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沉沦+番外 作者:南昭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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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波蒂小姐的不幸受伤以及莉亚的情绪失控,晚餐最终是由西拉里德来做的,尽管材料有些差强人意,但是西拉里德完美地拯救了这顿晚餐,林培陪着仍然昏迷的姑妈连晚餐也顾不上了,莉亚坐在床边,仍旧小声啜泣着。
到达所麦拉城的第一晚,众人就这样过去了。
黑暗中,只有微弱的烛光兀自不甘寂寞地跳动着,单膝下跪的男人在寒冷干燥的初春居然渗出了汗水,他的双唇哆嗦得厉害,似是不堪寒意地侵袭,不一会收汗的时候,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怎么?我最忠心的仆人,最信任的手下,现在是来向我报告一些窃听失败后无用的消息?”上座的中年男人随手放下镶嵌绿宝石的烟壶,漫不经心道,“既然失败了,自然就该一视同仁,这么些年,你也立了不少大功,尤其是那孩子的父亲还死在你的手上……你说我该不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让他的精神更为振奋一些呢?尤其是,在你准备出现博得他的注意力,取信于他的时候?”
男人脸色更加苍白,嗫嚅道:“主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的确是鄙人的过失,鄙人太过于贪图冒进,而让主人的计划提前泄露,但是鄙人会成功扭转他们的注意力,绝不再让您失望!”
上座的男人弹了弹烟壶嘴,没有开口,但那股威压扑面而来,跪着的男人腿一软,险些趴在地上,浑身被极速分泌的汗水浸得湿透,男人哆嗦得更为明显起来。
陡然听到上座的男人嗤笑了一声:“连这点气势都扛不住,还想继续为我效忠?”他摇头啧啧数声,就在跪着的男人以为自己被放弃,一想到那些生不如死的惩罚方法而险些哭出来时,顶上的声音又传来,“你的职位并不好替代,如此也只能暂时放过你了,只是,下次再这样鲁莽行事,就不要怪我让你好好享受一下家族的‘待客之道’了。”
说完,他便起身走了出去,留下瘫软在地,口中仍含糊答应着“鄙人一定小心谨慎,拼尽全力”的男人。
夜色渐渐淡了颜色,烛台上的蜡烛也燃尽了最后一点烛芯,急促地跳动了两下,然后熄灭。
趴在地上久久未能起身的男人扭过头望向敞开的门外,眼神涣散,片刻缓缓流下两行泪水。
天,要亮了。
晴朗的午后,适合惬意的休闲,来一杯葡萄酒,醇香伴着暖暖熏人的阳光,真是再好不过。
可惜康斯菲尔德没能享受到主城少有的春日暖阳,此刻他正站在教皇陛下面前,翻着资料解说一个让他颇不愉快的人。
贝兰.梅德尔,这个阉伶歌手的歌声虽然享誉整个国家,康斯菲尔德也曾经想过一定要认识这位拥有天籁之音的美人,谁知道梦想总是破灭得飞快,仅仅这么短短数天,就教他再也无法带着原本的怜惜去看待这位表里不一的歌手。
“他在您的面前,不,应该说,甚至在他未能到达主城前,对于能够供养他的贵族们,总是表现得非常柔弱,不堪责备,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呵护怜惜他,因而在蒙塔省时,他借着这种庇护,暗中打击过不少后来出现的歌手,范围甚至扩大到了邻省,有许多歌手被迫转行,甚至沦落到去做杂役,到了主城后,虽然刚开始有所收敛,但自从进入圣歌乐团后,便更为变本加厉,”他呼了一口气,翻下一页资料,“表面上是他遭到众人排挤,受到孤立与讥讽所带来的委屈,但是,全是因为他的趾高气扬惹下来的麻烦,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当初有个叫唐.吉埃尔的青年一直在纠缠他,事实并非他自己所说的那么简单,这两人曾经有过暧昧,当然,在梅德尔的引诱下,这位美色当前晕了头而一厢情愿的富家少爷,痴心地保护了他几年,直到梅德尔攀寻到更为尊贵的贵族才稍微作罢,这种人,怎么配侍奉天父与基督!”越说越生气的康斯菲尔德捏着资料,恨不得劝告唐格拉斯下一刻便把人赶出宫去,然后公告全国贝兰的恶行。
唐格拉斯听完只是微笑,然后慢悠悠地问:“康斯菲尔德,之前让你改掉这急躁的脾气,难道这就是你展现给我的成果?”
