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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魔+番外 作者:吴沉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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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海峰为难地说:“这个……”
  
  “阿伯,你的船上出了谋杀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严重性,”黎承睿板着脸说,“现在你就是头号嫌疑人,除非你配合警方早日抓出真凶。”
  程海峰还没说话,他的长女已经惊叫起来:“老窦啊,头号嫌疑人吔,你当开玩笑的吗?快跟阿sir说谁要买你的船,说完了我们好早回去,David还在兽医那等着我去接呢……”
  
  程海峰怒道:“整日就只记着你那条狗,那是畜生不是人!一点情谊都不讲,你真是……”
  
  黎承睿打断他,微微笑着问:“阿伯,你还是告诉我吧,谁对你的船有兴趣?”
  程海峰犹豫了一会,才说:“其实就是我的老友老黄,他想买下来给他儿子当谋条出路,阿sir,老黄一家人我认识了几十年,都是正经人家,不会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
  
  黎承睿让周敏筠记下该人的姓名,点头说:“谢谢,有需要我会再找你。”
  
  他跟周敏筠使了下眼色,周敏筠微笑上前对那父女二人说:“谢谢你们合作,两位请跟我来,签个名就可以走了。”
  
  黎承睿目送周敏筠与那二人走远,回头对身边的阿Sam问:“你觉得怎样?”
  “这个凶手很狡猾。”
  “除此之外呢?”
  “不是冲动型犯罪,应该是谋划许久的,”阿Sam说,“大概连选择这里实施犯罪,都经过他的慎重考虑。”
  “是的,我也这么觉得,而且他显然是蓄意的,一定要陈子南死。”
  “没错。”
  “但为什么是陈子南呢?”黎承睿思考着自言自语问,“他只是个中学教师,长相也很普通,收入一般,没有欠债,平时也没听说跟谁结怨,朋友夸他是老好人,太太说他是好先生,连学生都赞他一句和蔼不乱骂人,这样一个人,到底有什么落入凶手的法眼?难道这只是随机的选择被害人?”
  
  “我猜不出。”阿Sam老老实实地说,“阿头,你不是经常说证据决定推测么?在进一步证据出来前,我想我还是不要乱猜的好。”
  
  黎承睿笑了,拍拍他的肩说:“你看到这个船舱没有?”
  “看到了。”
  “什么感觉?”
  阿Sam思考了一下说:“很空,很干净。”
  “简直干净得不正常,所有的角落都像被人好好打扫过。”黎承睿笑了笑说,“我猜,凶手在弄死陈子南后,一定很用心地清洗过这里。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不想给警方留下线索?”
  “有可能,”黎承睿摇头,想了想说,“但我却感觉,这个凶手这么做与其说消灭证据,不如说,他不能忍受一间屋子溅满血迹,污秽肮脏,他就像是个有洁癖的人。”
  
  “洁癖?可是陈子南的死法很血腥啊,被狗活活地一片肉一片肉撕扯下来,这个人没准就在一旁欣赏观看。如果他有洁癖,为什么能忍受一个人死得血肉横飞,支离破碎?那样收拾起来岂非很麻烦?”阿Sam皱眉说,“我觉得挺矛盾的。”
  黎承睿沉默不语。
  
  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或者,在他眼里陈子南就像一个污渍,需要狠狠洗刷掉呢?”
  他们俩同时回头,却看见黄品锡一脸痞笑,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黎承睿笑了,过去照他肩膀来了一拳,说:“不是放了你假么?”
  “我事业心重,没办法,送女儿到机场后又转回来了。”黄品锡笑嘻嘻地回了他一拳,问,“这就是现场了?”
  “嗯,”黎承睿有了经验丰富的老友兼下属回来,心情极为愉悦,他拉着黄品锡到血迹处说,“我估计被害人就是在这里被狗咬死。”
  “好大一摊血。”黄品锡蹲下来,拿过探照血迹的电筒,仔细看了看地面,自言自语说。
  
  “可不是。”黎承睿也蹲了下去,皱眉道:“血迹从墙上一直留到甲板,难道陈子南被吊起来过?可为什么血迹只溅到这……”
  黄品锡问:“阿睿,陈子南的尸体被发现时不是双臂张开么?”
  
  黎承睿眼前一亮,立即顺着血迹往墙壁上找,自言自语:“被那样起来的话,这里就必须有个支架或钉子……找到了。”
  
  他站起来,指着墙壁上一处微不可见的擦痕,说:“这里曾经竖起一个支架,陈子南是坐着或跪着被绑在这被狗咬死。他双臂张开,感觉就像受刑,哎,这种受刑姿势我怎么觉得这么熟……”
  “二战前日军枪决本部军人及叛国者就是这样,”黄品锡淡淡地说,“弄一个矮十字架树在地面上,命受刑者跪下,绊住起双手,要不要蒙上眼睛我不记得了,然后执行枪决。”
  
