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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一会你穿好衣服自己出去打个车，我不送你了啊！”罗烈点了根烟，猛吸了几口，混沌的脑袋清醒了几分，长胳膊一伸将沙发生的外套拽了过来，去翻钱包，数出了两百块，想了想有加了一百。

　　“喏，给你！拿去买衣服穿。”说完推了推，可身边的人只是缩了缩，便没了动静。

　　呦，跟老子玩欲擒故纵？罗烈冷哼一声“刚才不还闹得欢，生怕二爷没发现你，怎么现在跟老子玩清纯上了！”说完一把掀开被子，抬起大脚丫子照着胖屁股就踹了过去。

　　罗烈脚丫子伸到一半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也想起来了，这不是哪家夜总会的小鸡仔，脑袋上的青筋直蹦跶，急忙调转方向，愣是拐了个弯，来了个大劈叉，直接趴床上了。虽说方向改了，但是力气没变，把腿筋给抻了，疼得直骂娘。一回头，小胖子还是白花花的一团，团在哪一动不动，刷的一下，火气愣是降了下来。

　　轻轻的把被子给小孩盖上，掖严实了，自己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一边揉着大腿筋一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脑袋瓜子算彻底清洗了，想起来了，想起自己受挫之后是如何借酒消愁，又如何借酒装疯把人掳来，然后的一系列行为，想一想，这口肥肉，自己竟然给吃了！也是日了狗了！

　　罗烈是个做事不知道后悔的主，既然没断片，就得想想如何处理干净不惹麻烦。可这小孩却是十足十的麻烦。这麻烦，不是小时候砸人家玻璃陪几块钱，也不是街头斗殴蹲几天笆篱子，这个麻烦离自己太近！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罗烈开始想李兰迪，现在在干什么，会不会在等小孩？他对昨天下午的事还有点印象，好像是两个人约好了的，小孩毁约没去，会不会生气？会不会着急？会不会知道后给自己一刀？罗烈怕李兰迪生气，怕那双眼睛里流出哪怕一丝的愤怒。

　　许是烟抽多了，床上的小孩终于给了丝反应，闷闷的咳嗽了几声，脑袋瓜子直往被子里钻。

　　罗烈将半截烟按熄在烟灰缸里，一步跨了过去，把人从被窝里拎了出来，小孩还挺沉，小皮肤滑滑腻腻的，显然是个娇生惯养的主，这事难办了。

　　罗烈想了想，还是以退为进吧，等人家出条件。想明白了，就去拍人，打算把人弄醒了，先送回去。摸上去便知道情况有些不太对，小孩身子滚烫，能摊熟鸡蛋了，想想也对，昨晚折腾了半宿，铁打的也扛不住。罗烈笑了笑，得，自己还挺猛。拿着被子反着一裹将人兜头裹严实了，抱了出去，往车上一扔，拉着人到了一家医院。

　　小孩烧糊涂了，一路上没什么反应，罗烈从后视镜看了看，不闹，挺满意。

　　接诊的医生显然很熟悉这套流程，估计也没少碰到，也没多说什么就将人抱进了诊室，不过错估了重量，趔趄了一下。

　　罗烈嘿嘿笑了笑，突然间有些心软，低头嘱咐了几句，就到走廊里抽烟，这才后半夜，离天亮还有一段距离，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过了不久，医生出来，对罗烈说“谁下手这么恨，小孩还没成年吧……”

　　罗烈抬头盯着医生看了看，很嚣张的吐出一个字“我！”

　　医生冷笑一声，也吐出三个字“有毛病！”

　　罗烈是有毛病，他也这么认为。从很小的时候喜欢欺负李兰迪，大了点不许别人欺负李兰迪，再大点自己喜欢李兰迪时，他就知道自己有毛病了。有了毛病就得改，他尝试了许多方法，故意找茬也好，护着也好，怎么样好像都不对。于是开始从一个床上到另一个床上，男的女的荤素不忌，却总觉得不对，所以这毛病就越发的重了。

　　罗烈推门看了看，少年胖呼呼的身子缩成一团，漏在被子外面的皮肤很白，布满了青紫，终于发了发善心“我去给他买套衣服。”说完就走了。

 

　　☆、梦醒

 

