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阁往事 作者:圣光忽悠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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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在了啊。
失去双亲后,许戈在众多认识不认识的亲戚间辗转流离,被推搡了四年。那段时间他学会忍受,学会虚假的笑容,学会把一切埋藏在心底。
后来,他来到沈家。
沈家夫妇对他很好,远远超过一个表外甥所能得到的。他感激他们,同时对他们的打算也心知肚明——杜春生沈婷婷时落下病根,这辈子不可能再生育,自己将来会给他们养老送终。许戈来的太晚,他们之间,始终缺了一层亲昵。
许戈十一岁那年,他遇到张宇空。张宇空于他,如兄如父,如师如爱。
他爱上久违的温暖,爱上张宇空,如同飞蛾扑火。
如今,他失去了他。
许戈把自己的一切藏得严严实实,远走他乡。
填完志愿,离开张宇空后,他背着自己寥寥几样东西,挤上了南下的火车。
许戈在一个打工者聚集的大都市下车,投奔一个远方表哥。仗着长得清秀,手脚又利落,许戈找了个包吃不包住的饭店打了两个月的工。饭店早十晚十,白天忙乎一整天,晚上跟表哥和他三个工友挤在一间十来平方的小窝里打地铺睡凉席。
服务生并不轻松,一天下来累得只想瘫在地上倒头就睡。许戈却睡不好,时常惊醒。惊醒时,他会想张宇空,想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想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
想起张宇空时,许戈心里就堵得发疼,他自虐般强迫自己回想,像回放一部记忆中的老电影一般,一点一点,一帧一帧,把张宇空的一切一次又一次刻进脑海深处。
许戈想到刚认识张宇空时,他帮沈贵扶着梯子,自己在旁边做作业,他揉着自己的头发,温暖的笑着,邀请自己去他家做作业;许戈想到最后一次拥抱张宇空后,张宇空长出一口气,凑在他耳边极其暧昧的说:宝贝,你弄死我了。
想着想着,许戈就流下泪来。他一面默默用衣服捂着眼睛,一面自暴自弃的想:活该!
第二天,他就顶着两个熊猫眼去上班,借大堂经理的粉饼擦上一圈遮掩。
两个月后,许戈辞职时,大堂经理颇为依依不舍,还送了他一瓶不错的粉底液。
上大学后,许戈找过各种零工,刷过盘子,卖过衣服,带过家教,最后固定为晚上在步行街摆摊,周末白天带两份家教。
一年后,许戈拿着以前抄来的卡号,向张宇空卡上汇了一万块钱。
他觉得,自己欠张宇空的,永远还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再聚空阁
作别十年后,张宇空回到老宅,再一次踏进这间阁楼。晶莹的灰尘在透过窗的金色阳光下飞舞,阁楼里的一切似乎镶上一道金边。一切一如往昔,时光停滞在十年前那一刻,似乎连书本的位置都未曾挪动过。
张宇空推开了窗,温热的风带着清新的气息扑进来,卷走了近乎腐朽的霉味,吹起那一层薄灰。
窗外,沈贵家的小院已经变了样,原先摇摇欲坠的瓦房已经换成了简简单单的两层小楼,院子里也铺上了水泥地坪。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许戈时,他从漏雨的屋子里跑出来,窜进厨房,抱着一堆盆盆罐罐抗洪抢险,活像一只泥地里的小猴子。
十年了啊,不知不觉中,距离最后一次见到许戈已经十年了。张宇空转过身来,靠着窗台,背着光看着阁楼里的一切,阁楼还是那个阁楼,只是,物是人非。
忽然,张宇空的瞳孔缩了片刻。
十年之久,这屋子里竟然只有一层薄灰,墙角里的蜘蛛网也只有寥寥数张,蛛丝依然透明,完全不像是多年未曾打扫。
除了自己,难道还有人来整理?
