞬间,他听见那个人同样令他厌恶的声音动听地响:“那我怎么才能知道,我朋友有没有在这住院呢?”
那个笑容可掬的前台护士小姐回答了什么没听清,但不久,即可听见女孩被英俊的男人逗得咯咯直笑的声音。
一切都令他厌恶,就在此时,王铮忽然听见一个雄厚低醇的声音响起:“王铮,这边。”
他一抬头,却见徐文耀带着微笑,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正跟人说话。看见他,徐文耀眼睛一亮,立即招呼他过去。
王铮走了过去,却见眼前站着一个腰板挺直,面目严峻的老人,徐文耀带笑跟他介绍:“这是于萱的父亲,于参谋长。于叔叔,这位就是我跟您提到的王铮。”
王铮悚然一惊,忙微微躬身说:“您好,于叔叔。”
于参谋长端详了他半天,几乎要用目光将他从头到脚丈量一遍,才微微颔首,说:“你就是小王啊,不错。”
王铮诧异于这个“不错”何意,他抬头询问地看向徐文耀,徐文耀古怪一笑,却避开他的目光,打岔说:“于叔叔还没吃中饭,小铮,一块去吧。”
“不了,我吃过了,而且我给于萱炖了汤,现在送过去给她喝正好。”王铮举起了保温桶。
于参谋长眉毛一跳,微微一笑,目光复杂地说:“谢谢,让你费心了。”
他的话里话外,似乎有点别的什么意思,王铮揣摩不透,只好笑了笑,想转身告辞,就在此时却听见身后有人问:“打扰了,请问您是王铮吗?”
王铮诧异地回头,却见一米开外,于书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王铮的脊背瞬间僵硬,他警惕地盯着于书澈,于书澈却潇洒一笑,施施然上来说:“您好,看来我没认错人了,我看过你的照片,你跟照片里,区别好像挺大。对了,冒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于书澈,你大概也听说过我,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如果不麻烦,我想跟你聊两句。”
王铮压抑着厌恶,淡淡地说:“对不起,我好像,没听说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写的,晚上看回去觉得很不满意,遂修改了一番,顺了语句,真是惭愧。
说起来还是感谢大家容忍我这么写文,容忍我在一个耽美网文中承载超过它本身的东西,某水没啥好说了,只能再说一句谢谢。
另外有一个消息,本文可能过二十章后会v,这是老规矩了,还是那句话,该弃文弃文,该充值充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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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对不起,我好像,没听说过你。”王铮淡淡地说,“也许你认错人了。”然后,他甚至如免费馈赠一般,微微笑了一下。
这个微笑犹如拿量角器精密计算过,只恰如其分表达出教养,却并不表达亲近。
他看着于书澈脸上耀眼的微笑瞬间沉了下去,脸上肌肉一僵,目光中流露出愠色,居然感到一丝快意。
然后,王铮摇摇头,对自己瞬间流露的幼稚情绪轻轻一笑,抬起头,正对上徐文耀复杂而探究的目光,他的笑容加大,即是抚慰自己,也是宽慰别人,说:“徐哥,我给于萱送汤了,于叔叔,”他又转头,对于参谋长说:“我先失陪了。”
于萱的父亲点点头,挥手说:“快去吧,那丫头醒了的话,没准会想喝口热的。”
王铮微微颔首,迈步前行,朝边上狭长的走廊走去,穿过这里,直接通往住院部边上的小庭院,再越过灌木丛,跨过阑干,踏上曲折的长满藤蔓的回廊,就能到达住院大楼。
但身后很快传来脚步声,于书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气急败坏:“等一下,王铮,请等一下。”
王铮眉头一皱,加快步伐,却在踏上庭院的小草地时,胳膊猛然被身后的人一拽,手里的保温桶险些打翻。
王铮还没来得及转身,于书澈已经尖锐地先声夺人:“我说等一下,王铮,你装没听见很没礼貌吧?还是说,你连跟我聊两句都不敢吗?”