　　许诺醒来时，天还是黑的。他不知是一直没亮还是又黑了，手上还挂点着水，一滴一滴的留着，半个身子冰冷。

　　许诺挣扎的坐起身子，很疼，浑身很疼，好像被人拆了重组，疼得牙不住的打颤，疼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劈了啪啦的掉了下来。

　　许诺咬着牙拽掉了点滴，血冒了出来。许诺胆子很小，小时候最怕打针，现在却看都没看，怎么样也没昨晚流的多。

　　许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何况自己还是个男孩。床头上的衣服应该是给自己准备的吧，上面放了张名片。许诺拿着名片看了看，罗烈，他记住了。衣服有点大，许诺也没顾忌什么，一件一件穿上，穿完后发现没有鞋子，光着脚跳了下来，地面是瓷砖的，很凉，每走一步，浑身打颤，也不知是凉的还是疼的。

　　许诺没有去叫医生，一个人扶着墙一步一步的走，走出诊疗室，走出医院，走到路灯下。

　　许诺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是什么时候，他抱着肩膀，一步一步的走着，虽说刚入秋，但是空气里还残留着温热，路面还有点温度，不算凉。有出租车停在身边，他摇了摇头，出租车按了几声，许诺也没管，继续往前走。出租车往前走了几步，又倒了回来，停在了许诺身边，司机摇下了车窗喊道“小兄弟，上来吧，这都后半夜了，不好打车！”

　　许诺想了想，做出了个掏兜的动作，然后摇了摇头。

　　出租车司机乐了“我还看不出你没钱，上来吧，哥们今拉的多，不差你一个！”

　　出租车很破，有着浓重的烟味，司机喋喋不休的说着“小兄弟，咋了？和家里吵架了？闹离家出走？”

　　许诺没有接话，蜷缩在后座望着窗外。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离家出走过，不记得为啥我家老头子拿着胳膊粗的擀面杖追着我满院子跑！那人丢的，都丢到江边去了，我收拾收拾就跑了，你这啥事啊？”

　　什么时候天能亮啊？许诺数着后退的路灯。

　　“小老弟，我跟你说啊，甭闹，回去好好上学，才是正事……”

　　许诺数的有些眼花。

　　“我就是当年书读的不好，要不现在能开出租……”

　　“我去和平小区，你停那就好……”

　　“想明白了？早点回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许教授的家不在和平小区，夏雪的家在那。

　　许诺下车后，礼貌的和司机说了再见，司机也没说什么，摆了摆手，一脚油门窜出去了好远。许诺记下了车号，又在路边站了许久。

　　醒来时，许诺充满了愤恨和恐惧，他觉得自己身处地狱。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就是那司机的喋喋不休，将他唤了回来。

　　夏雪的家是个老旧的小区，房子还没有改造，一流的小平房，许诺送过几回夏雪回家，认得路，找到了门，却没去敲，三更半夜的，一个半大小子去小姑娘家的门，难保人家父母不出来一顿胖揍。

　　许诺想回家，可是他的力气在医院外的马路上已经消耗的所剩无几，只得扶着墙慢慢地跪了下来。

　　夏雪有些生气，她接到许诺的传呼，很开心。夏雪有些婴儿肥，家条件一般，没有男孩约过她，许诺虽然很胖，却是第一个约她的男孩，她还是很珍惜的，她想听许诺说些什么，甚至连拒绝的话都在心里打了几遍草稿。出门前还偷偷擦了妈妈的乳液，还和妈妈撒谎要去同学家补习。在约定的地点她等了很久，可惜许诺没有来，她偷偷的哭了，她想以后也不理许诺了。晚上回家写作业时，又想起了许诺，那个总喜欢抄他作业的死胖子，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了。将作业本塞进包里，定好闹钟，打算早点起床，把作业补上。闹钟响的很准时，夏雪换好衣服，推门上厕所，昨晚夏爸爸夏妈妈都是夜班，家里就自己一个人，天还没亮，夏雪拿着手电，有点害怕。当她看到门口的阴影时，着实被下了一跳，差点尿裤子。拿着手电照了过去，等看清是许诺时，小女孩委屈到了极，一句话不说转身进屋，可是等了一会，又觉得不对，转身跑了出来。

