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分类
首页 > 现代都市

贪得无厌 作者:农历四月


亲爱的书友,您现在访问的是转码页面,可能导致更新不及时,访问最新更新请点击




Tags:

    李博林扔了手机,大叫一声:“警察来啦!快跑啊!”闷头往前撞,一头撞到踩着老戴的人腰上,那人反手过来一巴掌,扇得李博林原地转了一圈摔在地上。他一脚蹬在那人小腿骨正前面。
    那人惨叫一声。
    罗普朗到的时候警察也到了,全都鼻青脸肿。一个汉子一身破破烂烂满脸血坐在烂鞭炮里嚎啕大哭,一只脚袜子都是没了。
    他哭得凄凉,哭声顺着冷风灌进旁观者的耳朵鼻子嘴,五脏六腑也凉了。
    李博林到处捡鞋子,穿上鞋蹲在他身边小声问:“戴叔,你有没有事。”
    姓戴的没理他。
    罗普朗下车,看警察一通忙活,所有人都得去派出所做笔录,年底,警察也心浮气躁,大声呵斥着这些聚众闹事的不良分子。
    李博林鹌鹑一样蹲着,一抬头看见罗普朗在不远处站着。他半边脸肿起,在寒风中打噤。大概是冻得狠了,眼里有水光,可怜无辜又微贱。
    罗普朗没插手警察的事。到了派出所,罗锦蓝和公安分局的局长相熟,商人是要和警察打好关系的。派出所的也知道这大约是谁,李博林先做笔录,做完例行喝骂几声,放他跟罗普朗先走。
    李博林跟着罗普朗,一前一后。走廊里蹲着两排人,有些是被殃及的其他鞭炮摊的。老戴也抱头蹲着,悄悄斜眼看李博林跟着罗普朗走过。
    李博林假装没看见。
    坐在车上,李博林沉默半晌。
    “谢谢哥。”
    “你要去哪儿。”
    “回家吧。”
    那片小区楼很破,每栋楼都是油腻腻的灰色,贫穷的颜色。防护栏杆每根下面都拉着雨水冲刷的锈,仿佛血泪。
    在黑洞洞的楼道门口停车。楼道里漆黑一片,大铁门垂死呐喊的嘴一样张着。新帖上的对联右边的被人撕了三分之一,断在一个“富”上。新年还没到,新的野心就出了岔子,满腔炽热成为一个打了一半的嗝,梗在喉咙口被风一吹化了悠长的叹息。
    李博林下车前抽了一下鼻子:“哥你去看看爸么。”
    罗普朗没表情,也没回答。李博林下了车,罗普朗倒车退出狭窄的楼前小路,后视镜里庾霞正好追下来,喊什么也没听清。
    罗普朗只想逃。
    
