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人长久 作者:海中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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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友亮‘扑哧’一声笑出来,“傻子,你还真信呀……”话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闭上嘴。一旁的夏鸣愣了一下,旋即打开车门径直下车,从包里摸出盲杖一抖,杵着盲杖沿着街道走了。王友亮吐吐舌头,暗叫糟糕,对潘勇说道:“你不该对一个瞎子开这种玩笑……”
潘勇追了出去,一把拉住了疾步前行的男孩,赶忙道歉:“对不起,是我平日里口无遮拦的习惯了,你别介意,我给你道个歉。”
夏鸣停住脚步,微微侧着头,低低地说:“以后不可以骗瞎子……会难过的……”
昏黄的路灯照在夏鸣的身上,映着淡淡的忧愁,狠狠揪了一下潘勇的心。那孩子低垂着目光,坚强中透着委屈,平淡中露出自卑,他就那样安静的站着,缓缓的说着那句话,让听的人有种罪恶感,跟着难过起来了。
那一晚,潘勇很难忘记,不光是这个高高的男孩俊俏的外表,还有那颗敏感的多愁的心灵,以及危机时表现出男子汉般的仗义,都给了潘勇极深刻的印象,然后自己的目光就再也离不开这个孩子,被牢牢的固定在他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愿意,我是温暖的
肖黄河给的待遇不错,至少夏鸣觉得很不错。不就是唱几首歌吗,一个月下来比累死累活的按摩挣得还多。
开始夏鸣父母还在反对,还怕人多事杂,自己的儿子吃亏。后来亲自踩点了几次,接触了肖黄河,觉得这人不错,又是王友亮的表哥,这才勉强答应。
王友亮无赖加死皮,借口说夏鸣来回路上不方便,非要给他当经纪人,照顾他,顺便抽点提成。夏鸣觉得好笑,自己啥也不是,先就有了经纪人,太搞笑了。仔细想想觉得的确需要一个帮手,不然每天来回都是一个麻烦。
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两个人正儿八经坐在一起砍价,夏鸣说‘胖子,就百分之十五,够了哈’,王友亮立马嚎了起来‘我每天送你去,等你两个半小时,又接你回家,风里来雨里去的,给你拿东西当小弟,鞍前马后跑着,我容易吗我。你就给我两三百打发了?作为你最好的哥们,为你掏心掏肺的,我就值怎么点钱?你打发叫花子呢。’夏鸣心里嘀咕,你又没出力,在店里面还经常白吃白喝的,这会儿还想敲竹杠。转念又想,时间多宝贵呀,每天浪费掉这么多时间只是为了安全送自己回家,又觉得心里挺感谢他的。哪知道王友亮狮子大开口说‘我也就不五五了,人啦,怎么可以那么贪心呢?我看就四六怎么样?’夏鸣顿时内伤,之前的愧疚烟消云散,你个钻进钱眼的白眼狼,你干脆明抢好了。一气之下,夏鸣那句‘你老太尊贵,我用不起’都滚到了嗓子眼,转念又无奈于现实的问题,他需要人照顾,一个人他很难真正的迈出这个世界。于是,咬了咬牙,一锤定音‘三七开,别说了,你三我七,行就拍板,不行滚蛋。先说,没那么多钱打的,你得去弄一辆自行车,你不出点力气就想挣钱,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不要讨价还价,不接受我去雇佣别人,挣钱多难呀,我现在也是寄人篱下,能唱到什么时候还未知呢,趁着现在的机会我还想存钱干好多事情呢。’
王友亮很满意,他早就在堂哥那打听了,一个月给夏鸣两千,三天假,唱晚上八点半到十点半的时段,比起那些火爆的酒吧薪水可怜了些,对于夏鸣,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王友亮掐着肥指头笑着想,也就是说他每月能挣六百块呢,当即也一拍桌子,很义气的应了。笑着问:“夏鸣,存钱干什么?取媳妇呀?”说的夏鸣一张俊脸红成了猪肝,心里暗骂狗嘴吐不出象牙。
其实存钱干什么,夏鸣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觉得自己一天天大了,不能一辈子靠着父母,总有一天他会离开家单过的,有钱总比两袖清风的好。
