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同学 作者:心武雅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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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雅馨倒吸一口凉气,急忙问:“那最后是怎么把他抓住的?”
雷局长继续说:“这说出来还就真有些丢人了。上次孟思扬是险些没逃走,中了麻醉弹,逃到了你们一中的高三校区的一个宿舍楼,被学生给发现了。而且,是女生宿舍楼。当时是半夜,警察也不好进去搜,就在外面等到天亮,终于还是让他给逃了。后来就有个女生找警察自首,说孟思扬在她们宿舍,让警察去抓他。警察进去的时候,他早就没影了。但据那个宿舍的女生说,孟思扬跟她们聊了些话,得知他曾资助过你们高中的几个学习很好但家庭条件不怎么样的学生,其中一个就是你们现在高二的年级第一名,叫叶若凡。警察找到他,他提供了线索,孟思扬经常在东湖小区门口那条路上经过,警察就在那里埋伏,把他抓住了。”
雷雅馨有些迷惑,听老爸说了半天,不但没让她因为觉得孟思扬曾经是个小偷而改变对他的印象,反而更敬佩了。她问:“可老爸你说,上次几十辆警车上百个警察加上一个特警分队都没抓住他,这次怎么就那么容易把他抓住了?”
雷占兵一愣,尴尬地说:“本来也不想细说的,不过你既然问,那就说了吧。是秦队长出的主意,利用孟思扬乐善好施的心理,派了局里的一个女警,就是你赵阿姨,派她打扮成了一个重病孩子的母亲,在街头当街乞讨。本来我们想派其他警察假扮围观人群,但怕孟思扬太狡猾了,会发现破绽,就没那么做,真的当街乞讨,开口就乞讨两万块钱,当然不会有人给的。只有孟思扬看见了,他有的是钱嘛,偷来的钱,就算当时手头没有,随时他都会偷。他当真去帮小赵了,让她带自己去了医院。秦队长猜他一定会去医院的保险柜下手,结果不出所料,警察就把他堵在那里了。那里空间比较狭小,医院也早和我们串通好了,孟思扬去保险柜动手的时候,那边整个医院都封闭了。孟思扬倒是从警察包围中挣脱出来了,不过见逃也逃不掉了,就干脆放弃了抵抗,就这么被捕了。”
雷雅馨愣了半晌,说:“我怎么听着这么讽刺啊?什么叫‘利用他乐善好施的心理’?警察成什么人了?”
雷占兵说:“你说的倒也是。孟思扬很不服气,据说被审讯的时候昂首挺胸,还反把秦队训斥了一通,训得他无话可说,无法还口。后来是我去给他做了思想工作。我跟他聊了半天,这小子也不是一般的对社会仇视或偏激,他对社会上很多现象的看法非常独到,思想也很深入,不像一般那些愤世的小青年。他没上初中,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读完了许多古典名著,尤其是《红楼梦》,他能整本背下来。”
雷雅馨说:“可听您说完,我倒是觉得这个人很值得交往。”
“算了吧。”雷占兵说,“把他的经历当励志小说可以,交往就要慎重。你喜欢他想跟他谈恋爱,绝对不可以!”
雷雅馨说:“知道啦。再说他也不喜欢我,喜欢我同桌,就是上次我们三个人在一块儿的。”
“这就好。”雷占兵站起来,“别傻想什么了。倘若你真跟他在一块儿了,这小子,找工作连简历都递不出来。他是个孤儿,他可以说他妈妈被冤错杀了,他爸是谁能说吗?另外我担心的是这种人,从小只受一个养父的教育,缺少母爱的熏陶,而且你想想他从小练成那么好的身手,肯定要吃多少苦头?他养父得逼得他多狠,会不会给他留下什么很重的心理阴影,只不过你跟他接触时间不长,没发现罢了?”