楼梯咯吱咯吱作响,有人进了这座房子,是小偷?还是……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阁楼门前。张宇空猛然拉开门,一张带着些错愕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昔日瘦瘦小小的小猴子已经长成了大人,虽然不算高,却十分挺拔。他穿着简简单单的浅蓝色短袖T恤和浅色牛仔裤,左手扫把右手拖把,背后衣服里还斜插着一只掉了毛的鸡毛掸子。昔日的一张小圆脸拉成长方,大大的眼睛也显得小了些,嘴唇长出了棱角,下巴有些微青——完全是个英俊的大人了。
张宇空怔怔的看着这张有些陌生的脸,眼前的人和许戈小时候的样子渐渐重叠起来,他几乎忍不住想要抚摸眼前的人。这一刻,他才明白,他从未真正恨过许戈,只是思念,深入骨髓。
许戈没有想到,他难得回来,照例来打扫,竟然会迎面碰上张宇空。
他楞了片刻,张宇空看他的眼神渐渐意味不明,他坦然迎上张宇空的眼神,露出一个笑容:“张宇空,好久不见。”
张宇空的眼神有一瞬的慌乱,随后,他也笑了:“好久不见。”
两人面对面坐在阁楼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仿佛他们不过是许久没见的老朋友,仿佛他们之间,未曾有过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
他们聊了很多,从熊迪到马佳佳,从余季连到沈贵,这十年里遇到的人,遇到的事,聊到彼此的囧事时,相对莞尔。两人始终默契的回避着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好像彼此只是多年未见的老熟人,谁也不曾提起,仿佛从未发生。
张宇空已经是副处级别,虽然比他自己期望的低,却已经相当难得。许戈毕业后进了一家设计院,供着沈婷婷读到大专毕业。不知道谁先提起了各自家庭近况,许戈装作不经意的问起:“家里是小少爷还是小公主?改日得把礼物补上。”
张宇空静静看着他:“没有。”
“嗯?这么晚还不要孩子?嫂子今年芳龄?太晚再要小孩对身体不好。”
“我还没有结婚。”
许戈楞了:“怎么?眼光太高,没瞧中的?”
张宇空笑了:“是人家瞧不上我。”
许戈莫名的感到一阵失落,讷讷的应了一声:“哦。”
“你呢?”
“我?”
“结婚了吗?”
“我啊,沈叔总想把婷婷和我凑做一对。说婷婷太没出息,只有交给我才放心。”
张宇空心里发酸,不动声色的道了声:“恭喜。”
许戈忽然笑了,依稀还是少年时的模样,眼睛弯成一条缝,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小白牙。他说:“恭喜什么?婷婷就是我亲妹妹,我可不能害了她。”
“害了她?”
许戈忽然深沉起来,他缓缓的说:“是啊,我不爱女人,那不是害了她?”
张宇空觉得喉咙发干,胸口发酸,他状若不经意的说:“我也是。”
“嗯?也是什么?”
张宇空没有回答,他深深的看着许戈,目光里的意味说不清道不明,满含压抑。
许戈的脸红了,他仿佛又回到十二年前,在张宇空的目光下手足无措。
那时候,张宇空向他伸出手,他抓住了,那么这一次呢?
他从来没有想过,还会再遇见张宇空,即使遇见,也只设想过种种不堪的场面。
相遇以来,张宇空平和的超乎他的想象。这一次,他可以抓住什么吗?
他试探的伸出一只手,带着点疑问看着张宇空。张宇空的目光变得深邃,十年来,他把许戈埋在心底,不敢,也不愿想起。如今,他猝不及防的遇见许戈,他才发现,原来满腔怨愤下深埋的仍旧是入骨的思念与期待。许戈的手微微抬起,悬在半空中,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原本想要追根究底的心思瞬间淡了,原来,自己想要的,不过这么一个人,一双手而已。
张宇空握住了他。
暌违十年的温暖淹没了许戈,作别十年的心悸攫住了张宇空。这一刻,什么过去,什么将来,什么真相,都不再重要。只有眼前的人,和手心里的温暖,构成了全部的世界。
后来,趁着改制,张宇空正式递交了辞呈,用自己和向余季连借的钱买下了一家下属安装企业。许戈回到临江市,继续自己的老本行。
张父和余季连早已对张宇空结婚这事死心,见他辞职,只好由得他去。沈贵和杜春指着许戈的鼻子大骂一顿,差点把许戈撵出家门,然而终究没有抗过许戈一跪二磨任打任骂的功夫,终于妥协。
有时候,张宇空和许戈回来看沈贵杜春,到了晚上,两个人就静静地躺在阁楼地板上,看着窗外的星空,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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