青年顿时涨红了脸,吱吱唔唔再也讲不出话来,唐格拉斯继续教育,“脾气要改一改,还有,在做这种报告的时候,以后再也不能带上个人偏见,虽然他的真面目的确让人有些憎恨,但我也有些欣赏他。”
“为什么?!”康斯菲尔德难以置信。
唐格拉斯举起葡萄酒饮了一口,带着莫测的微笑,“这样更好控制,不是吗?”
青年微微张口,竟然再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时候不能更新,请谅解,最近真的太忙了@ #@抱抱。谢谢围观么么哒
☆、第十六章
好几日过去,终于醒过来的波蒂小姐半躺在床上,向自己的侄子与织女以及桑德拉等人讲述那天的遭遇。
堆满皱纹的眼角有些松弛,带着点受伤后的老年人的暮气沉沉。老太太搭着侄女的手,声音沙哑,“刚开始,我从沙柳篮子里拿出土豆,正准备做晚餐,刚走到橱柜旁,”说到这里她喘了口气,不自觉地将莉亚的手腕攥紧,“一拉开橱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就被打翻在地,”她不由得抚摸胸口的隐伤,“是一个脸上蒙着麻布的男人,身材很高壮,我在地上挣扎想要叫你们的时候,他走过来将我拖到里面……然后在我模模糊糊时,就看见他踩着石台,翻过厨房的窗户离开了……”
桑德拉问道:“波蒂小姐说你看到的是个高大的男人,脸上蒙着麻布,那么你是否看清他身上的穿着?”
波蒂小姐仔细想了一下,摇头,“他穿的是麻布做的衣服,倒是不像我们山里人的样式,上衣要长些,不是干活的人穿的样式嗯……准确的来说,感觉与这个人,怪异,我只记得这些了。”
桑德拉微微张开眼睛,侧头,与自己的骑士队长菲斯特对望一眼,后者点点头,行礼后退出去了。
西拉里德上前来,道:“既然波蒂小姐已经醒了,理当高兴轻松才是,那么我便退下,为大家准备午餐。”
两个女人万分不好意思,连连道谢,莉亚扶着姑妈躺下,便下楼去厨房帮忙,桑德拉望着她提起厚实的毛裙安静且步调优雅的下楼,转头对波蒂小姐嘱咐好好休息,便带着林培下楼去了主教府外的小河旁。
“德蒙大人,巡讲教义的时间地点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六天后河对面的卡麦拉教堂,您觉得可以吗?”
桑德拉想了一下,点头,“很好,对了,我有些事,想请你回答。”
林培受宠若惊,“请您说。”
桑德拉停下脚步,侧过身问:“请问,在你得到我要来所麦拉城巡讲教义的消息后,可有什么奇怪或者陌生的人来找过你?”
林培怔了怔,仔细地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摇头,“没有,别说什么奇怪陌生的人,就是熟人也不怎么见面,因为我正忙着迎接您,确保您进山路途通畅,有好一阵子都住在进山口的驿站中,连家都不怎么会。”
难怪进山的时候也没觉得山路并不太崎岖,不怎么困难,桑德拉心上涌起感动,遂向他道了声谢谢,让老实憨厚的所麦拉主教不好意思了起来,桑德拉见他也有点不太自在,于是打住,又问:“那么,你放心家中两位柔弱女士的安全?”
林培一愣,猛然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考虑不周,当时姑妈与妹妹保证能保护自己的安全,于是他就放心的去了驿站,现在想起来,真的觉得有些后怕。
桑德拉微微叹气,终于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在这个位置上那么多年都没能在向上一步了,真是,憨厚老实只是外在表现,内里真是死心眼……
看来只能在莉亚松懈些的时候询问她了,时间有限,必须要快些确定,是不是他那个该下地狱的堂叔父干的好事了。
林培看着一脸阴沉的桑德拉,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远在西欧里斯北方的斯特茵他省,穿着一身黑貂皮衣的老人,坐在小厅里,身边的火炉燃烧得正旺,艳红的火舌舔舐着红红的木炭,沁出幽淡的果香味,显然是夏天时砍伐果树提前制好的木炭,窗外漫天大雪压境,厚厚的不知雪花交叠了几层,只有花房中的圣诞玫瑰还开得十分娇艳,在一片触目所及皆为无暇纯白的的背景中显得分外显眼。
老人突然咳嗽起来,站在墙角的侍从立即上前,为他轻柔拍背,另一个人急忙端了一杯温水来,等到老人的咳嗽症状减缓,两人退下,一如方才情形站好,整个小厅里恢复了安静,仿佛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侍从们都在犹豫是否应该劝说老人去用晚餐时,陡然听到院门外一阵喧闹,紧接着一个外围的侍从进来禀报,“大人,格里大人请求见您!”
