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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仙 作者:ra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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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恩怨情仇

  司马九龙拱了拱田曼迪,示意她看那年轻男人。只见年轻男人单手将面粉袋子往空中一抛,用两根手指夹住,稍加倾斜,那细滑的面粉便顺着开口涌进碗里,紧接着他又单手连打三个鸡蛋,扔掉蛋壳,伸进根手指搅合一通,拿手抹了下砧板,掀开背篓盖子,左手抓出条活鱼,右手抄起把小刀,摔鱼去鳞,剖肚挖肠一气呵成,末了还将那鱼一片为二,先是扔进蛋里搅合,又甩进粉堆里,一抓一捞,他十根手指却不见沾到一丝蛋液一点面粉。此时油锅已热,那两片鱼肉的鱼尾尚在摆动,便被年轻男人下进了锅,顿时屋里哔哔啵啵一阵响。
  田曼迪重新坐下,司马九龙低声道:“这个人不简单。”
  田曼迪让他详细说说,司马九龙毕竟是红棍出身,打得虽是拳击赛,少时也练过几年童子功,遂道:“那袋面粉你估摸着多重?落地时那一声响,我想一公斤总有吧?他光用两根手指就能把它提起来,还有他杀鱼的本事,快得出奇,那鱼到下锅还在活蹦乱跳,还以为自己没死。他手腕上的功夫了得,可能是个拳师。”
  难道马爷让他们来找的是这个年轻拳师?
  一个拳师能帮上什么忙?难不成马爷打的是暗杀叶卜的主意?可这年头谁杀人还用拳,子弹枪火不比拳头肉身厉害??
  田曼迪与司马九龙的眼神同样复杂,她知道他们在疑惑同样的疑惑。这当口,那饭店的女主人兴冲冲地从外面进来了,拍着田曼迪的肩,对她道:“给您问过了,我先生啊也不认识姓马的人,您找那位马先生有什么事?他是岛上的人?”
  田曼迪指指还在炸鱼的年轻人,问道:“那人是谁?”
  “他是我们邻居,家里没厨房,借我们这里的厨房用的,每天都来,煤气费我们分摊的。”
  “鱼要焦啦。”
  年轻男人光顾着往油锅里扔鱼,许久过去,数十条鱼下锅,也不见他捞上一条,司马九龙冷不丁提醒了句。年轻男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又是半分钟过去,他才拿起斜倚在桌边的鱼竿,司马九龙惊道:“难不成他要把那些鱼都钓起来?”
  转瞬,他又奇道:“不对啊!他用的怎么是没钓线的那头?”
  田曼迪紧盯着那年轻男人的一举一动,司马九龙话音才落,那年轻男人手腕向下一压,用那钓竿粗头敲了下油锅,这一下敲得十分之轻,看上去只像是那鱼竿无意碰了铁锅,可铁锅中数十条炸得金黄的鱼片却像是受了巨大的冲击似地从锅中弹出,飞至半空。此时那年轻男人手里的鱼竿又往前滑了几寸,又是不易察觉,望之极轻的一挥,一阵微风拂过,腾空的鱼片悉数落到了灶台上的空碗里,一片叠着一片,工工整整,装了满满一碗。司马九龙目瞪口呆,饭店女主人欢呼鼓掌,尖声道:“怎么样我们这邻居厉害吧?”
  田曼迪沉声道:“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年轻男人炸好了鱼收拾完了桌子,从电饭锅里盛了满满一碗白饭,拿着他的炸鱼坐到了田曼迪边上那桌吃饭。田曼迪打发走了女人,走去给年轻男人斟茶,道:“我们菜点多了,赏个脸吧?”