王铮猛然转身,于书澈五官精致的脸近在咫尺,离得这么近,那种张扬的美突然间像被置于显微镜下,失去了比例,自然也令人感到一种奇异的违和感。王铮奇怪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对这张脸没有了最初那种强烈的厌恶,渐渐的,浮上心头的,居然是一种恍然,是发现这个憎恶多年的对象,居然跟自己一样,也不过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也不过一张嘴,就算组合起来多了气势,但却也有可能,在气势之下显出色厉内荏。
而且,你还能清楚地发现,于书澈眼睑下暗藏青色,他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隐隐有血丝,下巴的线条没原先以为的那么优雅,反而偏向冷硬,且上面还有没刮干净的胡子茬。
越往细处打量于书澈,王铮的心就越莫名地,慢慢地安稳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比自己高,也比自己壮,身段容貌风度谈吐在常人标准里,可能确实要比自己强,但不知为何,他忽然就洞悉了这副华丽外表下某些空洞的部分,他想,这不是当初那个令自己恨和畏惧的敌人,或者说,他只是那个当初夺走李天阳的骄傲男人的一个简缩版本。在四年前的记忆中,于书澈是个何等耀眼的人物,他能跟李天阳一样,能干,精明,长袖善舞,运筹帷幄,他们在一块能说自己永远也没办法弄懂的内容,他们能合作,能互相理解,能产生火花四溢的爱。那些,都是王铮碰不到,踮着脚尖也够不着的东西。
但是现在,王铮忽然有种感觉,于书澈就像一座雕栏玉砌的精美楼阁,可换个角度看,其实,也就是头上有片瓦的房子罢了。
“王铮,你这么看着我,要还说不认识我,可有点说不过去。”于书澈勾起嘴角,笑了笑。
王铮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他,默不作声。
“难道一定要我把李天阳的名字报上来?这可不是个好主意,我怕勾起你一些不算太好的回忆。”
王铮心里闷得慌,他微微仰头,吁出一口长气,轻声问:“你来我面前,就是为了说这个?如果你的目的是这个,那真是令人遗憾,我听说过的于书澈,至于这么浅薄吗?”
于书澈眼睛微眯,目光锐利地盯着他,随即低低发笑,说:“你很懂得以退为进,先是假装没听说过我,让我当众出了丑;接着又拿话堵我的嘴,让我接下来不得不斟词琢句。王铮,你有点意思,颇令我刮目相看呢。”
“刮目相看这个词用得有点不妥,它指的是对人有看法上的改观,但我跟于先生您不算有交集,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没必要给对方留下什么印象,留下也没意义,您说呢?”王铮犹豫了一下,指指一边灌木丛旁的长凳,说,“我坐下来不会失礼吧?看起来您的有话要说,需要占用我不少时间。”
于书澈点头同意,王铮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把保温桶规规矩矩放在一旁,双手放在膝盖两边,拍拍自己的腿说:“我有点累,过个年比不过年事还多,您有什么事,请直接说。”
于书澈掏出香烟叼了一根,把烟递过去,问:“抽吗?”
“不用,谢谢。”
于书澈也不勉强,自己点了烟,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忽然一笑,问:“你一直这样?”
“什么?”
“不抽烟,不喝酒,来探病带的还是自己炖的汤,听说你做菜理家还是把好手,不工作,只读书,小时候是个乖宝宝,长大了就是个老好人,是这样概括你没错吧?”于书澈直勾勾地盯着他,微微眯眼,勾起嘴角问,“你自己没想过改变么?”
“变成什么样?”王铮老实地问。
“变得更爷们一点。”于书澈目光锐利,果断地吸了一口烟,说,“你这样,不觉得太娘了?”
王铮轻轻握紧双拳,随即又松开,坦然地说:“我不明白什么是爷们,什么是娘,我专攻文艺理论,学的都是西方哲学,我崇尚自由主义,认为人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我认为社会不应当只有一个标准,比如爷们和娘之类,我不觉得一个只崇拜男性特质的社会有什么进步可言,我甚至不认为爷们就比娘好,罗素说过,社会幸福的本源在于多样化,我觉得他说得没错。”他垂下头,抿紧嘴唇,随即问,“你今天来我跟前,就为了证明我有多糟糕?如果只是这样,我觉得你多此一举。”
他看着于书澈,淡淡地说:“你的蔑视不会影响我的发展,倒是我每前进一步,都是对你这种判断的否定,而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会坚定不移地朝我要的方向前进,所以,”他甚至微笑了一下,轻声说:“从逻辑上讲,你的判断注定是不成立的。”
于书澈认真地端详他,忽然呵呵低笑,又吸了一口烟,点头说:“你确实是个优秀的人物,思维敏捷,不卑不亢,坦白说,我很欣赏你。但是,”他收敛了笑容,说,“在李天阳的问题上,我不会对你让步。”
王铮心头一震,别过视线,涩声说:“我跟他已分手多年,于先生据我所知,仿佛也与他分开了吧?如果这样,你要如何与我无关,无需在我面前示威。”
于书澈脸色一僵,脱口而出说:“你真的见过他。他,他告诉你我们分手了?他现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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