  阿Sam佩服地说:“品叔你行啊,这你都知道。”
  黄品锡笑嘻嘻地拍他的肩膀说:“那当然,你品叔我是什么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五行遁术无一不精……”
  “行了吧,这不是前几日电视上播过的美国国家地理频道做的纪录片吗,”黎承睿瞪了他一眼,“我也看了,我说怎么那样眼熟。”
  黄品锡厚脸皮,无所谓地摸摸鼻子,说:“那也证明我好学上进,终身学习。”
  “去去,是陪你女儿看的吧?”黎承睿揭穿他说,“就你,要不是陪女儿,宁愿看粤语长片都不会看这些。”
  
  黄品锡嘻嘻哈哈地问:“那你呢?督察大人?你是陪阿珊看的吧?你呀,迟早也是个老婆奴。”
  
  黎承睿笑容一僵,随即岔开话题说:“可这也不能说明凶手恰好就看了那集电视,因为整个杀人事件是策划良久的,最终受刑方式的选择一定具备强烈的象征意味,是整个杀人仪式的升华,凶手不可能因为随机地观看了一个电视节目就下这个决定。”
  
  黄品锡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点头说:“没错。”
  
  “十字架在基督受难之前,并不是神圣的象征,相反它是处决死刑犯的刑具。在波斯帝国、大马士革王国、迦太基、古罗马都广为流行,”黎承睿站了起来,拍拍手微笑说:“因此我们要找的人,是一个受过教育,智商高,有洁癖,可能生活上很自律,可能兼具信仰的人。”
  “还有,他具备一定的外科常识。”黄品源眯了眼说,“你们别忘了,凶手在陈子南声带上划的那一刀,一般人做不到这点。”
  黎承睿笑了,拍拍黄品源的肩膀说:“你明天去查查那个想买船的人。”
  
  黄品源点点头。
  
  黎承睿转头对阿Sam说:“你去追一下信义会这条线,有信仰的人,可能是有天主教背景。如果有又受过医学训练的,立即报告我!”
  “Yes sir。”阿Sam立正说。
  
  “辛苦大家了。”黎承睿朝在场的警员点点头,正要说两句客气话,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黎承睿接过,说:“喂?”
  “阿睿,”电话里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在忙啊?”
  黎承睿瞥了眼身边的人,压低声音走出船舱,温和说:“珊,怎么了?”
  “没事,你要在忙我先挂了,等会再打也一样。”
  
  黎承睿看着远处的渔火,忽然觉得对未婚妻涌上一阵愧疚,他哑声说:“差不多忙完了,有事你说。”
  “哦,”对方笑了说,“过几天你有空吗?我想去医院做检查,你陪我。”
  “检查?你怎么啦?”
  “不是,我们不是要结婚了吗?我妈咪的意思是,我们俩在结婚前最好都做个详细的检查,有些事,也好心里有底。”
  黎承睿闭上眼,又睁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说:“好。”
  
  电话那端的未婚妻一下高兴了,扬着声音说:“那就约下周四好吗?我先预约。”
  
  “嗯。”黎承睿答应了,随后说,“珊,其实检查这种事,并不重要。”
  
  对方沉默了一下,随后柔声说:“我知道无论什么结果你都不介意,放心,我同样也不会介意你。”
  “嗯。”黎承睿勾起嘴角,说,“那你早点睡。”
  “好,Bye。”
   
 
6、第 6 章 ... 
 
  黎承睿没想到,只隔了三天,他就接到林翊的电话。
  
  电话打来时他正在指示组内的探员配合扫毒组做一次大的行动,起因是他们的线人爆料说最近会有毒贩与帮会交易毒品,像这样的跨组合作经常发生,两组同事彼此也很熟稔,无需客套。指挥这次行动的主角是扫毒组,黎承睿不便去争功,只做配合即可。
  
  这天,他手头也接到新案子,新村那有户外来员工发生家庭惨案,丈夫与妻子发生口角后不慎将妻子推下楼,摔成脑部重创,性命垂危。这样的案子最容易被媒体捕风捉影,写成煽情伦理惨剧,所以办案的警员不仅要工作,还得防止媒体擅闯乱拍乱写,即便有当地警局通力合作,黎承睿还是忙得焦头烂额。
  因此,当他的电话响起时,他还以为是手下又出什么状况,大声吼说:“怎样?有事快讲!”
  
  电话那端却沉默了,黎承睿怒道:“别以为不出声我就查不出你是谁,再不出声信不信我告你妨碍公务?!”
  
  那边这时才迟疑着有少年的声音,柔软而呆板,似乎受到惊吓,小小声地说:“喂,黎,黎sir吗?”
  黎承睿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似乎有种强烈的电流飞窜全身,心跳莫名其妙加快,他足足呆了五秒钟,才说了声:“喂,我,我是黎承睿。”
  
  “黎sir,对不起啊,我是林翊,嗯,就是,就是你前几日帮过的那个,玛丽诺教会中学,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黎承睿有些急促,开口才发现自己居然声音发颤,他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平复心情,说:“我当然记得你,怎么啦?怎么会这时候给我电话?”
  林翊似乎有些奇怪,平板地反驳他说:“你说过可以给你打电话的。”
  “嗯对,我说过,”黎承睿笑了,柔声说,“你随时可以给我打,有事没事都没关系,我那么说只是担心你又遇到什么问题。”
  
  “嗯。”林翊似乎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随后补充说,“没有遇到问题。”
  黎承睿笑容加深,说:“那就好,这几天都有按时放学回家吗?”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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