酒吧的地理位置一般,生意也是不红不火的,还好有不少回头的老顾客,潘勇就是其一。他还介绍了不少客人,一来二去的,和夏鸣多少也算熟人。
夏鸣对潘勇的感觉挺好,两个人年龄差了十岁,说起话来却都是没大没小的。没几个月就是‘小帅哥’‘匪军’互相叫开了。
‘匪军’这个外号还是夏鸣取的,他说,哪有一个人民警察没事就往酒吧跑,狐朋狗友一大堆,白道黑道吃干抹尽,动用公车比自己家的用的还顺手。“你呀,完全颠覆了我以前对待警察的态度,你呀就是个黑吃黑的匪军。”夏鸣笑着说,白牙齿露了一半,腼腆的可爱,批评别人反倒是自己红了脸。
潘勇也是没老没少的,混熟了竟然时不时喜欢撩拨夏鸣,不是弹脑门,就是捏鼻子,还喜欢两手掐着夏鸣的脸蛋调侃:“小帅哥,你看你长得多俊俏,多少姑娘家赶着追你呀,别把你家大门挤坏了。”
日子流水一样,平淡的没有滋味,一日重复一日,转眼小半年过去了,到了冬天,格外的寒冷。
夏鸣病了三天,扁桃体发炎,高烧不退,导致眼压升高,脑袋疼的几乎炸掉。医院打了吊水,母亲照顾在左右,为了省几个钱,挂了水就准备回家。
整整烧了三天,夏鸣觉得自己就快熟了。迷迷糊糊被母亲扶了起来,填鸭子一般塞了半碗稀粥,便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天很冷,冰凉的液体让夏鸣半个身子都是凉的,心里面突然就觉得很孤单,身边除了父母,连一个嘘寒问暖的都没有。都说人是一个半圆,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有的人找到合适的,有的人凑合着拼了一个不规整的圆。可是,不管规不规整,总还是能找到,而自己呢?那半个圆在哪里?存在吗?能找吗?都是问题。越想越沮丧,整个人趴在床上,竟然连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好不容易输完液,已经下午五点。屋外飘起了雪花,北风翻卷着,呼啸而过。
夏鸣坐起来,扶着床下地,没走两步‘噗通’一声就摔到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病房里面的人帮忙将他扶到床上,方翠荣看着心疼,这孩子连走路都两腿打颤,叹气道:“咋们还是住院吧。”夏鸣扯出一抹笑容,安慰道:“爸爸晚上还要回家吃饭呢,这么冷的天,他在外面忙了,回家吃不上一口热菜热饭多可怜。我没事,就是躺久了腿软,休息一会就好。”方翠荣劝了半天,儿子是个主意正的人,决定的事八匹马拉不回来,于是只好作罢。
夏鸣躺在床上,神智都有些模糊,强打精神,撑着坐起来。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能不能坚持走到医院门口,若是让母亲借个轮椅什么的,估计今晚就别想离开这里了。夏鸣其实不单单是为了省钱,他害怕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让他敏锐的嗅觉吃痛,让他回忆起过往,让他想起他最后一线光明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母亲过来扶他,一米六的身高撑不起一米八个头的夏鸣,两个人摇摇晃晃往下坠。
一双手从他腋下穿过,支撑起他的身子,将他搂进了宽厚温暖的怀中。低沉浑厚的男音在耳旁响起:“怎么病的那么厉害,好些天没看见你了,去你单位才知道你病了。”说着把夏鸣的身子往上提起来,两个人几乎贴在了一起。
热乎乎的气流吹在脸颊,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淡淡的香皂的味,清晰充满男性魅力的味道。夏鸣喜欢这种味道,不像香水那么造作,也不像有些人浑身的汗味,单单是味道而言,很让人舒服。夏鸣觉得自己脑子大概烧坏了,听了几个月的嗓音,怎么就今天觉得格外的动听,成熟男人特有的嗓音沉稳的传入耳中,一瞬间就俘获了他的心。
不得不承认,病弱的时候是人最脆弱的时候,一点点的温暖都能传遍全身,一点点的问候都能误解成……关爱……或是爱……那一瞬间,他的心颤动了一下……
方翠荣看着来访者,一个是王友亮,夏鸣的同事,去他家吃喝了很多次,每天接送夏鸣,让她非常感动。另一个,她认真打量了一下,个子很高很魁梧的男子,面貌陌生,听口气好像和自家儿子很熟。
夏鸣膝盖一软,直接往地上跪,潘勇顺手将他捞起来,和王友亮合力把他弄到自己背上。