    第10章
    
    罗锦蓝在家摔东西,大概谁给她气受了,在外面不好发作。保姆缩在卫生间死活不出来,这也不知道是第几个了。罗锦蓝家一直留不住保姆,她坚持称她们为“佣人”。出身赤贫的罗锦蓝非常在乎阶级的划分,她管所有在贫穷的泥泞中打滚的人叫“老百姓”。收破烂的老百姓,卖菜的老百姓,浑身脏的老百姓。这个用法似乎不止她一个,刚刚脱贫的人都爱这么叫,仿佛他们不再是“老百姓”,站在另一个更高的阶层蔑视地喊他们。
    这个保姆也留不住了。
    罗锦蓝是长寿的相,她有气总有地方撒,从来不委屈。罗普朗进门的声音惊动了她,她从楼上跑下来,尖叫着推他。
    罗普朗就着她的力道往后退,他巴不得被她推出去。罗锦蓝没中计,她忽而冷笑着说:“你个逼玩意儿你干什么行啊。”
    这是个陈述句,并不是疑问句。罗锦蓝抓着他的领子,稍微费劲,毕竟罗普朗太高了。
    罗普朗自己也在想,干什么行呢。
    窦龙溪的爹窦实收最爱的活动就是搬着小马扎去护城河边上钓鱼。他老婆前几年死了,现在正是他的自由时刻。他桃花运实在是不错,鲜嫩嫩水灵灵的姑娘爱慕地看着他,把他都看飘了。他到底也不蠢,修了大半辈子车,看了大半辈子脸色,他有经验。他留着大胡子,总体看是个很有派头的老男人,不说话便不会露馅。楚振家邀请了国土资源局的段科长来喝酒,窦实收是作陪的,摆了很大一桌。段科长猪肝红的脸上笑意不大,楚振家很是恭维巴结。段科长悠悠然喝了口酒,突然问了一句:“加拿大现在怎么样了?”
    楚振家是国内跑得比较早那一批,当初也是风光过的,去了加拿大就和国内的老婆离婚,三五不时寄点照片回来给人看。第一次探亲回来D市还没建市,西装革履引起轰动。跑他家串门的,打听他在加拿大娶没娶的。仿佛他是尊佛,都来拜一拜。他笑得也像尊佛,普度众生慈悲地看着这些小心翼翼贪得无厌的人。最后他也像庙里的菩萨一样,到底什么也不用做。
    再往后D市高烧一般“大招商大发展”,不知怎么想起他来。那一任市委书记需要政绩,D市当时也是穷,拉不来投资。政府的人拉楚振家回来探望,全程车队护送,电视台还做了专题报道,题目是异国他乡企业家的爱国心。这爱国心楚振家都不知道在哪儿呢。楚振家还是笑得慈眉善目,被大炮筒一样的摄像机威胁着也没松口,就是没讲明要投多少钱。D市土地太大人太少。
    再往下,证明风水也是轮流转的。D市是个有趣的城市。几年之内的发展能看到整个中国的缩影。在破烂荒地上催生,蔓延,高歌猛进。两年不看看,就几乎不认得。整个城市在长个。
    像热带雨林。
    遮天蔽日。
    楚振家在加拿大于银行和公司间奔命。拆东墙补西墙,越补越漏越补越亏空。公司利润刚好还贷款,他的公司愈发像个装着几口剩饭的盒子。
    他想起来当年那个电视台专题。
    然而等他再回来,已经不是那么回事了。
    段科长做作姿态地问,楚振家叹道:“加拿大不行了。别说加拿大,美国现在经济都不景气,国内经济发展这么快,我简直后悔。”
    段科长脸上有点笑的意思,矜持道:“国内大形势还是好的。”
    楚振家一边奉承着段科长,一边作践着加拿大,段科长喝酒也爽利了几分。
    罗普朗迟到了,风尘仆仆进来。窦龙溪起来迎他,介绍他就是列鼎楼的主人。在座几个年轻的都起来和他握手寒暄,有个女客一直坐着。楚振家激赏罗普朗年轻有为,跟罗普朗介绍自己的大女儿。楚灵一直淡然地坐着,这一桌酒气熏天的男人和她无干。段科长进门冲她笑了一下,她也没应付。
    漂亮女人毕竟是少见,楚灵不幸很平庸。扁平的脸,眼睛浓墨重彩地画过,也还是不大。她屁股坚决不抬一下,西式餐桌礼仪女士是不必起立的。罗普朗当然知道,只是也冲她点点头。
    窦龙溪闷着想笑。楚灵外籍千金小姐的架子端得足,干什么都冷冷淡淡出淤泥而不染。段科长酒色过度的脸她自然看不上,更看不上亲爹奋力巴结的嘴脸。她心里是有点悲凉的,在多伦多呆得好好的,非要来这鬼地方。
    罗普朗恭维楚灵漂亮,楚灵看他一眼,微笑道:“罗先生,您赴宴迟到了。不礼貌哦。”
    罗普朗一愣,楚振家打哈哈圆场。楚灵脸上写着别来肖想我。他看窦龙溪,窦龙溪忍着笑咳嗽一声。
    罗普朗终于明白自己有可能也是上了楚振家的猎物名单,他也想乐了。
    这顿酒喝得不痛快。楚灵有点像罗普朗高中做鸡汤笔记的杂志中反复描述的淡然女子,一朵盛开在酒桌碗筷之间的小雏菊。窦龙溪深以为然,他搭着罗普朗的肩大笑:“这是一本《意林》,姓楚的家还一本《读者》呢。”
    他们俩去窦龙溪地盘儿喝了顿痛快的。窦龙溪叫了干净的姑娘来陪,罗普朗低着头只喝酒。窦龙溪讲黄色笑话,姑娘们笑得莺声燕语,罗普朗在卫生间吐得翻江倒海。吐完出来接着喝,喝得窦龙溪也觉得不对劲了,夺他手里的酒瓶子。罗普朗冷不防被磕了牙,捂着嘴叫:“我操你大爷!”
    窦龙溪一耸肩:“操得下去你就操。”
    罗普朗喝大了,倒在沙发上,头颅里装了部搅拌机,嗡嗡地响。窦龙溪搂着女人去了隔壁,接着就是起起伏伏女人痛苦又满足的哀叫声。
    牲口。
    罗普朗脱了西装往头上一罩,全世界从他眼前消失。
    世界当然不会消失,手机铃在这时候掐着他的喉咙。他迷迷瞪瞪找到手机接起来,他的秘书金玟慌慌张张:“罗总,您的跑车撞了,交警队来人了……”
    罗普朗吐多了,嘴里味道非常刺激:“什么撞了?”
    金玟道:“秘书长儿子开法拉利撞人了,立即就把车还了回来,交警队责任事故鉴定科的过来了。那意思,似乎是要我们赔钱……”
    
