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时 作者:朱夜/red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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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有拨号,门便响了。
方文涛放下电话:“请进!”
郑怀德推门而入。
方文涛急忙问:“怎样?”
郑怀德说:“保卫科想陪他们吃饭,他们拒绝了,在小食堂的包房里吃盒饭,还坚持付了饭钱。”
方文涛叹道:“那么就是说他们下午还要调查下去。他们一共问了多少病人和家属?”
“很多。愿意主动来谈的他们都接待。不会少于20人。”
“他们下午还要干什么?”
“我已经提醒他们病人要睡午觉,请他们不要妨碍病人中午休息。我看他们可能会开个讨论会。”他顿了一下,“我觉得他们之间也有分歧。”
“哦?‘也’有分歧,是么?”方文涛沉郁了一个上午的眼中突然出现一丝调侃,随即又恢复原样,“你的态度,到底怎样呢?”
郑怀德望着桌上的电话,没有支声。
方文涛转向窗边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新大楼3年后可以投入使用。那时,我应该已经退休了。到时候人家想起方文涛这个人,会说什么呢?如果人家每一次看到我们的新大楼就会赞叹,每一次赞叹就会想起我,”他转过头来盯着郑怀德的眼睛,“那么无论那时身在哪里,我都心满意足了。”
2月18日 中午12点15分
小食堂的包房里,圆桌面上警察们吃着午餐盒饭。
一个下级警员说:“队长,为什么不逮捕那个保险公司的人?”
赵强低头大口吃着肉糜粉丝:“证据不足啊!哪能随便拘留人家?”
“可是我看他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又扯东扯西地说不清不在场证据。说实话,我最讨厌这种公司里的白领。就知道赚钱,自以为高人一等,一点也不老实。”
“呵呵呵,”陆凉说,“这种论调倒是很新鲜。”
陈涛生补充说:“没有不在场证据,也没有动机。如果季泰雅被谋杀,意味着保险公司必定要赔钱。如果受益人谋杀被保险人保险公司还能不赔,保险公司自己谋杀被保险人又是为了什么?”
赵强说:“不过,我也有怀疑。我们聚起来问了他那么多时候,他就是不肯说他昨夜在干什么。哪怕和季泰雅的死没有直接关系,可能也有间接关系,比如说他看到了什么。也有可能他在干其他的违法犯罪事情,所以才会害怕。”
“监视他么?”陈涛生问。
赵强说:“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很缺人手。”
陆凉说:“把这个留做轻度可疑,先继续排查其他线索吧。如果能留出人手就争取监视他几天。我们来碰一下手头的证据。小赵,小刘你去车上和总局联系一下,看看查询有什么结果。”
赵强和刘志高匆匆走向停在外面的警用面包车。在和总局联系过后,他们下车回餐厅。刘志高指了指行政楼:“从这里穿过去吧。应该会近一点。”赵强点头同意。然而他们走了两个拐弯就开始后悔,斑驳的地板似乎哪里都一样,从走廊气窗里射入的日光把地板分隔成不规则的一块块,而日光又被多年前留下的不同风格的木窗框和铁窗条分隔成不规则的一块块。赵强手中开始渗出汗水。“糟糕!”他心想,“我们迷路了。”这样想着,他们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然而,最终他们还是停了下来。
日光消失了。他们来到了大楼的正当中,没有任何窗户的地方。
刘志高的眼角闪过一个无声无息的身影。他转头去看,目光正和一个左额有一块胎记的穿病房衣服的男孩相对。他愣了一下,正当他要喊叫的时候,脚边的管道中“噗”地喷出一阵水蒸气,接着管道里传来气流涌过的空洞的隆隆声。他回过神来,只听赵强招呼道:“阿姨,要到餐厅从哪个门出去?”
被问话的卫生员不仅很热情地给他们指路,并且给他们带路。
刘志高悄悄问赵强:“刚才你看到什么了?”
“旧房子。怎么?还有什么?”
刘志高打了个寒战,低头说:“没,没什么。”
走出行政楼仿佛重新回到活人的世界。他们很快找到了餐厅。
收拾掉饭盒的圆桌暂时变成会议桌。警员先汇报了勘查现场的结果,然后是访谈病人、家属、值班医生、护士和卫生员的信息,全是一堆支离破碎莫衷一是的琐事,没有什么真正值得注意的线索。接着陆凉讲了在医务科的发现。
陈涛生说:“我觉得这是到目前位置最有价值的一个线索。从电话总机提供的单子上来看,这个电话确实是今天凌晨三点多拨出过的。这个时候打人家的手机,必定是有特殊的理由。既然季泰雅死了,那么只能等瞿省吾来解释打这个电话的理由。如果他对此没有合适的理由,也不能说明他昨夜在哪里,在干什么,那么他就是高度可疑的对象了。”
“等一下,”陆凉说,“你怀疑什么?”
“我怀疑瞿省吾参与了季泰雅的死亡。”
“你怀疑他杀了季泰雅?”
赵强插道:“不对!那还是得要理由才行!”
