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如蝶 作者:七夕到底有多远(下)
Tags:
“哥能跑能走,还要你背?还是算了吧,等哥哪一天走不动了,不但有你背的时候,或许还要让你擦屎接尿呢!”
听他这样说,我马上兴奋起来:“那我可就天天吃你豆腐,把你当成玩具了。”
老韩转过身来,给我弹身上的灰土:“看你那长不大的样子,怎么才能把你当成大人?”
我拽住他:“你不敢让我背是不是?怕我把你扔了?”
“你敢扔我?”
老韩一下子来劲儿了,双臂搭在我肩上。我双手抄后,搂住他,向上一耸,微微猫了腰,他就结结实实套在我背山。
这是一种非常踏实的感觉。我的脖子上吹着老韩的呼吸,我的背紧紧地贴着老韩的胸膛,他周身的重量就在我的身上了。
“沉吗?”
“沉。”
老韩一百四十多斤。别看他个头不怎么高,肩膀也不怎么宽,可是那种结实的肌肉非常有份量。
“放哥下来吧,哥自己走。”
“不,我偏要背。”
“随你吧,反正在你背上挺舒服的,只要你不累,背到啥时候都行。”
老韩索性放松了身体。当老韩不再拘谨的时候,背负他我觉得很轻松。上台阶了,楼梯一级一级盘旋而上,我慢慢开始喘起来。
“怎么样,放哥下来!”,老韩推推我的肩膀,屁股往下溜。
我手指交叉,死死地搂住他。“不就是三层楼吗?要是把你背不回去,我咋有资格做你兄弟,你以为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吗?”
进了家门,老韩想下地,我还是不放他。进了卧室,背对着床,身子朝后一靠,把他放倒在床上。老韩很赖皮,躺在床上,却死死搂着我,让我躺在他身上,就是不松手。
“哥知道你现在心里想啥呢。”
我气喘吁吁,老韩摩挲着我的脸。
我没吭气。
“你肯定在想,怎么这么多年哥和老林还有瓜葛啊?是不是。”
老韩脾气好的时候,啥都会给我说。我简直很奇怪,这样一个时常变得温柔而随和的人,有时候他怎么那么霸道呢!
“你不知道,自从哥复原后,差不多有十年,老林才转业到了西安。真的不知道哪一辈子的缘分还没有了结,当他从陈汉章那里听说了我在啥地方是个啥状况后,就让陈汉章给我捎话,让我去找他。见我没动静,忽然他就来找我了。”
我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过来了,立即从他身上翻下身来。看来老韩从武威回来之后,和老林还有不少故事!
在当初他谈到和陈汉章那份初恋之时,因为他的无奈,我几乎忽略了老林后来对他的追逐。可是,到底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使老韩不再对老林持反感和排斥的态度呢?他们真的以后再没有发生过让我捻酸的事情吗?
“老林现在是个什么官儿啊?”
“他现在是省政府一个部门的负责人!”,老韩显然不想说的太清楚。
我觉得没有必要再细问。呵呵,看来,就像谁说的,同志情结和工作性质、地位和身份并没有很大的关系。
“我记得你说,后来你们还有过,是不是?”
我瞅紧老韩。我想老韩既然开口,他就不会给我隐瞒什么,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再隐瞒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不是说当初我是因为年轻气盛才不想搭理老林。人啊,都是在寻找自己喜欢的人。也不是说老林这人特别让人反感,可是,人这一辈子不可能见一个就喜欢一个,那岂不是就乱套了?哥不愿意再和老林有啥瓜葛,是因为他当初仗势欺人。回到村里来,也就山高皇帝远了。我都是农民了,到社会的最底层了,都无欲无求了,将来好歹找个老婆凑合着过一辈子,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了,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老韩的秉性就是这样,宁折不弯。他的话,却让人无法不憋屈。
“其实,老林这个人也并不是我年轻时候想象的那样坏,只是对某人发生了感情,做事情也就不管不顾了。我现在不也经常这样要求你吗?俗话说,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在我当村长后才慢慢地了解了这个人。”
“你是不是让他经常给你帮忙啊?”
“在北郊被政府规划为新的开发区的时候,村务变得异常复杂化。这个时候,老林给了我非常大的协助,他利用自己的工作之便,帮我疏通了很多关卡,从开发商的投资到当地治安状况的维持,他的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很多问题。当然,这些都是暗中进行的。可是,村民们却都感觉出来,我并不是一个因循守旧,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土棒-子。即使当地的地痞无赖,要想惹我也得再三思量。”
我知道,老林之所以对老韩那样照顾,已经不是单纯意义上被一份感情揪扯着了。谁会眼看着自己曾经喜欢的人四面楚歌啊?尽管这个人从内心里排斥他!不由自主地,我又想起老左。他目前的心态,是不是与林文龙的当时心态有些相同呢?我心里酸了起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老林,这种经常的私下里帮忙,我也真的很感激。但是这和感情毕竟是两回事。当面对他的时候,对他的那种抵触情绪,我心里依然存在。可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也有昏了头的时候。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酒场很多。有时候喝了酒,只剩下我们两人的场合,他执意在我身上摸索的时候,我也就闭着眼睛忍了。那是因为我心里有数,他帮我这些忙纯粹出于过去在部队的上下级关系以及他对我的感情,并没有用来作为筹码和我交换什么的意思。老林他也知道我对他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要不是太出格了,我也就忍了。喜欢一个人是情不自禁的事情,得不到一个人不也很苦恼吗?”