    第11章
    
    罗普朗坐起来。他踉踉跄跄走出包间,旁晚的阳光像将死之人吐出的最后一口气,把世间万物的影子都拖成垂死挣扎。他靠着大门坐在台阶上吹风,嘴里像含着沼泽:“你叫徐经理过来开车。我去一趟。”
    金玟就是窦龙溪归类的那种得自己奋斗到绝经的女人。长得平庸,又很要脸。所以只能自食其力。她最大优点是本分,罗锦蓝挑她来给罗普朗当秘书,自然有道理。然而因为从小平庸到大,缺点自信,更缺在男人间周旋的经验,当秘书也没什么用。本分过头就是蠢。
    徐经理开车把罗普朗接来,罗普朗仰在车后座上,金玟受惊的鹌鹑一样慌慌张张来开车门,罗普朗眯着眼看她一眼。
    金玟到底搀不动罗普朗,徐经理下来扶着罗普朗,门童过去停车。罗普朗扫了一眼手足无措的金玟,叹气:“你先上去,给我泡杯茶,酽一点。”
    金玟道:“哪种茶……”
    罗普朗皱着眉按太阳穴,徐经理道:“绿茶吧,罗总办公室茶水间里备的都是绿茶。”
    金玟慌慌张张去准备,徐经理兢兢业业地把罗普朗扶到大堂沙发上,顺手拿了瓶矿泉水拧开递给罗普朗。罗普朗吐得嘴里口水都没有了,接过来一口气全喝了。
    交警队来了一老一少。老交警一副见惯世故的神色,十分看不上罗普朗一身酒气的样子。小交警倒是一脸无奈地笑着,法拉利肇事逃逸微博上传开,群情激奋。法拉利跑车五个字就该罪加一等。交警属于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老交警问一句罗普朗答一句。
    车不是他在开,法拉利从提车出来他就没沾手。开车的是秘书长家小公子,人家“借”过去的。
    老交警要去看法拉利,罗普朗让徐经理带两位交警去:“已经还回来了。就在后面停着。”
    老交警看他一眼,居然有点同情的意思。
    罗普朗缓了一会,秘书长打来电话。官腔打得很亲切,赞叹罗普朗年轻有为,很有头脑。顺便讨论了现在的经济形势,勉励罗普朗要认真学习政策,抓住大方向,和罗锦蓝一样,有觉悟,向中心靠拢。D市的建设还是要靠他这样的青年才俊。
    罗锦蓝这几年思想进步向中心靠拢的下场就是让这些玩意儿当成不讹白不讹的肥肉。
    罗普朗伏在膝盖上,一手撑着额头,听着手机吃吃地笑。笑得秘书长结巴了一下。
    “交警队人来过了,正在看我的车。”
    罗普朗温声道:“还得看他们怎么说,对吧。”
    当天晚上,罗普朗在酒店歇下。乐经理在最高楼层给他准备了一间专用套房,从没住过别的人,平时勤着打扫。罗普朗把窗帘拉开,二十层的落地窗在夜晚的时候简直连着天。
上一篇:我要的只是一个男人 作者:傲娇小兔君
下一篇:一接吻就打嗝怎么破+番外 作者:醉舟之覆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