  年轻男人没有理会,田曼迪放下茶壶,又说:“马贵马爷在自己家遇害身亡。”
  那年轻男人还是无动于衷,田曼迪一咬牙,摸出马贵的遗书放到了桌上,年轻男人的睫毛扇动了两下,塞得满满的嘴里蹦出两个字。
  “开灯。”
  此时天色已晚,海边的夜总是来得这么措手不及。
  司马九龙忙去开了屋里唯一的一盏灯,年轻男人扫了两眼遗书,注意又回到自己的饭碗上,他端起碗大口吃饭,大口嚼鱼,米饭炸鱼吃完,碗里一粒米都不剩,年轻男人拿起马贵的遗书抹了把油光光的嘴。司马九龙看这年轻男人和他年纪相仿,见人说话却一点礼貌都没有,似是有些本领,可他这点本领到底能怎么救义理和,他是不是马爷要找的那个人都还没个准信,他竟拿了马爷的遗书擦嘴!司马九龙气不打一处来,跳到年轻男人面前才要发话,那年轻男人忽然看向他,他眼珠乌黑,满眼的森然杀气,司马九龙一个愣神,仿佛置身两军阵前,他带千军万马杀至敌军城下,敌军只一擂鼓,他三千先锋就已被杀得片甲不留。
  司马九龙摔坐到地上,他自问也是个武斗高手,可这半招未过,他双手双脚就已经抖得不受控制,他甚至连看都不敢再看那年轻男人一眼!
  田曼迪踢了一脚司马九龙,暗骂一声:“这点出息!”
  年轻男人的杀气她也感受到了,若非鲜血横流,杀人不眨眼的场面见多了,她的反应不会比司马九龙好到哪里去。
  此刻,她是真真正正地确定,面前这个年轻男人就是马爷的遗言里要找的救星!
  田曼迪想到此处,双手抱拳,跪到了地上,高声道:“义理和危在旦夕,还望阁下救命!!”
  司马九龙见状,也立即效仿,两人低着头都不敢看那年轻男人的反应,只望自己跪得够久,能用诚意打动他。不多时,两人听到头顶又传来碗筷相击的声音,司马九龙壮着胆子偷瞧了眼,那年轻男人不知何时坐到了他们那一桌上,吃起了蒸鱼和海螺。司马九龙心里一喜,扯了扯田曼迪的衣角,田曼迪抬头看去,喜出望外,才要说话,年轻男人道:“有菜无酒,实在扫兴。”
  田曼迪赶忙从地上起来,喊来老板娘上酒加菜。年轻男人嗜酒,酒量极佳,三大碗白酒下肚,眼神愈发清明,而方才他那双杀气逼人的眼睛,望过去却是一片平静。司马九龙不由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之前那骇人杀气仿佛只是他做了场噩梦。
  年轻男人问田曼迪:“怎么死的?”
  “被人一枪爆头……”田曼迪想到马贵死时的惨状,神色沉痛。
  “马贵今年六十有五,怎么还回来和年轻人抢龙头做?”年轻男人直呼马贵名讳,司马九龙和田曼迪都难掩吃惊,田曼迪再度仔细打量端详他,外头已不见一点光亮,黑得彻底,饭店里唯有一盏灯泡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连桌上的饭菜都照得黑灰朦胧。此前田曼迪只觉得这年轻男人生得一副好皮囊,如今再看,别人的形象都是有光则明,无光则黯,可这年轻男人在这昏昏沉沉,奄奄一息的灯光下却显得比白天时更光亮,更耀眼,也是奇怪 。
  田曼迪给年轻男人添了碗酒,将马贵回国竞争龙头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年轻男人听到叶卜是朱英雄的血脉时,忽地叹息,颇为懊悔地说道:“是我积下的罪,是该来找我。”
  言罢,他打个酒嗝,起身道:“走吧。”
  “走去哪里?”司马九龙脱口而出。
  年轻男人笑了:“叶卜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仇他报了,那该轮到我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说着,他步出小屋,他走起路来脚下生风,转眼就走到了沙滩上。田曼迪和司马九龙付了饭钱后慌忙跟上,田曼迪追问道:“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年轻男人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指着远处道:“路有柳树,时年三十。”
  四周空旷,他这句话却似有群山罩护,生出无数回音。
  司马九龙不知所以,田曼迪也是一头雾水,跟着年轻男人走了许久后她才醒悟,一拍脑门道:“柳树为柳,三十为卅,柳卅!和祖师爷同名同姓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第二章
  当晚,田曼迪就带着柳卅回了云城,她提议他们应即刻去和马成功碰头,商议寻找杀害马爷真凶,对付叶卜的计策。柳卅却道:“累了,等明日从长计议。”
  田曼迪又劝了两句,司马九龙也在旁帮腔,柳卅始终没答应,最后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用急,急不来。”就再没开腔。
  田曼迪虽有不甘,可也不好强求。她力邀柳卅与马成功见面还是想探一探柳卅虚实,这人虽是照马贵遗言在鲨鱼岛珍味饭店找来的,可他毕竟来路不明,既不知根也不知底,对他,田曼迪还是打了千百个问号。权衡之下,田曼迪让司马九龙陪着柳卅先去酒店住下,趁给柳卅登记开`房时小声叮嘱司马九龙,让他暗中注意柳卅的一举一动。
  司马九龙道:“一旦发现有可疑的地方,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曼迪姐。”
  田曼迪走后没一会儿,司马九龙才要带柳卅去楼上套房,柳卅左看右看,一转身,直接走出了酒店。司马九龙急忙上前问道:“卅哥,您对酒店不满意?那我给您再找一间,超五星的怎么样??总统套房,窗户一开,哗啦就是一大片海景。”
  柳卅拍拍裤腿,道:“我有地方住。”
  他走到街上,找来司马九龙问话:“这条街叫什么?我要去朝阳街要怎么走?”