陈涛生说:“所以我们应该监视他。如果他不说实话,又不监视他,怎么才能找到理由呢?”
赵强反驳说:“照你这么说我们应该先把这几天从这个电话打出去的对象都检查一遍,然后检查医院里电话簿上每个人昨夜的行踪。那怎么可能?哪里有这么多人手?”
陈涛生压低声音说:“我查这件事情几个月了。我在里面闻到了钱的味道。保险公司和钱的关系最密切。再说他并不只是没有不在场证据。请你不要忘记那个电话是什么时候打出去的。”
赵强说:“我没有反对你的意思。只是,从常理来讲,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季泰雅之死有他杀的倾向。恰恰相反,所有证据都指向自杀。就象你说的,你调查了几个月了。这不正是自杀的压力来源么?假如他是清白的,却被无缘无故调查了几个月,而且越调查,调查者就想得越多,然后越以为这个倒霉蛋确实做了什么。”
陈涛生压着怒气说:“赵警官,你把复杂的事情想简单了。”
赵强有点不满地说:“是呀。我们这种人只有大专水平,当然没有人家读书多的人头脑灵。现在为什么事情越来越难做?就是因为人家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了。”
陆凉摆手说:“好了好了,我们确实要好好分析一下,季泰雅的死是不是真的有谋杀的可能。我想我们有一个很明显的线索--保险费。他的保险费这么巨大,当然需要特别注意。他的保险受益人中有一个人和他没有亲戚关系,这个人叫朱夜。总局有这个人的消息了么?”
赵强答道:“刚联系过。还在查。再等一会儿就会有结果。”
陆凉说,“哎!我肯定是看到过这个名字的。为什么突然想不起来了呢?真该死!”
24小时 中午 1
另一个姓王的警员突然说:“啊?朱夜?你是说朱夜?”
“对呀!”赵强惊喜地说,“你知道?”
“怎么不知道?我刚才还在医院里看到他。”
瞿省吾在普济医院对面的快餐店点了一份常吃的炒面。面在嘈杂的空气中慢慢失去温度。他没有动过一口,只是用筷子搅着奉送的汤里的紫菜,看着紫菜奇怪的漩涡,一个人发呆。
突然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他突地一跳,差点把汤打翻。
“你看到他了?今天?你在哪里看到他?”赵强一叠声地追问道。
老王吃惊地说:“就在现场附近走过去。这小子,我招呼他还不理我。可能是没看到我吧?要是那时我就知道你们都在找他,我肯定无论如何叫住他。”
“他是谁?你怎么会认识他?”所有人的身体都倾向老王的坐位,几乎要撞到一起。
老王更加吃惊:“呃?你们没一个人认识他?怎么会这样?”
“你不要吓我好不好!”瞿省吾气呼呼地护着自己的西装,“我已经没有替换的衣服了!干洗要一星期才能拿!”
那人警惕地四下张望,没有回答。
瞿省吾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盯着我?”
“我需要你帮助。”那人的视线回到瞿省吾的脸上来。
瞿省吾瞪大了眼睛气哼哼地说:“靠!又来这一套!我说你有完没完?我今天被你吓了3次了。先是在病史室,然后是得肝病死掉得人,然后又是这里,难道你这个人是我的克星么?生肝病死掉的人是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话长。我有时间了会一点一点告诉你。现在能不能帮我件事?”
“等等!”瞿省吾高举双手说,“为什么总是你在说‘帮我一下’,朋友,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首先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找到我?你究竟为了什么事情而来?”
那人略略顿了一下,再次四下望了一圈,压低声音说:“我叫朱夜。我是季泰雅的大学同学。泰雅是被杀死的。我可以肯定。”
“证据呢?”
“现在还没有。”
“那就不要来浪费我的时间。”瞿省吾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准备继续吃饭。
“你听我说。”朱夜拉住了他的袖子,“只要检查他的尸体,我想会有证据。但是我现在没法直接去检查,所以需要你帮忙。”
“什么?检查一个摔烂了的人的尸体?”瞿省吾感觉自己的胃象块湿毛巾一样被绞了起来,“朋友!你这么做最好是有些特别的理由!”
“我有充分的理由,让我来慢慢告诉你。请你耐心一点听,因为现在你是唯一可以帮助我的人。”
老王说:“他是法医呀。”
陆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呵呵笑起来:“哦!怪不得我觉得名字这么熟。可是我好象没有见过这个人啊!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老王说:“他这个人30来岁,中等个子,不戴眼镜,头发很密实,不太爱说话,好象也没见他在局里有亲近的朋友。你们真的都没见过他么?”
在座的警官除了陈涛生以外一一开始摇头。
老王补充说:“听说他以前是个伤骨科医生,后来在刑事科学研究所读研究生,那时我在别的组办伤害案,他跟着李主任在我们这里做过课题。所以我和他打过交道。”
陆凉说:“那就奇怪了,我怎么没见过呢?我在重案组老胡手下也呆过很久的。”
老王说:“后来他毕业的时候李主任退休了,他就被派去做实验室,从来不下现场。一般只在法医鉴定报告上看到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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