　　许诺还是那个姿势，蜷缩在那里。夏雪更加害怕，伸出手去拉许诺的胳膊，触手确是一片火热。

　　“许诺，许诺！”夏雪害怕了，使劲的摇晃着。

　　许诺被摇醒了，胃里阵阵恶心，看到是夏雪，突然想哭“对不起……”

　　当许诺穿着夏雪的拖鞋坐在屋子里时，吃着夏雪煮的方便面才慢慢缓回来。

　　夏雪坐在许诺对面，也呼噜噜的吃着方便面，女孩子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告诉许诺“我爸妈上夜班还没回来！”便不说话了。

　　许诺吃饱了，才觉得有些尴尬，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想了想，轻轻的问道“能借我几块钱么……”眨了眨眼，又解释了句“我家里出了点事……”说到这想到自己的委屈，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夏雪吓了一跳“别哭啊！”急忙去抽纸巾。

　　许诺哭够了，接过了夏雪递过来的钱，看了看自己脚，拖鞋有些小。

　　夏雪笑了笑“送你了！”

 

　　☆、无暇

 

　　许诺回家时，家里的灯是关着的，他找到了藏在门外花盆下的钥匙偷偷打开门，溜进了自己的房间，可能是一晚上没住的原因，此时感觉特别冷。许诺缩在别窝里，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许哭，他要报仇。

　　也不知道是如何睡着的，做了许多梦，梦里全是罗烈压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他想挣扎却睁不开。闹钟响的时候，许诺有些恍惚，看了看四周，才确信自己回家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可是身下的痛感提示自己一切真实发生了。

　　推开房门时，家里的人都在。许教授、江女士、许愿、李兰迪一大家子人围着桌子吃早饭。李兰迪看了眼许诺脚上的拖鞋，吹了个口哨，被许愿瞪了一眼乖乖的低头吃饭。

　　江女士想骂几句，许教授咳嗦了一声说了句“吃饭！”便扔了勺子，气呼呼的喝粥不再说话。

　　许诺坐在座位上，浑身酸痛，拉了拉衣服，脖子上有快淤青，被李兰迪看到，直对许诺使眼色，许诺看李兰迪眼角直抖，也没明白什么意思。

　　许诺好希望家里有人可以问问他为什么夜不归宿，哪怕问一句也好，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低头搅动这碗里的粥。

　　许愿却看到了李兰迪再给弟弟递眼色，目光一扫看了个真切，顿时怒了！将碗啪的摔在桌子上，拎着许诺的耳朵就骂道“老娘我还是处女呢，你丫毛还没长齐呢，就毁人家姑娘的清白！谁教你的！”

　　李兰迪有些脸红，这有什么显摆了，明老子就办了你。

　　江女士听到女儿奔放的语言，有些脸红，刚想开口，许爸爸一句“食不言！”就给按那了。

　　许愿显然是生气了，看到父母似乎打算姑息的态度，火气更加大“许诺，你行！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啊！跳舞跳舞你半途而废，成绩成绩班级倒数，和小姑娘谈恋爱你到时积极，我怎么没看你把经历用到读书上！你今年都高二了，眼瞅着就上高三了，你能上得了大学么！就你这德性，你能干啥！啊？你说，你能干啥！”

　　江女士也加入了进来“许诺，你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啊！你小时候挺听话的孩子啊，啥啥都不错，自从上回你奶家住了一学期后，看看都什么样子啊！初中升高中你差了17分，我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好不容易把你送重点去了，结果你还不争气，还学会夜不归宿了啊，你长能耐了啊！”

　　许教授有些听不下去了“训孩子就训孩子，你提他奶奶干什么！”

　　“我提他奶奶怎么了啊，是你妈说我不会看孩子的，她会，你看许诺去那呆了一学期，成什么样了，胖得跟猪似的！”

　　“你怎么能说孩子像猪呢！那不是他生病了么！”

　　“生病！为啥生病？还不是你爸送来的东西，要不能吃出事么！”

　　许诺已经没有诉说的冲动了，他想离开，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兰迪有些尴尬，这事还是自己惹的，再看看小舅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和求助的目光，觉得还是解救下好，要不自己早晚挨雷“小诺，到点了，快回房换衣服，我送你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