雷雅馨沉默了。雷占兵说:“你好好想想吧。再说了,本来就才刚上高一,就想着谈恋爱,就算不是孟思扬,我也不可能同意啊。哎,我耽误时间太多了,赶紧上班去了。”起身出门,把门带上了。
下午,余婷去了火车站。她家到火车站并不远,几步路就到了。火车站广场上人多繁杂,她举目四望,但看见的都是穿蓝黑色衣服的民警和刑警,而没有绿衣服的武警。她踮着脚四处张望,一边走,一不小心撞到一个人身上。她急忙说一声:“对不起。”刚要走,那人一把把她拉住了:“哎,小妞,一声对不起就完了?你把我的鞋踩脏了。”
余婷一惊,抬头一看,一个头发染得发黄,牙齿像是被烟熏得也发黄的小青年在旁边站着,满嘴烟味。她来不及多想,急忙拔腿就跑,但被小青年一把拽住胳膊,笑道:“别跑啊。你还没说怎么办呢。”
余婷见周围有人,便索性大叫起来:“来人哪!抓流氓!”
话音刚落,小青年忽然“哎哟”一声,重重趴在地上。一个绿色的身影在旁边闪过,余婷急忙回头一看,孟思扬已经出现在旁边了,一只手将小混混拎起来。他个子比那小子高半个头,拎得他双脚离地。小混混急忙叫道:“哎哟,解放军叔叔,我不敢了!”
他看起来比孟思扬还大。孟思扬说:“是武警不是解放军。”他心里恼火到了极点,本来打人出手就狠,上次韩冰雪让他打那几个混混,他出手就把人腿骨打断了,最后不了了之。而这次这个混混想欺负余婷,孟思扬真恨不能把他肋骨打断,但毕竟余婷在旁边,他也穿着军装,不好太露凶狠,只冷冷地说:“要再让我看见你一次,就没这么客气了。滚!”随手一推,这小子连退七八步,站立不住,坐在地上。
余婷松了口气,有些幽怨地看了孟思扬一眼,抱怨道:“你刚才在哪儿啊?”
孟思扬说:“我刚过来。对了,我执勤的时候不能随便说话,要站两个小时,你先回家吧。”
余婷“嗯”了一声。孟思扬走到进站口,另一个武警也过来了。而站在进站口的两个武警则退几步离开,孟思扬和那个也是刚来的武警站在那儿,看着排队缓缓进入进站口。
余婷看了他一会儿,想转身离开,但心里却又不愿意,干脆走到广场旁边的台阶上坐下。车站外面到处是在台阶上坐着休息的人,旁边堆着行李。他们知道候车厅人多,进去也没有座位,就干脆在外面等车,火车快到的时候再进站检票。
余婷就呆呆地坐着,两手托着脑袋。这时孟思扬扭头看见她了,但这时在岗上,没法过来,只不时地扭头往她这边看。
终于孟思扬换班下来了,径直走到余婷旁边。余婷站起来,笑吟吟地看着他。孟思扬说:“你就在这儿坐着,不无聊吗?”
余婷摇头:“没有啊。我好歹是坐着的,你就一直在那儿站着,不比我更累吗?”
孟思扬说:“我那是执勤,你跟我比啊?我两个小时后还要换班,这俩小时闲空。”
余婷说:“我看其他的武警跟你好像不太一样。”
孟思扬扭头看了看,说:“当然。因为我并不是他们队里的士兵。实话说我是过来帮忙的,他们人手不是很够。这里没有人是我的直系上司,其实没人管得了我。但我既然穿了这身衣服,就不能不履行职责。”
余婷说:“俩小时也够了。呶,给你这个。”她拿出一部手机往孟思扬手里一塞,说:“是老式的手机,我妈以前用的,现在不用了。不过里面没有卡,我们找个附近的营业厅办个手机卡吧。”
孟思扬从来不会违逆她的意思,只要不存在原则问题。他点头:“好。”
余婷指了指:“那儿就有一个店,我们过去吧。”
火车站附近的商店一般人都不会去,因为东西价格都比平常外面卖得贵。但手机卡这东西不一样,服务是移动公司统一规定的,代销点不能多收钱。一般就是花多少钱就预存多少钱的话费,相当于白送——当然这只是对客户相对来说的,实际上移动公司是从当中赚了钱的。从通话成本上来说,用户打十块钱的电话使移动公司产生的成本肯定没有十块钱。换句话说,十块钱的人民币和十块钱的话费其实是不等价的。
孟思扬办了一张移动的电话卡,装进手机里,开机。手机果然很老,是黑白屏的。孟思扬很少用手机,或者说基本没用过,用手机上那个十位的键盘打字非常慢。余婷则在自己的手机上把孟思扬的手机号存了,说:“我给你打个电话,你挂断,把号码保存就行了。”
孟思扬“嗯”了一声。他只存了余婷一个人的手机号,也不打算再存别人的手机号。而且就算别人找他要手机号,他也会和以前一样说“没有手机”。他说:“你别把我的号给别人啊。”
余婷说:“不会的。你的手机号我把名字存成了‘孟教官’,要是别人问我就说是我们军训教官。谁会管我们教官姓什么?”