我嘘了一口气。
老韩伸手从床头柜上拿了一根烟,在我给他点着之后,好像有些深思地继续说:“哥虽然是个粗人,脾气不好,可毕竟是过来人了,这些年也见了不少社会上的三教九流,时间长了,对于人心也能看透。哥也知道老左是个好人,心肠特别好,也知道郭旌旗是个重感情的仗义汉子。可是你现在毕竟是哥的人了,遇到事情,我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也就啥难听的都说了。”
老韩掏心窝的话说到这种程度,我心里暖暖的,但是没有办法去接他话茬,就把话题重新拉回到了老林身上:“可是,我眼见着他身边有过两个年轻人,一次是你以前住院的时候,他来看你,身边带的一个,还有上次在开元商城,他身边换了另一位。”
老韩抚摸着我的头:“是啊,据我所知,他在这方面后来变得比较放纵。也许是年龄大了,比较怀念年轻时候那种感觉吧。不过,现在的年轻人不比我们那时候了,和他交往不带有目的的人不多。所以他心里也有数,从来不会太投入了,双方同意,就在一起。看着不顺眼了,就分手就是了。”
“他和陈汉章之间呢?”
“他们可能关系还比较密切吧。可是他们又有各自的私人生活空间。所以我平时也注意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只是毕竟曾经是战友和上下级,又有过那些非同寻常的交往,相互间的关系还是比其他战友更密切一些,不管谁遇到了难处,都会伸手帮忙的。”
我不能再问了。
每个人对这个社会的索取不一样。也许多年以来,陈汉章继续着自己那一套做人原则,可是,老韩还能改变他什么?我又能改变谁什么呢?
在同人圈子里,没有固定的交往方式,也没有约定的行为准则去约束一个个同性情愫得不到合适机会宣泄的个体,爱情和情欲的界限谁都说不清楚,全靠两个同志之间的感觉了。
熄灯,和老韩窝在被窝里,我觉得非常温暖。
明天早上,二嫂就要来了。
想到二嫂,我就想我的老爸。
是啊,又多少天没有回华县了。
“小辉,没多久就要过年了,往年春节,你都在华县过的吧?”
“恩。”
“那今年呢?”,老韩问。
“我不知道。”
老韩在黑暗里搂着我叹口气,“睡吧,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接二嫂呢。”
☆、235
天刚蒙蒙亮,路灯还在不知疲倦地亮着。没有雾,天色一片灰沉沉的。
一场场大雪,使整个西安很久以来笼罩在一片寒气当中。古城在一片寒冷中却在不屈地蒸蒸向荣着。西安这样的大都市毕竟不同于我生长的华县小乡村,尽管我们起来得很早,但是大街上早已车水马龙了。
我喜欢乡村冬天早晨的那种宁静,我也喜欢这大都市所有的喧嚣。
跟所有乡下人一样,以前长在乡下的时候,总是在向往着大都市。尽管我的老家有着那么多的果树,核桃,山栗,苹果,桃子,梨,杏树,有着碧蓝碧蓝的天空,有着碧绿碧绿的草地和一望无垠的庄稼田,有着淙淙的山泉,有着四季吃不完的菜蔬,但是,我还是向往西安这个比肩罗马,埃及,希腊的世界级别的古都,尽管它现在已经不是像盛唐时候在世界上那么辉煌,但是,它毕竟与时俱进地发展着,毕竟是我心目中渴望已久的省城啊。
想着一会儿就能见到二嫂,我心中感觉非常的踏实。
以前在玉祥门住了那么长时间,二嫂也只来过一次,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了。
我只记得她语重心长地给我说了一句话:兄弟呀,西安可不是个随便谁都能一辈子落脚的地方,既然你辛辛苦苦创下了家业,就要安安心心在西安扎下根。家里人不图你这辈子能大富大贵,只要你平平安安。以后有合适的姑娘,可千万别错过了。爸妈都盼着早点抱孙子呢。
这话说了没过多久,我妈就去世了。
银灯结彩花成双,
玉蟾移步过东墙。
夜阑人杳更漏响,
万籁悄悄静百鸟入梦乡。
母亲灯下依寒窗,
针针线线多慈祥。
他把那万端愁绪千般痛,
溶作千缕爱为兄补衣裳。
我转脸看了一眼老韩。
可能是昨晚上没有睡好吧,为了提神,他摁了一下播放器。奥迪车的车载音响效果非常棒。
《屠夫状元》是我非常喜欢听的眉户戏。
很久以来,我一直弄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骨子里,就从没有喜欢过那些自命不凡的有文化有素质的人,恰恰相反,像老韩这样看起来粗线条的有着农民气质的霸道的中年人却总是深深地吸引着我。他那举手投足间的无拘无束,那种看起来丝毫不顾忌不做作的神情,使我总觉得像看见黄土地一样地亲切和自然。我习惯了看他们开怀畅笑的样子,我喜欢他们那种不被现代文明污染过的原始和粗犷。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加任何掩饰的真情流露像窖藏的美酒一样醇香,让我感到心醉。
我以前也送过老韩好多盘汽车cd。像老韩这种A62.4L的车子,BOSE音响听320kpbs的Mp3,音效是非常震撼的。那些cd,里面有我喜欢的打火机打火时候的砰砰声,有溪流的淙淙声,有汽车在原野上奔驰时候轮胎和泥土的摩擦声,那些声音,是那样的逼真,让我感觉自己时时刻刻都在大自然中留恋,在都市的喧嚣中找到了一份静谧和恬淡。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