夏鸣的脸枕在潘勇的肩上,踏实的感觉,突然很想依靠,依靠在这个宽阔肩膀男人的怀里。可是,这肩膀是留给他的吗?他这种人,还能去追求想要的那份感情吗?他想着,黯然,痛苦。环在潘勇胸前的细长胳膊收紧了些,他想搂住些什么,即便是短暂的,也知足了。
潘勇顿了顿脚步,微微偏了偏头,眉目间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愁,很快隐藏了起来。
回到家,将夏鸣安顿好,方翠荣便去厨房张罗。车上听了潘勇的解救夏鸣的英雄事迹,可把她感动坏了,非要留他们在家吃晚饭。
夏鸣躺在床上,已经醒了,不知是不是有人说话,转移了注意力,他感觉这会儿比医院的时候舒服很多。
王友亮不客气,拿起桌上放着的苹果,‘咔嚓’几口,嘴巴‘吧唧’的嘣响,听得夏鸣皱眉道:“你是饿了两天,来我家扫荡来着?”王友亮胖脸笑起来像个弥勒佛:“不知为啥,你妈买的东西特好吃。”夏鸣摇了摇头,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双手探到一旁的桌面上,摸索到盘子里面的苹果,犹豫了一下,还是像潘勇的方向递了过去。
“你也吃一个吧……今天谢谢你了……”手递了出去,夏鸣就后悔了,无事献什么殷勤,让人家误会了可怎么好。想着赶忙往回缩手,却被一只手掌轻轻抓住了手腕。
潘勇接过苹果,笑着说:“看把你小气的,送出去的礼还有往回收的?”他盯着夏鸣略微苍白的脸颊,竟然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垂落着,半遮住黑黑的眼瞳。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其俊俏的男孩子,就是这一张脸,初次见面就让他留下了难忘的映像。
是的,潘勇是个同,可是他不能确定夏鸣是不是同类。他也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语言暗示,没见这孩子有什么反应,不躲不藏不回应,也就是不反感男人的碰触吧。他本想着慢慢试探着,不着急,毕竟这孩子还是个未经世事的雏鸟,一不留神吓坏了可不好。可是,看着这样的夏鸣,潘勇恨不得王友亮马上、立即、瞬间滚蛋,越远越好。然后,他要将这个男孩好好地抱在怀里,疼惜一下。
屋里突然就静了下来,两个人各自有着心事。夏鸣想我这样是不是有点露骨,潘勇毕竟三十了,经历了不少事情,接触过不少人,阅历丰富,肯定会看穿我的。潘勇想,这孩子一直在妈妈的呵护下,暗示那么多次都不明白,他是不是晚熟呀。王友亮左看看又看看,这两人怎么不说话了,没意思,苹果好吃。
屋外想起了电视剧的音乐,王友亮一听屁颠颠跑出去,边跑边说:“你们慢聊,我的电视剧开始了,我去看一会。”临走顺手带上了门,留下了很是尴尬的两人。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贼心没贼胆,夏鸣自嘲,坦坦荡荡的,你怕个什么呢?
“你……”
“你……”
沉默很久,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你先……”
“你先说……”
又是沉默后同时开口,两个人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夏鸣的笑太纯净,社会混了这些年的潘勇竟然是如此的渴望得到,比以往都更加强烈的感情在胸口泛滥。他站起身,坐在了床沿上,彼此离得更近,静的可以听见有些加快的呼吸声,可以看见胸口明显的起伏。就这样鬼使神差的,他拉住了夏鸣的手,那只输液的手,手背上还贴着胶布,整个手指手掌都是冰冷的。他捧在双掌之间,目光留恋在夏鸣的脸上,轻声说:“手真冷……”说完,便捧到了嘴边,哈了一口气,笑道:“不过没事……你若是愿意……我是温暖的……”说完,他便静静地看着这个青年,等待着他的宣判。
活了三十年,圈子里面也是摸爬滚打了十年有余,他知道他们这种人叫做‘不见天’,也叫‘见光死’。三十岁的人了,他早就不相信什么被社会接受,被父母理解,什么两个男人一生一世的爱情,什么地老天荒白头到老。都是扯淡,纯粹的扯淡。见了光就是死路一条,别说单位混不下去,亲人那关过不了,就是……就是……那里……他也圆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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