  “这条是海洋大道,朝阳街是在旧城区吧?那走过去可得好久,要不我们打车过去?”
  柳卅道:“不了,想走走。”
  司马九龙给他指了个方向,柳卅迈开步子,司马九龙给田曼迪发了条短信,跟上去问道:“卅哥,您在朝阳街有房子?”
  “朋友的房子。”
  “早知道就让曼迪姐载我们过去了,我看看啊……”司马九龙掏出手机鼓捣了好一阵,道,“导航说走要走两个小时呢!”
  柳卅不以为然,司马九龙道:“那您看要不要先给您朋友打个电话?要是他不在家,那我们不就扑了个空?”
  柳卅朗声笑了:“不用,他肯定不在家。”
  “啊??那我们怎么进去?您有钥匙?”
  柳卅笑着摇头,却不回答,他脚程极快,饶是司马九龙人高腿长,跟在他身后也像是在“追”。这追了半个多小时,司马九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渐渐落了后,喘口气的功夫,再一抬头,不见了柳卅的踪影!司马九龙眼前一黑,连掐自己大腿两把,骂道:“走什么路啊!就该打车!也是个怪人,有地方住之前也不说一声!唉!!”
  他四下张望,看不到半个和柳卅相似的人影,嘴里骂得更起劲,就在这时柳卅却从他身后窜了出来,吓得司马九龙一个哆嗦,忙问他去了哪里。
  柳卅手里拿着瓶矿泉水,递给司马九龙,道:“歇会儿吧。”
  司马九龙气喘吁吁,再看柳卅却是神色如常,脸也不红,说话也不带喘,司马九龙心下汗颜,谢过他后默默坐在路边一个劲喝水。过了许久,听到头顶处飘来句:“就是想走走,看看这里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说话的正是柳卅,声音有些飘忽。司马九龙仰头看他,柳卅正抱着胳膊看着别处,认真追寻他的眼神,他在看的仿佛是朝阳街的方向。
  “您那位朋友……是道上的朋友?”
  柳卅转过头来:“怎么这么问?”
  “如果本来就是道上的朋友,那倒好办,怕就怕是普通人家,清清白白地过着安稳日子,被拖进我们这趟浑水……”司马九龙说得有理有据,到头来声音却越来越小,说得越来越轻,也是被柳卅盯着给盯怕了,说到最后自己都没什么底气了,扭头不再看他,默默喝完了瓶里的水。
  “你说得很有道理,”柳卅笑了,他拍拍司马九龙,又道,“我这个朋友已经死了,他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地走了。”
  司马九龙转了转眼珠,想着顺藤摸瓜趁机打听些柳卅的事,便问道:“莫非从前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柳卅笑着,那笑容很淡,又很深,仿佛凝固在他的嘴角,擦也擦不去。
  “肯定没您爷爷有名就对了!”司马九龙变着法子要套柳卅的话,柳卅却反问他:“我爷爷?”
  “对啊,义理和的开山祖师爷柳卅柳爷啊!您和他取一个名字是他的主意?”
  柳卅哈哈大笑,大步往前走,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自言自语道:“对,对,和我爷爷同姓又同名,三代单传,柳家独苗,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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