两人沿街散步,走得很慢很慢,很快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孟思扬说:“我送你到家门口吧,然后我就回去执勤了。你也别再过来了,火车站这地方很乱的,你一个人……太危险。”
余婷笑道:“你人真好。说实话,我真从来没碰到像你这样的人。就算是别的武警,我觉得肯定也都不如你。”
“谁说的?”孟思扬说,“只不过你不认识而已。”
两人心照不宣,一直走到小区门口,到了余婷家楼下,两人道别,孟思扬看余婷上楼了,便急忙转身跑步回去了。
孟思扬晚上就住在部队。班里其他战士都去洗漱的时候,孟思扬坐在床边发呆,不时地看看手机,生怕或者说期望余婷随时会打电话过来。这时夏冰进来了,说:“孟思扬,林队叫你过去。”
孟思扬忙起身出去,刚到走廊上,就看见林队和秦国胜两人正站在那里说话,扭头看见他,林队说:“来了。”
孟思扬硬着头皮走过去,说:“秦警官。”
秦国胜说:“你呀你,一放假就给我玩儿失踪,哪儿都找不着你。你表姐找不着你,你也不来家里。还是雷局长跟我说在德克士碰见你,说你跟雷大小姐在一块儿。你小子倒是挺能泡妞啊。”
孟思扬说:“您误会了。再说前天不是见面了吗?在交警队。”
“对。”秦国胜说,“然后呢?你这两天住哪儿了?”
孟思扬说:“医院嘛,然后昨天晚上就到这儿来了。”
秦国胜说:“你挺能折腾,还好这假期都过了一半儿了,不然真怕你再给我惹出什么事来。我看你还是别待在这儿了,你不服管,听说你下午执勤的时候跟一个女生勾勾搭搭的,怎么回事啊?”
孟思扬吓一跳:“谁跟您说的?那是我同学,没什么……关系。”
“得了吧。你孟思扬走路从来都特别快,就跟那女生一块儿走路的时候,慢得跟蜗牛似的。”秦国胜说。孟思扬搔了搔头皮,忽然想起什么,说:“那您也管不着。您要是觉得我那样有损部队形象,那我以后不穿军装了,便衣执勤,还像寒假里那样。”
“算了,你还是别麻烦了。”秦国胜说,“就说你上次让人冤枉撞人的事情,干嘛不早说?我都被你瞒得死死的。早说早去交警队查一下,不就完了嘛?你表姐问你,你都不说。”
孟思扬说:“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别人管。”
秦国胜说:“好了,我这次过来接你回去。你哥哥姐姐这几天都在家,你也到家里住吧。书房我给你收拾好了,你住那儿就行了。到现在了你还拿自己当外人。真是的。”
孟思扬迟疑一下,他的确不想再穿着军装陪余婷在外面招摇过市了,便点点头:“那好吧。”
他进去换了衣服,出来了。秦国胜打量他一遍,问:“你这身衣服什么时候买的?”
“哦,是余叔叔送给我的。”孟思扬说,“可不是偷的。我救了他儿子一命,他反而冤枉了我,不管是医药费还是精神损失费,总不会比不上一身衣服吧?”
“我也没说你什么呀。走吧。”
他跟着秦国胜出来,上了车。秦国胜一边开车一边问:“那女生到底谁啊?”
孟思扬说:“反正您也不认识。”
“你真谈恋爱了?”
孟思扬脸红了一下,摇头,说:“我不敢用这样的词亵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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