老人压了压手,那人便出去接引了。
被接引的人已经走到了小厅门口,浑身的雪被侍从掸落,接过他脱下的皮大衣和皮帽,另一个侍从立即为他披上另一件皮衣,这才引着他进门。
“查斯特大人,鄙人因埃托利雪山发生雪崩,耽误了赶路,请大人谅解!”一进门行了礼后,格里便急忙解释道。
查斯特含笑着摆摆手,“辛苦你了,快来坐下,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还要尽量赶路,刚才我还在担心你是否发生了意外,现在你没事就好,之后几天也没什么事了,你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雪停了再走吧。”
格里一脸感动道:“让您等了鄙人那么长时间,还要连累您为鄙人担忧——鄙人真是心中愧疚,哦,对了,”他从贴身的衣兜中掏出一卷四指宽的羊皮纸,“这是那位大人给您的回信。”
查斯特接过去,解开细绳,展开一看,看了一会儿,眉头先是皱紧,看完后哈哈大笑:“这个老伙计,真是够火爆啊!到最后都要揪我几句错处,这倒是让我放了心。”
格里一脸好奇,“大人好像因为那位大人的来信很开心。”
查斯特慢悠悠地收好羊皮纸信,拿起桌上的烟斗敲了敲,抽了两口,吐出几个眼圈后,才毫不经心道:“那么些年一起过来的,当年还有尤里斯,如今他突然就去世了,连松露节都没能赶上,这些年都是这么斗过来的呀,现在我也该佩服先任教皇的智慧无人可比,他的上一任留给他的红衣主教团就被他这么肢解了,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安稳地留在主城善终……哼,他倒是得意,可惜也得意不了多久,不,他根本就看不到了,这个该下地狱的家伙!”
格里被他阴鸷的表情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开口告辞,就听查斯特得意的声音,“天父始终偏爱我们这些忠诚的信徒,格里,你是我信任的人,今天我就详细的告诉你,为什么,我非要把主城那位撬下位子,准确的说,为什么,我有把握会把他拉下位子!”他神色激动而凶狠,烟斗被他颤抖的手在大理石桌沿上敲得邦邦响,配上外面急剧变黑的天色,无端多了狰狞与恐怖,格里甚至哆嗦着,都没发现自己的双手抖得厉害,他看着眼前的老人,对方的眼中露出了一种近乎疯狂与贪婪的眼神,让他有些害怕,又额外生出了一种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要听他说下去。
查斯特探着身盯着他,阴恻恻的笑容,“如果我们天父忠诚的信徒们知道,主城中那位,就是上任教皇巡游全国时留下的私生子,甚至在这个私生子长大后不惜一切代价扶持他迅速爬升,格里,你知道了,可能连嫉恨都是轻微的表现,在那人二十岁时,他就进入了红衣主教团,你知道吗?这是最靠近教皇的位置了,现在,莱芒省那个长得像阉伶歌手的大主教桑德拉,就是他效仿他那个该下地狱的父亲做的。上任教皇记恨我与他争夺教皇的位子,等他一登上位子,没过三年,他就把我流放到这个见鬼的地方来!嘿嘿,如今就是他该下地狱的时候!”
格里强行压抑心中的惊涛骇浪,结结巴巴地问道:“您,还有那些位大人,都是受害者么?“
查斯特冷笑几声,“没错,等了这些年,真该够了!”
枫瑟宫的偏厅内,唐格拉斯正和两个信任的属下享用下午茶。
“今年因为大寒,气候异常得古怪偏北的地区种的黑麦芽都冻坏了,眼看今年北方的收成要减少许多,教廷肯定要补贴,到时候查斯特大主教大开口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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