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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在家住了三天，三天时间全部用来社交。

 

    冷清的房子依旧冷清着，启太穿着硬邦邦的西装礼服，坐在车里，随父母奔赴一个又一个宴会。

 

    作为好孩子的范本，作为交际的话题，被各种人夸赞。

 

    “狱门庭家的小少爷真是厉害呢。”

 

    “年龄这么小就已经能够解出这么难的题，真是聪明呢！”

 

    “丝毫不输给他哥哥哦！”

 

    “狱门庭夫人真是教导有方，我们都很羡慕呢！”

 

    各种夸赞，各种奉承。

 

    来自各种人，各种心思。

 

    唯独没有父母的称赞。

 

    最希望得到肯定的那两人，只对启太说，钱够不够。

 

    启太很失望。

 

    或许是自己表现得还不够好吧。

 

    但，明明美和子阿姨说自己很了不起，父母一定会感到骄傲的啊。

 

    为什么，却听不到他们的表扬呢？

 

    ---

 

    十一月中旬左右，佐藤家。

 

    优从床底搬出了那个铁罐子。

 

    “攒齐了？”启太问。

 

    优点点头，将钱全部倒出来。硬币散落，有几枚滚到房间一角，优小跑过去，拾起来，像是在追寻珍贵的宝物。

 

    他和启太一起将零钱整理好，十个一组用报纸包在一起，小山一样堆了一地。

 

    优咬着嘴唇，又露出为难的模样，启太明白他的意思：“是啊，这样子交给青山老师的话，他也会很难办…有了！”

 

    启太将所有钱放回铁罐子，拉着优跑出家门。

 

    社区的便利店有三家，此外还有不少别的商店零售店，启太裹着厚厚的棉衣，拉着优一家家跑过来，将那些整理好的，五百元一封的硬币全都换成两千元的纸币，接着又跑去商业街，将两千元纸币换成万元纸币。

 

    最后，优怀里的铁罐子空了，口袋里多了一沓整整齐齐的纸币。

 

    启太笑：“这样子，青山老师也方便了！”

 

    优低头数了一遍钱，小声说：“你真聪明…”

 

    “什么啊。”启太有点失望，“还以为你会说谢谢之类的——总之，赶紧回家吧，外面真冷！”

 

    “嗯。”

 

    优将钱小心放好，跟在启太身后往家跑去。

 

    第二天，启太正在写字，教室门忽然打开，青山老师领着优走进来，身后跟着美和子。

 

    启太将笔放在一边，冲优挥手：“这边！这边！”

 

    青山老师露出微笑，将那个还有些拘谨的小男孩推过去：“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哦。”

 

    优抱着一个红格子布袋，走到启太旁边，小声说：“妈妈早就知道我在攒钱的事…青山老师也知道。”

 

    “那不是很好吗？”

 

    “哪里好了…”

 

    “如果他们不知道，就会追问你这些钱的来历，到时候你怎么解释呢？”

 

    优不回答，耳朵尖有点红。

 

    启太回过头，透过纸门的缝隙看见青山老师与美和子站在走廊上说话，美和子脸上洋溢着笑意，但与平日见过的不同，是另一种幸福的笑。青山老师明明比美和子高出很多，却使劲儿低着头，像是要将自己高大的个子压成地藏菩萨一样，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不自然。

 

    “你在看什么。”

 

    优扯了扯启太的衣袖，启太立刻移开视线：“没什么。门没有关，觉得有点冷。”

 

    “哦呀，启太酱是最怕冷的！”旁边一位学写字的白领听见启太的话，上前将门关上，启太报以微笑：“多谢了，铃木姐姐。”

 

    “真乖！”

 

    似乎是因为平日里被叫阿姨的次数太多，遇见启太这样聪明乖巧的孩子，铃木明日香喜欢得不得了。

 

    启太又问优：“你今天刚来，这里虽然有写字的纸，但是毛笔要自己带。你的笔…”

 

    “有。青山老师送了我一支。”优低头从布袋里拿出一个绒布袋子，里头装着一支毛笔，乌亮发黑的笔身，圆锥形没有丝毫杂质的笔头，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出是上品。

 

    “据说是老师小时候学写字，他爷爷送给他的。老师交给我，让我好好学习。”优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彩，启太想了想，说：“邀请青山老师一起吃饭吧。”

 

    “嗯？”

 

    “因为，送你毛笔了不是吗？”启太说，“而且，青山老师做饭那么难吃，他——”

 

    “才不！老师只不过是——”

 

    “啪！”

 

    门开了，青山和夫低着头走进来，脸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红。

 

    优张了张口，没说出声，启太无奈，拉着优的手跑过去：“青山老师！今晚一起去佐藤家吃饭吧！”

 

    “哎？”

 

    青山张皇失措，优鼓起勇气：“毛笔的谢礼！”

 

    青山愣了一瞬，眼前一亮：“这个理由好！”

 

    “老师答应了？”

 

    “下课后就去！”

 

    看着这两人，启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真是迟钝的人啊。

 

    当晚，书法课结束之后，优迫不及待收拾东西，等着青山老师。

 

    “我先去了！”启太换好鞋子，站在门外，“我去和阿姨说一声。”

 

    青山的脸又红了，生锈机器人一样点着头：“麻…麻烦了！”

 

    启太跑回佐藤家，从门口盆景下摸出备用钥匙打开门：“美和子阿姨！稍后青山老师要来吃晚饭！”

 

    “砰！”

 

    厨房里传出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

 

    启太立刻跑进去：“美和子阿姨？”

 

    “没，没什么，刚才走神了…”

 

    美和子立刻起身收拾厨房。

 

    厨房里堆满了各种食材，看样子像是精心准备过的，启太明白了，原来在优和自己邀请之前，美和子阿姨已经开口了啊。

 

    启太突然觉得很开心：如果这两个大人在一起的话，那么优就有了新爸爸，而且对方是优最喜欢的青山老师。

 

    “妈妈！我带青山老师回来了哦！有没有做你最擅长的菜呢！”

 

    优那兴奋到能听出破音的喊声从玄关传来，美和子一面回答着，一面继续忙碌。

 

    启太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美和子。

 

    果然不一样。

 

    那略带苦涩，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的笑容，和之前任何时候见过的笑容都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标题以优的视角拟定。

 

    

 

    第3章 大人世界的生存规则

 

    

 

    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青山老师与佐藤母子之间的互动越来越多，启太越发觉得，如果他们是一家人的话，该有多好——他们现在，俨然已经是一家人了。

 

    在启太的期待下，又一个周六终于降临。

 

    坐在车子里往青山和夫的书法教室去的路上，启太手捧着高桥大叔烤制的松糕，想着要怎样制造借口，让青山老师再去佐藤家，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像启太预料的那样顺利。

 

    “我写完了。”

 

    优低着头，将纸交给青山老师，青山老师看着他，欲言又止。

 

    优低垂着脑袋，回到自己位置上，对启太说：“妈妈说，今天去我家吃晚饭也可以。做了你爱吃的青花鱼味增汤。”

 

    说完，优拖着布袋，垂头丧气离开。

 

    这是怎么了？

 

    启太看看青山老师，他也很烦恼的样子。

 

    启太没了心情，剩下几张字都写得乱七八糟，交给青山老师，他看也不看，随手放在一边。

 

    启太更加担心：上周不还商量着一起去游乐园之类的吗？难道自己不在的这五天里，他们吵架了？

 

    走出教室，启太没有直接去佐藤家，而是去了附近超市。

 

    他想要先找个附近的居民问问。这个时间，有不少社区居民在超市购物，也许能遇上一两个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